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瓷不明白,是与否这两个字有这么难以吐出吗?明明不喜欢喝酒,偏偏宁愿不回答问题都要喝。
可既然不想要回答这些问题,那又为什么一直选择真心话?
思绪混乱间,鬼王再次抽中了傅生的数字。
叶清竹摆摆手:“你连续选了这么多局真心话,就没回答过一个,这局不行了啊!”
“那就大冒险吧。”傅生的领带散开,滑落在腰间,他随意道。
“……行。”叶清竹读出卡牌上的内容,眉梢微扬:“……亲吻你右边的第三位同性。”
傅生:“……”
叶清竹拍开傅生拿酒的手:“再喝就说不过去了。”
须瓷闭了闭眼,指尖已经全然嵌入了掌心。
傅生右手边的第三个同性……是江智成,不是他,而他在傅生的左边。
他低着头,不去看那边的场景,甚至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好几种可能,他摔门而出,或是他直接把江智成扯开,自己顶替那个位置……
须瓷要疯了,手臂已经控制不住地颤起来,他要是敢亲……
额头上突如其来的一抹温热让须瓷睁开了双眼,眸中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却的狠意。
他不明白傅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也不清楚刚刚傅生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表情,但额头上的温热就这么奇异地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傅生就喜欢亲吻他的额头,像是哄孩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
叶清竹错愕:“就这?”
“有规定说要亲吻哪里吗?”
“……没有。”
陆成震惊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卡牌说的是右手边第三个,不是左手边第四个!”
众人都愣了一下,刚刚因为傅生的目标明确,太理所当然,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怀疑这其中的准确性。
傅生扶了扶额头,轻描淡写道:“抱歉,喝得有点多,没分清楚左右。”
叶清竹默了:“没分清左右,数字也数错了?”
傅生在左边几人中看了一圈,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望着汪觉说:“抱歉,刚刚你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是女性。”
“…………”
汪觉脸绿了,叶清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人多少给了点面子,想笑都憋在了心里。
是真没发现汪觉是男的还是故意为之,只有傅生自己心里清楚。
但汪觉说话语调确实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当他想要讨好某个同性时,说话腔调会带上刻意为之的媚,听着让人极其难受。
陆成清咳一声:“要不,咱中场休息会儿?”
众人没有意见,酒喝多了,不少人都憋得慌,此刻一个个都奔向卫生间。
须瓷也就怔了那么几秒钟,可等他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去拉住傅生时,对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口。
叶清竹若有所思地看了须瓷两眼,她点了根烟:“小瓷和傅先生以前认识?”
须瓷顿了顿,没介意叶清竹的称呼,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止认识。
他曾是他闲来无事逗弄两下的小学弟,也曾是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小男朋友……
傅生曾是他的光,是他倾尽所有追逐向往的方向。
所以突然有一天,光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照不到那颗埋在淤泥中的种子,于是种子便在黑暗中生根发芽,滋生着阴暗变态的想法。
“能给我一根吗?”
叶清竹微顿,递给须瓷一根烟:“小朋友还是少抽点烟的好。”
须瓷并不小,今年二十四,身高也不算矮,但因为五官精致,脸型较小身材单薄,看着还像是个半大的少年。
须瓷的手还有些微颤,夹烟的动作几次都没拿稳。
好不容易点着了,就因为烟味太烈呛得咳嗽起来。
“清姐……”他捂着喉咙:“我出去透透风。”
叶清竹目送着他消瘦的背影离开,没说什么。
这层KTV外围有一个较大的半露天阳台,须瓷刚走到那里,还没来得及转角,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汪觉没再像包间里一样叫傅生为傅先生,而是唤着“学长”。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和您是校友,我比您小一届,有一次运动会上我中暑了,是您扶我去的医务室……”
傅生态度疏离:“抱歉,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
须瓷往前走了两步,傅生正侧对着他,完美的下颚线微微扬起,面色冷淡。
他和傅生高中在同一个学校,傅生比他大两届,他并不记得高中时有汪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也不奇怪,两人没有交集,那会儿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傅生身上,哪会有心思关注别人。
汪觉对须瓷的到来毫无所觉,他又朝傅生走了两步:“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那次运动会开始,一直喜欢你,进入娱乐圈也是因为听说学长报了导演专业,我……”
他后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须瓷。
须瓷推开他,一把扯住傅生的衣领把人拉了下来,狠狠地咬上了傅生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漫延开来。
须瓷眼眶泛着红,语气带着狠意:“他有男朋友,滚回去好好伺候你的金主,别在这纠缠有夫之夫。”
傅生:“……”
汪觉被震住了:“你怎么……”
须瓷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第3章 二更
汪觉的身影消失后,须瓷才对上傅生的视线。
他抿着唇,显得有些倔强:“是你说的,我们冷静冷静,你没有说分手。”
“是,我没说。”傅生抹掉唇上的星点血液,垂眸望他,“是你说的。”
须瓷愣愣地望着他,抓着傅生衣领的力道逐渐松开。
“我不是……”
须瓷眼眶通红,左手握成了拳,带着难以忍受的压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当初傅生出国后,邮箱里那句“我们分手吧”确实由他亲手发送……
这两年里,他时不时就会查看一下邮件,傅生始终没有回复过,于是他便一直抱着侥幸,或许傅生只把他这句当成气话。
“我一直没有回应过,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当面回复比较好。”
傅生理了下衣襟:“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不要说!”须瓷猛得后退两步,“你不要说……我求你,别说话……”
傅生微微蹙眉,他发现须瓷左手的姿势从始至终就没变过,一直是握拳的样子。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须瓷脸色苍白,反射条件地后退一步:“你别说……就当你没回来行吗?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别同意分手……”
须瓷说的语无伦次,脸色苍白难看,眼眶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傅生没想到须瓷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沉默两秒:“拖延没有任何意义。”
须瓷的脚步控制不住地后撤,他想离开,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听面前的人说出分手两个字。
他会疯的。
“小心!”傅生脱口而出,立刻上前扶住了须瓷。
砰得一声,须瓷撞上了桌脚,吃痛一声,手掌露出了缝隙,一根抽到一半皱巴巴的香烟掉落出来。
“……”
傅生脸色难看地扳开他的手,发现手掌心中间已经血肉黏在一起,旁边的皮肉翘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掌侧的嫩肉,也因为指尖掐得太深,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印子。
“我……”须瓷像是做错事了一样猛得缩回手,推开傅生就要离开,“我走了……”
傅生一把握住须瓷的手腕,他今天穿的衣服衣袖挺长,牢牢地裹住手腕。
傅生隔着衣服,依然觉得须瓷手腕过于纤细,他冷脸叫来服务生:“把医药箱拿来。”
“先生,我们这只有创可贴……”
傅生脸色发沉:“这么大店连个医药箱都没有?”
“抱歉,我们这确实没有……”服务生有些束手无措,“要不这样,您需要什么,我现在帮您去买可以吗?”
“不用了。”傅生起身就要往外走,须瓷被拉得一个踉跄。
“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不疼……”
“没问你疼不疼。”
须瓷一怔,眼眶雾得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低下头,细软的头发垂下,遮住了眼睛。
“清竹,车借我一用。”傅生依然握着须瓷手腕,他推开包厢门,没在意里面一脸八卦的众人。
“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别开车了。”叶清竹眸色微动,没问发生了什么,“我给你叫个车。”
十五分钟后,傅生带着须瓷来到最近的一家社区医院。
“怎么搞成这样?”医生皱眉,“烟头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