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秀绣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删?”
司弘业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
费秀绣低头,看着这张全家福:“我比你小很多岁,本来没有办法参与你的过去。”
司弘业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秀绣……”
费秀绣继续说:“等你老死了,也没有办法参与我的将来。”
司弘业:“……”
这还是生气了吧?
费秀绣动了动手指,放大照片。
司弘业忍不住问:“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帅?”
费秀绣没搭理他,盯着他照片里女人温柔恬静的脸,感慨道:“果然,我们美女是有共同之处的。”
司弘业刚想解释他完全没有在费秀绣身上找杨柔的影子,她们是不同的人……
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听见费秀绣说:“我们都眼瞎。”
司弘业:“……”
…………
走进陆家院子,凉风拂过,一片树叶吹到陆修之肩上。
司怀脚步顿了顿,抬手拿下那片枯黄的叶子,问道:“她叫杨柔。”
陆修之嗯了一声:“我知道阿姨的名字。”
“小时候见过几面。”
司怀愣了下,恍然:“老司好像说过,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
陆修之微微皱眉:“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司怀点头:“五岁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
陆修之垂下眸子,五岁……
司怀是五岁的时候走丢的。
司怀抬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有些好奇小陆修之是什么样的。
他问道:“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么?”
“偶尔。”陆修之说。
他和司怀差了六岁,又因为体质问题,不常出门。
五岁以前的司怀,陆修之只见过几面。
司怀:“我们玩什么?”
陆修之:“书。”
司怀:“……”
往前走了两步,司怀坐到院子里的休闲椅上,懒懒地翘着脚,仰头望着星空:“其实老司和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们认识的时候,老司已经是司总,妈妈还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
司弘业是对杨柔一见钟情。
当时司弘业还年轻,是个高富帅,杨柔很快便陷入了爱河。
热恋的时候,杨柔父母发生意外,车祸双双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
司弘业求婚,她答应了。
因为失去了父母,杨柔很想要个小孩,婚后很快就怀了孩子。
取名司怀。
杨柔怀孕生产的那段时间,司弘业公司事务繁忙,经常加班,再加上本身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忽略了杨柔。
时间一久,再加上身体方面的问题。
杨柔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司弘业一开始没有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杨柔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陆修之抿唇:“你小时候走丢和杨阿姨有关系吗?”
司怀恍了恍神:“好像是走丢了,不过后来妈妈找到我,之后就带着我离开商阳。”
陆修之垂下眸子。
杨柔身体不好,极少出门,哪怕陆家就在对面,司弘业带着司怀来拜访,她也只是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朝他点头示意。
她一个人能找到司怀吗?
陆修之屈起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所以司家只找了你一年。”
陆修之那时年幼,司怀和司家的事情都是父母负责安排人手、具体事宜。
他没有参与具体的事情,只知道一年后司家便放弃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得到了杨柔和司怀的消息。
那么当年陆家找的不是司怀……
司怀怔了怔:“老司找了我们一年吗?”
他长叹一口气:“老司那家伙……”
“我和妈妈从商阳到晋古,一年时间,妈妈的病情好了不少。”
“六岁的时候,她还寄了一封信,是给老司的离婚协议书。”
“那天她很开心,主动看了关于老司的新闻,”司怀慢慢说,“我知道她是故意主动告诉老司我们在哪儿。”
“想让老司来找我们。”
“但是老司直接签了离婚协议书,还寄了一张卡过来。”
司怀眨了眨眼:“然后她的病又复发了。”
“她吃了很多药,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刚离开商阳的时候,司怀说过要爸爸,每一次只要说了爸爸两个字。
杨柔就会哭,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
几次下来,司怀不敢提爸爸,一心照顾生病的妈妈。
他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会洗衣扫地、油盐酱醋……
因为杨柔住院,司怀阴差阳错认识了张钦洲,接着发现他们住在同一栋小破楼,张钦洲就住在他们楼上。
杨柔出院后,不仅厌世,还开始讨厌和司弘业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司怀。
见司怀整天和张钦洲一起玩,便想把司怀扔给张钦洲。
司怀没有恨过杨柔,他知道杨柔病了。
病得很厉害,这些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
张钦洲清楚杨柔的病,知道她不适合照顾小孩,又和司怀投缘,答应照顾司怀。
司怀上小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住在张钦洲家,因为杨柔不会给他开门。
直到有一天,很普通的一天。
和往常一样,他放学回家,习惯性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
杨柔躺在地上,身体还有些抽搐。
接着便是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司怀,别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司怀第一次听见张钦洲念往生咒,是念给杨柔的。
在太平间。
他很排斥,以至于之后十几年都逃避它。
直到在商阳大学遇到了姚前,才第一次念出往生咒。
司怀恨过司弘业,恨他没有照顾好杨柔,没有照顾自己。
后来跟着张钦洲入道修行,他不再需要爸爸后,也都看开了。
司弘业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和杨柔有缘,所以在一起,又因为性格、误会等等,耗尽了缘分,所以分开……
司怀陷入了回忆,直到发丝被摸了摸,才渐渐回过神。
他歪了歪脑袋,看向身旁的陆修之。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司怀,以后有我。”
司怀舔了舔唇,忍不住凑过去,啄了口他的唇瓣。
“大和尚。”
“老司和妈妈的婚姻不幸福,师兄那个老东西又是个老光棍,一个人活了一辈子……”
“我没有学过,不太会说情话,但是喜欢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