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段无心盯着精致的装潢,瞠目结舌,浮想联翩道:“你爸是不是挪用公款了?”
凌君寒弹了弹他的脑门,无语说:“想什么呢,他之前也是元帅,退役后转做军工企业,钱确实是赚了不少。”
“祖传的元帅,厉害。”段无心颤着腿下了机甲,心情紧张地跟在凌君寒身后。
临到门口,才想起来两手空空,丧着脸不肯往前走,“完了,没带礼物。”
“没事儿,真就是吃个便饭。”凌君寒松了两颗扣子,径直进门。从玄关鞋柜上找了双拖鞋摆在段无心面前,又亲手帮他拖鞋换上。
季玫坐在沙发上,扭头扬声说:“来啦,等你们好久了。”
“叔叔阿姨好。”段无心盯着那边一左一右静坐着的两人,猛得弯腰鞠了个九十度躬,扯得浑身哪哪儿都疼。
“别见外,当自己家。等嘉木到了,我们就开饭。”季玫拍了拍沙发,热情说:“心心宝贝,过来坐会儿。”
凌君寒笑着揽了揽他的肩膀,低声安抚说:“别害怕,我爸就是看着凶,人还是不错的。”
段无心战战兢兢坐上另一边,后背挺得笔直,受检阅似的经受凌旭的打量。
上次生日宴见过一次,但当时还是小白虎,身份不同,日天日地谁都不怕。
现在成了人家儿子男朋友,自然心境也就完全不同。
气氛沉默,段无心几乎心脏骤停。
凌旭上下扫了好几眼,才慢慢开口:“听说上次一战你立了大功,还封了荣誉上尉。才十八就这么厉害,前途无量啊。”
段无心被夸得找不着北,舔着下唇含蓄回:“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挺好的,以前以为君寒不打算找人了,现在往家里领回来一个,我们倒是放了心。”凌旭吹了口手上捧着的茶,淡淡说:“我们家思想挺开放的,不会反对。”
他久经名利场,一眼就看出段无心的担忧,没打算吓着孩子,赶紧说话让人放了心。
“你们真是很开明的父母。”段无心长长松了口气,从进门开始就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
他又多嘴问一句:“可是,我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孩子,你们不介意吗?”
凌旭倚靠在沙发里,低声回:“孩子没那么重要,毕竟长长久久陪伴的,还是伴侣。”
明明是很窝心的一句话,旁边的季玫一下变了脸色,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撒了一地。
她着急想要处理干净,指尖又被滚烫的开水烫得瑟缩了手。
“你别碰,让阿姨来弄。”凌旭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凌君寒一脸狐疑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洞察出一些异样情绪,“你们打什么哑谜?”
“没有。”季玫立刻反驳,表情慌张。
段无心想接着问方才那个话题,但被打断,就很难再重新开启。
但总觉得,这个话题跟凌君寒有着很大的关联。
大门推开,几声说笑传来,凌嘉木露了个脑袋,嚷嚷道:“都到了啊,我去接了森哥,回来晚了。”
“你带孟与森来干什么?”话题被打了岔,凌君寒回头问。
凌嘉木懒洋洋地挎着肩膀进来,跟段无心挤着坐,无奈说:“我这不是怕你们成双成对显得我尴尬,反正森哥也没事儿,就过来蹭个饭。”
孟与森带上门,轻车熟路进了客厅,简单打了个招呼,“凌叔,季姨好,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季玫慌张站起,招呼大家去饭厅,“就瞎聊天,开饭吧。”
说是家宴,显然做出了外面大餐的效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凌君寒特地提前打点,大多数都是段无心爱吃的,个个看上去食色俱全。
段无心看得心花怒放,正准备坐下,手腕被人拉住。
凌君寒顺了个沙发垫放在座椅下面,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
细心得紧,就是害臊。
段无心环视一眼众人,没人注意他的异常,又心想自己脑补太多。
屁股下毛茸茸的垫子很是绵软,坐上去舒服不少。
有了凌嘉木这个社交润滑剂,餐桌上笑声频频,倒是不显得尴尬。
段无心嘴里含着大虾,心里想着刚刚中断的话题。
什么孩子,该不会凌君寒之前还有个孩子吧!
结合方才两个家长如此支支吾吾,连带凌君寒也不肯透露,肯定有鬼。
念头一闪,一场豪门大戏瞬间脑补完毕。筷子哐当一声落在餐盘上,发出脆响。
“饭菜不合胃口么?”季玫听到动静,恢复平时的温柔表情,柔声问。
段无心摇头,挤出一个艰难的笑,“不是,我手没拿稳,饭菜都很好吃。”
凌君寒往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抬头解释说:“妈,你别老盯着他,他容易紧张。”
“啧啧啧,你们看看,我哥对心心多细致。你们被夹过菜吗?没有!可怜!”凌嘉木自个儿泛酸,还要拉着全桌下水。
孟与森无语地给他塞了一大块肉,堵住那张嘴,“吃你的吧,人家见家长,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凌嘉木眼睛一亮,“说到这个,哥,你见心心他爸了吗?”
这话戳到了心窝子上,凌君寒冷着脸喝汤,“他还不知道我们谈恋爱,没正式上门。”
“那你惨了,腿给你打断。”凌嘉木幸灾乐祸道,“昨天我办事经过濒灭馆,进去跟他聊了两句,帮你打探敌情,他对你印象可不是太好。”
季玫护着自家儿子,嘟囔道:“他哪儿不满意了,君寒这配置,当另一半还不错吧?”
“好像是觉得心心年纪太小了,不应该这么早谈恋爱。”
凌嘉木撇了撇嘴,看向段无心,“对了,你跟你爸冷战还没结束啊,他让我帮你转述那两只搞基的狮子,有一只因为发情期被弄得太猛,挂掉了,让你引以为戒。”
段无心:“.......”
这俩狮子怎么连发情期都能跟他撞上,邪门了。
凌君寒没忍住笑出声,跟孟与森对视了一眼,话里有话说:“看来另一只公狮子还挺猛。”
饭桌话题彻底被狮子带偏,一群人开始认真讨论为什么搞基能把狮子搞死,引经据典,跟学术研究似的。
段无心脸颊越发越红,头越垂越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玫突然好奇问:“心心是白虎,有没有发情期啊?”
“变人了应该就没有了吧。”凌旭罕见接话,理智思考。
知道内情的孟与森不搭腔,凌嘉木倒是很是好奇,“心心,快本人来证实一下,到底有没有?”
段无心猛然抬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神色各异。
他结结巴巴说:“其、其实,是有的,就这几天。”
过来人季玫看着凳子上的软垫,再见他那一身不符合季节的高领毛衣,瞬间秒懂。
几人心照不宣的抿着嘴笑,只剩下凌嘉木独自茫然。
“好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问这么隐私的问题,吃你们的。”凌君寒威胁地挨个警告了一眼。
段无心豁出去,控诉道:“就,也很正常,动物都有的。最近春天,就是兽类发情期高发阶段。但凌君寒太凶了,一点儿都不温柔。”
“我替你骂他。”季玫作势隔着桌子打了一下凌君寒的胳膊,“对心心温柔点儿,再这样你爸揍你。”
段无心盯着凌君寒吃瘪的表情,乐开了花,嗤嗤直笑。
一顿饭吃得打打闹闹,比他预想的结果好了太多。
吃完了饭,大家吃完餐后甜点,凌旭又事无巨细帮他规划完之后的升衔规划。
段无心久违感受到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温暖,终于从一开始的紧绷到逐渐放松。
晚上九点,大家各回各家。
段无心顺利见完家长,懒洋洋躺在床上。一会儿看看月色,一会儿又细细回忆今晚的对话,之前被打断的脑补又重新回来。
他拧着眉头,愁眉苦脸。
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起凌旭吞吐的表情,还有季枚欲盖弥彰的慌张。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凌君寒发完邮件,踱步过去垂眼看他:“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嗯,有点儿。”段无心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回。
凌君寒以为他身体还不舒服,哄道:“我带你出去买糖吃,好不好?”
经过长期观察,他发现段无心很爱吃甜食,吃了就能高兴。
段无心想着憋在家里也是难受,慢吞吞跟着人出了门。
只是两人刚走出元帅府没多远,又哼哼唧唧嫌弃腿疼。
凌君寒往他面前一蹲,提议说:“我背你。”
“万一被人看见了多丢人?”段无心手已经放上了肩膀,心里又觉得扭捏。
凌君寒摸透了他的脾性,手腕用力一拉,托着两条腿就把人轻松挪到背上。
手掌勾着两条细腿,绕着外面的小道转圈。
“好轻,多吃点儿饭,肉全长这儿了。”一边说着,一边流氓捏了捏掌心里的软肉。
段无心指挥着他绕到便利店买了一包软糖,含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
“吞吞吐吐一晚上了,有话要说?”凌君寒后背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呼吸停停续续,起起伏伏,欲言又止。
段无心含着糖,口齿不清开口:“你之前说,以后不再骗我,是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又骗你了,真冤枉。”凌君寒掂了掂,把他往上挪了一寸。
段无心拧着眉问:“我真是你初恋?你这是头一回带人回家?”
凌君寒被气笑,“你怎么还纠结这事儿?你看我爸妈那副高兴样,像是三天两头带人回去的么?”
怕段无心觉得自己初次上门表现不好,他又补充安抚:“我看得出来,我爸妈很喜欢你,不用瞎担心。”
段无心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不是这个,你爸妈今天说,孩子没那么重要,我总觉得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