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听不清楚他的话,开了扬声器。
“司怀,你没有看见微信吗?”
“汪老师要照片点名!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对过去,让翘课的同学赶紧回来,不然期末直接挂科。”
“你那边怎么样了啊?过来了没?”
司怀看了眼前方拥堵的道路:“堵车了,不知道赶不赶的过来。”
“卧槽,那怎么办啊?你要不配跑过来?骑共享单车过来?”
司怀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挂科就挂科呗。”
“我又不靠成绩吃饭。”
要不是师兄当初逼着他,他连大学都不乐意上。
陆修之偏了偏头,对司怀说:“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司怀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陆修之淡淡地说:“去李欣蔓家的路上。”
“和你们院长说过了。”
“不用担心。”
司怀怔怔地看着陆修之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料到他帮自己请假。
陆修之低声道:“能不挂科就不挂科。”
“如果以后想读研究生,校方会看本科的成绩。”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不喜欢读书。”
“我知道,”陆修之顿了顿,缓缓说,“所以是如果。”
如果以后改变想法了呢?
司怀眨了眨眼,忽然发现陆修之看着冷冰冰的,内心十分温柔。
他平稳的心跳渐渐加速,半晌,侧身撞了一下陆修之的肩,扭捏捏捏地喊道:“陆先生。”
陆修之撩起眼皮,望着他黑亮的眸子。
司怀:“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陆修之:“……”
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董大山都无语了,小声说:“那我先挂了。”
“嘟嘟嘟——”
司怀乐呵呵地问:“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
陆修之:“半天。”
半天总比没有好。
司怀没有嫌少,充分利用假期的每一分每一秒,给方道长打了通电话,得知他正在商阳大学附属医院,让司机在商阳附属医院附近停车。
坚决不在假期踏进学校。
陆修之没有去医院,去了公司。
司怀在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个果篮,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的不是方道长,而是元玉。
司怀皱了皱眉:“元宝怎么了?”
方道长这才注意到司怀来了,他叹了口气:“昨晚我和元宝、元玉去酒店询问道协道友们受袭的情况,一转眼的功夫,元玉就跌下了楼梯。”
司怀把果篮放到一旁,元玉是个严谨细致的人,而且会些功夫,怎么会摔晕过去?
他低头扫了眼元玉的身体,周身没有阴气萦绕,但整个人气色发灰,黯淡无光,脸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扫过肩膀,他视线猛地顿住。
司怀皱眉:“元宝的肩灯灭了一盏。”
人有三把火,位于两肩、头顶,称为阳火,不是真实存在的三团火,而是指灵光,是人的精气神、生命状态。
元玉身为白云观亲传弟子,有祖师爷庇佑,厉鬼游魂无法通过梦中交易占夺身体。
三把火与三魂七魄息息相关,肩灯一灭,更易吸引周围的鬼,如果三把火全灭,代表元玉自己放弃了这个身体,任何孤魂野鬼都能附身。
方道长脸色大变:“我还以为元玉着急踩空,撞到了脑子,所以送他来医院……”
话音刚落,病房的窗帘动了动,一道浓黑的阴魂飘了进来。
他脑袋贴在肩上,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舌头伸的比手还长,在空中摆动,腥臭的口滴滴答答往下落。
是缢鬼,也称吊死鬼。
看见方道长穿着道袍,他嗬嗬嗬地笑出声:“道士居然也会来医院?”
方道长:“……”
他抽出一旁的桃木剑,单手掐诀,刺向吊死鬼。
吊死鬼侧身躲开,趁机直直地冲向病床。
他的目的是床上的元玉。
司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吊死鬼对他视若无睹,甚至飘到了他身边,什么事都没有。
司怀愣了下,陆修之现在不在他身边。
按理说这个距离,鬼都不敢靠近的。
在吊死鬼碰到病床的刹那,司怀抬手,薅住他的头发:“喂。”
下一秒,吊死鬼一头短发被阳气灼烧光,脑袋都少了小半个。
他凄厉惨叫:“啊啊啊啊!!”
“太乙玄门剑!”
方道长挽了个剑花,提剑一刺。
吊死鬼被桃木剑刺成两半,魂魄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司怀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吊死鬼就没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碰到有事,靠近没事……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病房门被打开,护士拿着吊瓶进来,只见方道长手持桃木剑,直指床上的元玉。
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对着病人……
护士挤出笑容:“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医院也不允许家属在病房内喧哗……施法。”
方道长收起桃木剑,对护士说:“我们要出院。”
护士:“……”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
方道长:“我是他师兄。”
肩灯灭了短时间内不会燃回来,需要静养,医院每天都有人去世,不适合让元玉待下去。
护士因为刚才那一幕,觉得方道长奇奇怪怪的,皱眉道:“麻烦喊病人家属过来,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方道长:“……”
司怀慢吞吞开口:“姐姐,我是病人家属。”
“不用理他,你继续忙。”
方道长:???
护士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瞥了眼方道长,给元玉挂水。
走之前还特地对司怀说:“有什么事情记得找医生,要相信科学。”
司怀点点头,门一关上,他扭头对方道长说:“走吧,去办出院手续。”
方道长一脸懵逼:“你刚刚不是说……”
“骗她的。”
司怀淡定地说:“你解释了她也不会信,不用浪费时间。”
“去医生那儿要出院证明书,她管不着的……”
帮着把元玉送回白云观的,短暂的半天假期就结束了。
因为天蓬印和禁术丢失的事情,白云观的道士们脸色都不好看。
张天敬和卢任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司怀多看了两眼,方道长注意到了,对他说:“道协最近全力寻找天蓬印,道天观的审批怕是要搁置几天。”
司怀应了一声,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他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方道长,我听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方道长点点头:“我正想和你说,大概三十多年前,在焦昌市。”
“当时是上清观一个忠实信众出事,行为异常,他家里人便联系了上清观的道长,那位道长正是张会长的师兄,天资卓越,和你一样,很快就看出附身一事。”
“那会儿似乎叫六合观,以长生不死之术哄骗民众,华国总道协派了很多道长前往焦昌市,六合观从那时起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六道观和六合观作风相似,肯定脱不了干系……”
司怀点点头:“连名字都取的差不多,这邪教脑子肯定不好使。”
“……”
方道长沉默片刻,问出心底的疑惑:“司观主,之前关于邪教的消息,似乎和六道观的作风有些差距?”
“不是说所到之处,寸鬼不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