“对啊。”年轻人点点头,觉得这很有道理,“要是事情紧急,当然——”他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这个特别准则当然对处理危急情况是正确的,但是现在是这种情况吗?现在提出来这个,不就等于特事科能下命令的就成了三个行动组组长,总部就没用了吗?
年长的同事嘿嘿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现在三组的组长是顾笙,二组是祁同岷,一组——一组的主要是任务是镇守各处边远的、最重要的门,本来就拥有一定的自主权,总部一般也不干涉他们的行动。
也就是说,这个准则一执行,大家就还是听顾笙和祁同岷的,至于杨殊明——呵呵,监管小组当然是属于总部的了。什么,你说特事科这是要摆脱监管?不不不,他们后勤部属于总部,都要听监管小组的嘛。
当然了,后勤部也是有自己必须完成的工作的,比如说要是监管小组下令不许给行动组提供物资,那他们是不能听的,因为提供物资是后勤部的基本职能,除非解散后勤部,否则他们就得满足行动组的需求。至于说行动组为什么需要物资?那就是行动组的事了,只要账目对得上,行动组没有私下里倒卖物资,那就行了。
哦,多说一句,即使行动组真的倒卖物资——那么难吃的东西不知道谁脑子坏了才会买——那也不是后勤部管,应该在季度或年终审计的时候由上头来查。
至于说如果监管小组要求后勤部人员去山海世界——啊对不起,这个完全不在后勤部的职责范围之内,后勤部也是完全不能答应滴。总之后勤部嘛,不管谁来监管,都是要做后勤的,不是吗?
会议室里,杨殊明的脸色阴沉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这个特别行动准则他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之前从来没想到过真有人会提出申请。特事科这几个管事的,顾笙出了名的好脾气;一组的于进元组长向来只管守门,从来不搀和别的事;至于祁同岷,他现在科长的职位都是“留待观察”,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没想到掀起风浪来的居然是顾笙,而且听他刚才说的话,显然是很有把握于进元会跟他一起提出申请。祁同岷更不用说了,他和顾笙是铁党一伙的。这么一来,监管小组岂不是只管后勤了?
“组长,跟上头打个报告,不批准他们的申请就是了。”有人在旁边说。
庄卷正抠着自己的指甲,听见这话笑了一下:“不需要上面批准。”这本来就是危急时刻的特殊情况,要是批准还需要特事科上级下指令,那还不如直接由总部指挥呢。
“那现在怎么办?”一旦执行了这个特别准则,杨殊明就等于是被架空了,这点大家都想得到,“要不然……让他们用归终笔?”
庄卷抬头看了杨殊明一眼。其实这不是归终笔能解决的问题,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顾笙和祁同岷的意思恐怕也不在归终笔上。如果让庄卷说,那就是杨殊明一开始就用了太强硬的方式进驻特事科,所以特事科的人也用了同样强硬的方式来还击了。
特事科没人在山海世界里牺牲吗?为了援救这些人,特事科动用过归终笔吗?庄卷觉得答案都是明摆着的。不过他也知道,杨殊明是不会退让的,毕竟这个事,要追溯到女娲派和共工派之间那久远的、原则上的矛盾了。
“其实要我说呢,就让他们执行也没什么。”庄卷考虑了一下,还是慢悠悠地开口了,“他们去搜救,效果也是一样的。”照样是大家都进入山海世界,在搜人的同时不也是在寻找活石的踪迹吗?如果发现了活石,难道特事科还能隐瞒不报?
当然,杨殊明的脸面肯定是要牺牲掉了,说不定以后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不过——那其实也不关他庄卷的事,毕竟当初杨殊明非要摆出强硬态度的时候,也没听他的劝啊。
杨殊明果然恼怒地盯着庄卷:“你什么意思?”
“一切不都是以开发山海世界为目的吗?”庄卷反问他。牺牲你一个,开发一大片,难道有什么不对?
杨殊明被他噎了个半死,过了一会儿才冷笑着说:“你以为这样他们会领你的情吗?”
庄卷一脸的无所谓:“他们领不领情,关我什么事。”他只是想找到活石,至于人情什么的,他还真不在乎。
杨殊明无话可说,愤然起身走了。张晟跟着他,走到外头才说:“杨哥,要不然就用那个归终笔吧。我也不是为了他们,就是——现在这个情况真是挺怪的,要是弄不清楚,进去搜救的人说不定也会失踪,就连我们也一样啊……”
杨殊明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顾笙真是着急那两个人?霍青还带着破界器呢,不管去了哪儿,真想出来难道不行?再说,要是那两个人真出了事,顾笙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吵架扯皮?我敢打赌,那两个人绝对没事!”
张晟愣了一下:“没事?”他是亲眼看见霍青从悬崖上跳下去失踪的,这几天也是一直在担心,现在听杨殊明这么说,倒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想了一会儿才说,“但是山海世界里很危险……”杨殊明的意思是说霍青和邵景行没死,可是没死不等于没有危险啊。
杨殊明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替他们操心。顾笙不知道山海世界里危险吗?还不是在这儿跟我扯皮!还有祁同岷,连面都不露。我要是这次答应了,以后追问起来归终笔为什么少了一次使用机会,那就全是我的责任了!”
张晟被他连珠炮样的一串说得有点懵——他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人,想了几秒钟才明白杨殊明的意思:答应使用归终笔,就等于承认了他这个“探索山海世界”的计划犯下了需要归终笔来挽救的错误。
“但是——”张晟还想说话,但看杨殊明阴沉的脸色,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杨哥,我还是再进门去找找吧,要是能把人找回来,也就没事了。”杨殊明的话有道理,他也不觉得杨殊明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对的,但霍青和邵景行算是在山海世界里救了他的命,他也不能坐等这两人陷入危险之中,只好自己去找人,这样不必卷入杨殊明和顾笙的争执之中,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去吧。”杨殊明也觉得如果能及时把霍青两人找回来是最好的,这样顾笙所谓的申请特别行动准则反而成了意气用事,到时候他照样可以向上面报告,顾笙今天是怎么威风的,日后就会怎么倒霉!
只可惜祁同岷到现在都没直接出面。杨殊明悻悻地想,那才是个真正狡猾的呢。让顾笙冲在前头,到时候追究责任当然也找不到他头上……
但是顾笙就这么心甘情愿替祁同岷顶缸?杨殊明实在想不明白,是听说这两个人交情不错,顾笙的儿子还是祁同岷特招进来的,但这就能让顾笙这么……杨殊明想不到什么词儿形容,只能愤愤地想:祁同岷果然是个老狐狸,收买人心的事干得这么溜,顾笙也是个傻子!
傻子顾笙沉着脸一路下楼,在一楼等他的姬小九抱着猫,一溜烟地迎上来:“顾叔,姓杨的答应了吗?”
“没有。”顾笙叹了口气。离了杨殊明面前,他的态度又温和了很多。
“那怎么办啊?”姬小九愁得直想揪头发,“这都快十天了。虽说有邵哥在——可现在这种情况,从来都没发生过啊。”
顾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现在应该还没事。”虽然再拖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啊?”姬小九声音才一提高,立刻警觉地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左右没人,才凑上来小声说,“顾叔,你有消息了?”
顾笙犹豫了一下:“是顾融的预感。”
“啊?”姬小九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顾叔,这个——准不准啊……就,我不是质疑顾哥,但是毕竟霍哥他们在山海世界里,隔着结界呢……”而且顾融不是刚刚觉醒预知异能,而且据目前的测试来看似乎等级也不是很高的样子……这毕竟事关两条人命啊!
顾笙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顾融体内那颗五色石,最初启动的异能来源就是那鱼肠剑;而霍青的异能,同样来源于鱼肠剑。两种同源的异能,彼此之间总会有点感应的,所以顾融预感霍青还活着,应该是没错的。而以霍青的性格,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保护邵景行。
只可惜,预知异能并不属于金系异能,所以顾融那点感应无法准确应用到他的预知中去,否则也许能够让他去寻找霍青——顾笙摇摇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连青蚨血都无法感应到,顾融应该也不行。
姬小九没有得到解释,心里就始终悬着,小声说:“那顾叔,霍哥要是没事,他怎么不用破界器呢?”
这个问题顾笙也考虑过:“有可能破界器损坏了吧……”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担忧的却是——破界器没有损坏,但无法破界,也就是说,霍青和邵景行,往山海世界里走得太深了。
顾笙在担心的时候,邵景行也在问霍青:“这个破界器不能用?”他们两个的联手一击都能撕开空间裂缝,这个破界器不行?
霍青的手腕上确实带着破界器,但是现在红色的区域很不稳定地晃动着,颜色忽深忽浅。
“失效了。”霍青还是松开了按钮。破界器不仅仅是用来撕开裂缝的,它最重要的是可以定向开启裂缝,能够保证裂缝的另一端必然通向本世界,这才是最要紧的。否则使用它不一定能离开山海世界,那还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破界器这么乱晃却不释放能量,就说明它无法定位本世界,所以也根本无法“破界”了。
“还有这种BUG……”邵景行沮丧地看着四下里站着的那四个土偶,“那现在怎么办?”
霍青不再管破界器了:“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以前没有遇到过。连青蚨血大概也不好用了。”除了跟邵景行响应的青蚨血符印之外,他还有跟特事科联系的符印,如果有用,特事科的援救人员估计早就找到他们了。
不过,如果青蚨血都被隔绝,那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一定是相当古怪了。
霍青注视着四个土偶。既然破界器不能用,那再说什么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冲破这四个土偶的包围吧。
刚才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已经试过三次了,但这些土偶既不会死也不会痛,就是身体被切下一块,也还会自动长回去,简直堪比不死怪物。而且力大无比,如果不是行动上稍微迟缓一点儿,他们肯定是要受伤的。
“我发现,它们的身体被切下来的时候动作会慢一点儿……”邵景行一直被霍青护在身后,倒是总结了一点儿规律,“但是如果一切两半,那两半都会自己动,只有切下小块来,才会只顾着往主体身上凑。”
所以,他观察的结果就是:如果把这些土偶切得尽量碎一些,它们恢复的速度一定会变慢,甚至有可能崩溃——当然,只是有可能。
霍青对着一个土偶注视了一会儿,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恐怕不行。”这四个土偶分守四方,一个受到攻击,左右两边会立刻支援,所以他并没有机会,能把一个土偶切成碎块。
邵景行也知道这太难了:“这土偶也烧不坏的……”他烧了几次,只是把土偶身上的一些部位烧得更坚硬了,就像泥块烧成瓦片似的,霍青砍起来反而更麻烦了,根本就是在帮倒忙。
幸好这四个土偶好像会受到这根柱子的影响,只要他们保持在柱子周围的一定范围之内,土偶就不会攻击,但只要踏出这个范围,沙锅大的拳头马上就到了。
“真是见鬼!”邵景行忍不住抱怨,“刚才咱们走近的时候它们怎么不出来?”要是早知道这里有四个土偶,他们根本就不会走进包围圈里来啊。
“也许是我们接触这根柱子——”霍青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接触柱子的是邵景行。
“是这个原因吗?”邵景行顿时苦了脸,“都怪我手欠!”
霍青立刻改了口:“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柱子前面停留的时间太长,或者这里根本就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算了,你别安慰我了……”邵景行耷拉着脑袋,“我就知道是我惹的祸……”
霍青张了张嘴,但他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最后只是说:“如果裂缝没有开到这里来,我们——”提议开裂缝的人可是他。
邵景行马上反驳:“可那样我们就得喂鲨鱼了。”他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哎,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要怎么出去吧。我觉得,如果这些人偶受这根柱子的影响,那我们要是找出柱子的秘密,说不定就有办法离开了。”
这话很有道理。霍青也仰头看了看这根黑色的柱子:“可惜不知道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爬上去看看怎么样?”邵景行忽然异想天开地说,“这柱子下半截写着字,上半截又有什么呢?”
第118章 罪人
“爬上去看看”这种主意,大概只有邵景行会想得出来,但是他这么一说,霍青在无奈之余又觉得——反正现在一时也离不开,爬上去看看呗。
于是两人就真的往上爬了。
这柱子并不很难爬。海龟——或者陆龟,反正不管什么龟吧,皮肤都不那么光滑,放大到数百上千倍之后就更是明显。体现在这根柱子上就是这里有道缝隙,那里有块凸起,不怕没有着力点。
而且还有霍青呢。这巨鳌的皮虽然坚硬,但霍青找个缝隙往里打个钉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再加上山蜘蛛丝或金属细链的保险绳,邵景行丝毫不怕会掉下来。倒是下半截有刻字的地方他总得小心点,怕万一给踩坏了,这些土偶冲上来打他。
然而并没有发生他担心的事。这些土偶对于他们攀爬柱子这么“大不敬”的举动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更让邵景行确定,它们就是看守这柱子,不让人离开的。
“不让人离开,就证明这里原本是有人的吧?”邵景行一边爬,一边忍不住跟霍青说着自己的新想法,“总不会像修建什么帝陵似的……”修好之后为了防止机关被泄漏出去,就把工匠都活埋了。
霍青小心地绕过一个刻着的文字,有点无奈:“女娲立鳌足是为立四极……”又不是给自己修陵。
“我就打个比方。”邵景行还在顺着自己的脑洞往下开,“再说立四极什么的,按原本的记载,是因为女娲补的是‘天’,古人认为天如蛋壳,扣在大地上,所以才觉得断鳌足是为了放四根立柱来撑着天。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四根鳌足并没有‘支撑’的用处,那它们做为‘四极’,有什么用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老实说霍青还没想过呢。他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原本他想过这是不是用来做阵眼的,但现在看来也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符阵——除了那四个会动的土偶之外,这里看起来就是一片荒漠嘛。
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往上爬。邵景行回头看了一眼下面:“嚯,我们爬挺高了啊——哎,不对,你看上面!”
他们已经爬过了铭刻文字的那部分。从下面看,这根柱子简直是高可插天,根本看不到尽头,但现在他们爬过了有文字的那一部分之后,再向上看,就发现这根柱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无穷无尽。
“原来是有尽头的啊!”邵景行喃喃地说,“这个——是障眼法吗?”开始他说爬上来看看的时候,其实是打着“能爬多高爬多高,看看上面更高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文字”的念头,但是没想到——这真能爬到头的啊!
“对,是幻术。”霍青又低头看了看下面的那些“文字”,“可能那是个符阵……”又或者有些是文字,而在其中穿插了符阵,以至于从下面看上来就觉得这巨柱高度无限。
邵景行很遗憾地叹气:“早知道真应该好好学一下符箓!”所以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说的就是有道理!
霍青嘴唇动了一下,不过话到嘴边又换了:“等回去之后,你可以找小九学一学。”
“啊?”邵景行顿时苦了脸,“那个,我就是随便一说……”符箓太复杂了啊,堪比另学一门语言,可能还是小语种的。他英语都不爱学,不想费力啊……
但是,看见霍青投过来的目光,邵景行还是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我,我回去就试着学一学……”要是姬小九不会就好了。
霍青把目光移开,还侧过头去以掩饰自己脸颊上浮出来的酒窝:“好。以后出任务,你就负责符咒了。”
邵景行垂头丧气地继续爬柱子了,深恨自己嘴快。不过几十分钟之后他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因为他们终于爬到了顶。
鳌足柱越往上越粗,最后邵景行两人几乎都是半悬挂着在攀爬。要是换了从前还在当纨绔的时候,邵景行是绝对不可能爬上来的。不过就算是现在,他爬到顶之后也是一屁股就坐下了:“妈呀……”不光是累,还高啊……
想想,这柱子爬到顶的时候已经有几十层楼高了,假如是你悬挂在几十层的高楼外壁,而且还没有安全绳——好吧如果霍青在上方打下了安全钉的话,那安全绳还是有的,但如果霍青——不不不,好歹已经爬上来了,就别想那些事了。
鳌足柱的顶端,外缘是一圈宽达三米的平台,邵景行坐在上头喘了会儿气,才意识过来这应该是鳌皮的厚度。如果这样的话,那再往里就是巨鳌的肌肉和骨头了。于是他就往里爬了一爬——然后,他看见了皮壳里面的深渊,以及在深渊中竖立的一根雪白的、粗大的骨柱。
“我,我的妈呀——”邵景行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又发出了一声感叹——他还想往里爬一爬再躺下,免得滚到鳌足柱边缘掉下去呢,结果这里面也是空的,掉下去还不一样摔死!
“时间太久,肌肉组织都腐烂风干了吧……”霍青抓住邵景行的衣服,也向后面看过去,“只有皮和骨头还在。”
邵景行战战兢兢地爬到皮壳内缘,小心地伸头往下看去,只一眼他就咦了一声:“霍青,你快看啊!”
那些骨柱上,还有别的东西!从这里看下去,能够看清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是一具白骨,被什么东西粘着在鳌骨柱上,就那么悬挂在空中。那白骨上半截像人,但从腰往下,却是一条细长的脊椎骨,像蛇尾一样垂着,总长度——大概有四米左右吧……
虽说肌肉已经基本消失,但还有些筋腱似的东西留了下来,在皮壳与骨柱之间搭起了一条条暗红色的绳索样的天桥,霍青试了试,这些东西虽然历经不知多少年,却还保留着一点儿韧性——至少承担两三个人的重量是没问题的。
邵景行就战战兢兢地跟着霍青,从这些筋腱桥上爬到了骨柱上,期间险些吓尿两回。
不过没等爬到骨柱上,他就顾不上害怕了,因为被固定在骨柱上的蛇尾白骨不是一具两具,而是几十上百具,错落地挂在鳌骨柱上,一直延伸到深渊——不是,鳌脚丫那个部分去了。
“这是什么——”邵景行巴在鳌骨柱上,看着旁边的那具白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究竟算是人,还是异兽啊?
邵景行记得人身蛇尾这个特征在APP里有好几种生物都具备,最著名的当然是美女蛇啦!
当然,这个最著名是在邵景行的印象里,至于APP里,人家首先提到的是伏羲和女娲,这对兄妹就是人身而蛇尾,有些壁画里画到伏羲女娲兄妹成婚繁衍人类的传说时,干脆就是两条蛇尾交缠的形象了。
另外说到异兽,那也是有的。这种异兽叫做委蛇,对了,就是“虚与委蛇”里头的“委蛇”。这东西是在《庄子》里记载的,说是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特也,恶闻雷车之声,则捧其首而立,见之者殆乎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