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不穿军装,如此正式,倒是怪不习惯的。
他缓缓扣上黑色衬衣的领扣,套上外套,正准备往外走,脖颈被领带勾住。
段无心跟套马似的把领带挂在了他脖子上,一手拉着领带,轻松把人带了回来,再次强调,“正式!”
凌君寒撇了撇唇,心想他结婚都没这正式。
他垂眼把慢条斯理领带系上,感觉被勒得呼吸不畅。
“我也要,你帮我系。”段无心从盒子里偷了一条他的领带,往脖子上一扔,把脑袋凑过去。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银白色脑袋正正在鼻尖的位置。
凌君寒手指勾着那细细的布料,从左绕右,认真打结。
段无心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任凭人的动作。
他放轻声音,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穿正装呢,没想到是这种时候。”
“以后还有机会。”凌君寒把领带结推上去,刚好到少年喉结下方。
“以后是什么时候?”段无心抬眼看他,想起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语气豪迈说:“以后我可是要穿军装的。”
凌君寒把领带放进扣好的西装里,轻轻拍了拍,把褶皱拉扯服帖。
他暗示道:“等你结婚的时候。”
段无心皱了皱眉,这人怎么三言两语离不开什么谈恋爱结婚的。
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害怕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孤寡老人就是惨,看来很是需要社会的关爱。
一想到这个,他看向人的眼神不自觉又怜爱了几分。
穿戴完毕,两人并肩出门。
路上经过元帅府的工人们,大家频频侧目,没人敢上前问,只敢窃窃私语。
穿这么严肃,是元帅府要变天了吗?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段无心垂着头,扯了扯凌君寒袖子,“他们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凌君寒松了松领带,避开旁人围观的眼神,懒仄仄地回,“谁他妈在自己家穿西装,估计当我们俩神经病。”
“今天情况特殊,你忍一忍。”段无心看出他的不适应,安慰道,“快,小白等不及了。”
两人快步走到研究院,直奔顶楼,抬手推开院长办公室门。
里面凌嘉木和孟与森盯着正装二人组,齐齐出声。
“你们这是要奔丧?”
“你们这是要结婚?”
“送小白最后一程。”段无心拍了拍胸口,表情凝重。
孟与森无语道,“他还没死,只是换个装备,不必如此。”
“我哥居然会穿西装,我得拍个照发给我妈。”凌嘉木从后面探出头,举起手,咔嚓来了一张。
生怕他哥生气,拍完证据,赶紧把通讯器藏到身后。
凌君寒八风不动,瞥了一眼段无心,抬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他微微扬起下巴,说:“重新拍一张,双人的。”
凌嘉木:“?”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噢了一声,缓缓把通讯器又拿出来,站到正中,镜头框住两人。
手晃了晃,指挥站位,“心心再往右边一点儿。”
段无心挪了半寸,手臂和凌君寒撞上,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凌君寒抬手,条件反射把段无心的头轻轻扣住,往自己身上带。
凌嘉木皱眉,瞧着两人过近的距离,那股诡异的感觉越发明显。
上一次碰他肩膀的前辈,被他嫌弃地闪了一米远。
他哥什么时候跟人家动作这么亲密了?
“好了。”凌嘉木带着狐疑按下快门,把屏幕亮过去,“这张可以吗?”
段无心凑过去检查,看到照片里微微侧头的凌君寒,语气埋怨,“你不看镜头,看我干什么。”
“你长得好看。”凌君寒金口一开,情话信手拈来。
他确认了一下照片,同款西服的两人站得规矩,又带着一丝亲昵。
银白色的少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微微扬着嘴角,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闪着光。
端庄又和谐。
不得不说,真挺像结婚照。
凌嘉木抿了抿唇,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瞥了孟与森一眼。
挑了挑眉,用眼神发问:我哥吃错药了吗?
孟与森没理他。
只是抬手推着两人往旁边房间走,“别墨迹了,趁着小白现在还能启动几分钟,赶紧去看吧。”
“哦对,小白还在等我们。”听到这个,段无心急匆匆地转身出门。
凌嘉木跨腿想要跟上去,衣服后领被扯住。
他回头挣扎,奋力扯出衣领,不满开口:“干什么拉着我,我也要去看。”
“你能不能给二位留点儿私人空间。”孟与森啧了一声,稍微用力,把人拽回沙发上。
凌嘉木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左边高大,右边纤细,还挺和谐。
他手肘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什么私人空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孟与森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法娴熟得跟撸狗似的。
“你他妈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你有话就说,别学我哥进行智商羞辱。”凌嘉木一脚踹回去,表情愤愤不平。
智商随了妈,从小被侮辱到大,他能怎么办。
孟与森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悠悠出声,一锤定音。
“你没看出来,你哥喜欢段无心吗?”
空气安静五秒。
凌嘉木表情静止,目瞪口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爆炸新闻。
他哥,喜欢,段无心。
缓和了好一会儿,他才嚎叫道:“什么!他竟然想泡我儿子!!!这不是乱伦吗!!”
第31章
段无心和凌君寒一左一右, 中间的白床上躺着黑不溜秋的机器人。
这场景布置得,真跟太平间似的。
凌君寒按下启动键,电流声滋滋作响, 绿光闪烁了两下, 小白缓慢睁开眼。
他迟钝地盯着两张放大的脸,一身黑, 跟保镖似的绕在一旁。
“你们穿这么严肃,我是已经挂了吗?”小白很是疑惑,环顾四周。
一片洁白,像是灵堂。
“还没, 我们只是单纯表达对你的重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段无心摸了摸铁脑袋,放轻语气问道。
小白卡顿了一下,胡言乱语, “所以,现在是该交代遗言了是吧?”
“倒也不至于,你会好起来的, 只是需要修复几天。”凌君寒掐着点提醒道,“还有三分钟。”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如果我还能活过来, 我申请加工资。”
“加,我改天再去抽个奖, 奖金都给你。”段无心猛烈点头, 病人在前,百依百顺。
小白趁机敲诈, 为自己谋取福利, “我不喜欢帮你洗澡, 以后让少爷代劳吧。”
他这老胳膊老腿,还得泡水,不坏才怪。
段无心:“.....”
遗言还要提这事儿,你是有多嫌弃我?
凌君寒张口答应,“可以,我帮他洗。”
“我自己有手,自己的澡自己洗,我已经长大了。”段无心回嘴。
小白打断,声音逐渐微弱下去,“让我说完,我时间不多了。”
眼皮睁了又闭,俨然一副即将驾鹤西去的虚弱。
段无心回头,把耳朵贴在他嘴唇的位置,“还有什么?”
“还有....”小白想了想,在最后一口气之前,努力吐出最后一个愿望,“要换壳的话,换个好看的,全黑的实在太丑了。”
段无心惋惜的“啊”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你可是黑煤球啊,换了就不是你了。”
“这是我弥留之际的心愿,你们都不满足我.....”小白眼睛微微闭上,抽搐了两下,“我死不瞑目。”
凌君寒盯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心想戏可真多。
他淡淡回:“行,给你换个彩色的,五彩斑斓的黑。”
“好的,谢谢少爷。”听到五彩斑斓,小白很是满意,下一秒又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