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不会因此觉得自家孩子怎么样,但长期处于这种环境里,对陈美丽的身心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她那会儿刚经历不太好的事情,还没有缓过来。
陈美丽考上京大,陈泽海特意空出时间,带家人千里迢迢回兴城办升学宴,就是要出一口气。
要让那些心怀恶意的人看看,他们不光没有如那些人所愿狼狈离开,反而越过越好,过得比他们任何人都好,这才是最好的打脸。
八月中旬,沈家人先到兴城,沈鱼接到陈美丽电话,说他们已经出发了。
兴城已经在建机场,但是还没建好,可能等沈鱼今年寒假回来的时候,就能坐飞机了。
这段时间沈鱼陆陆续续又买了些房子,附近愿意卖的小院也买了几个,有人租就租出去,没有人气房子很容易破败,没人租就先放着,反正更值钱的是地。
沈家人过来,沈鱼提前收拾出一个环境好点儿的小院,一共七个人,住一个院子完全不挤。
人一来,沈鱼就先带他们去买东西,他现在热衷花钱,特别愿意给家里人花钱。
沈奶奶心疼死了,怎么都不要,一来就让孙儿花钱,以后咋还敢来。
沈鱼借口说,他的升学宴,家里人要穿好点儿,给大家从头到脚换了身新的。
张桂芝拿着新衣服,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她竟然也有,摸着新衣服软和的布料不敢上身。
沈奶奶又是心疼又是高兴:“这得花多少钱……买了你们就穿吧,不能给咱猫儿丢脸。”
一家人打扮一新,高高兴兴回去,在家门口附近,看见了徘徊不去的一家人。
有老有少,老的跟他爷奶差不多年纪,小的有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也有跟虎妞差不多大的男孩。
沈鱼眼神扫过,见那个老太太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难过、胆怯、歉疚等等,看得沈鱼浑身发麻,感觉怪怪的。
他本来以为这家人又是带着孩子来沾文气的,之前就有不少人这么干,但那一家子远远站着,就盯着他看,也不过来,弄得沈鱼莫名其妙,干脆不再管了。
“奶,你小心点儿门槛。”沈鱼扶着他奶进门,天天在外面吃也不行,今天在他家吃饭。
进去之后,大门一关,所有一切都关在了门外。
“作孽啊!”梁母脊梁一下子弯了,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口,老泪纵横。
韩腊梅和梁盼左右搀扶着她,都不敢吭声。
梁峰确认省探花真是叫沈鱼后,韩腊梅就托人打听了。
文州市和兴城离得这么近,只要愿意找人,且目标明确,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些消息。
更何况肖家那些事在厂区传的那么广,随随便便一打听,人家能拉着给你讲半天不带重样的。
梁家人都听傻了,这才知道梁凤霞在厂区这边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人家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听这些的时候,他们都没脸说是梁凤霞娘家人,老两口直接把脸给捂上了。
听到的那些事,他们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什么把前头生的儿子当长工使唤,不给吃饱饭,撵出家,威胁要吊死他(误传)等等,听得梁家人面红耳赤不敢相信。
韩腊梅自认已经往坏了去想梁凤霞,没想到这人还能突破她下线。
她也是当妈了,不管是哪个孩子,自己不吃也要给孩子吃饱,她竟然这么苛待亲生儿子!
他们现在是知道梁凤霞为什么要回来了,看见孩子发达了,不甘心了,还想占便宜呗。
呸,她们都替她脸红,这脸皮厚的。
老太太锤着胸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她怎么成这样了?这么好的孩子,她亲生的儿子……”可着劲儿磋磨,是人吗?
粱父收回视线,闷闷咳了一声:“看过了,走吧。”
今天过来,是老两口心里过意不去,想见见这个外孙。
但是他们着实没脸跟沈鱼相认,所以只远远看一眼,不敢上去打扰,至于梁凤霞说的请他们去参加沈鱼升学宴,知道她不安好心,谁都不回去。
“老梁,你说咱们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孩子,怎么会这样啊!”老太太情绪崩溃了,全靠儿媳妇孙女扶着才没瘫下去,一时半会儿走不动。
粱父垂着头,他也不晓得。
“走吧,要哭咱回家哭,别在这让孩子看见了。”粱父心口也憋得慌,养了这么个混账,他们确实该哭。
韩腊梅有些不甘心,她亲外甥啊!
之前打听消息的时候,就没少听人说这孩子有多优秀,亲眼见着了,韩腊梅更是想不明白,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梁凤霞那样的妈。
老两口没脸见沈鱼,见了一面了了心愿想走,韩腊梅眼珠子转了转,停住脚步:“妈,您说小妹请我们去参加外甥升学宴,是不是想在那天搞点儿啥动静?”
梁母眼泪都忘记流了,震惊道:“你说啥?”
粱父怒道:“我收拾她去!翻了天了,孩子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好了,她就见不得人好是吧?我生的是个人吗?是个畜牲!”
以前不知道就罢了,晓得了怎么能不管,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教好。
第160章
肖家最近气氛很不好,准确的说,这一两年家庭氛围都没好过,最近尤其不好。
究其原因,无非是家里成员各自过得不顺心,一家子人住一起,有一个人心情不好表现出来,就容易影响其他人,更何况他们几乎人人都不开心。
肖老爷子中风之后,身体大不如往前,体弱无力,便心浮易怒,动辄斥骂。
偏他口歪嘴斜,说话不流畅,骂人都骂不爽快,心情就更差了,整个人就像个火药桶,就连跟他亲近的妻子、儿孙,都有些承受不住。
肖老太每天要忙家里杂事,还得照顾肖老爷子,天天挨骂,吃不好睡不好,短时间内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干瘦得像个桃核,皱巴巴的。
肖建设让爹妈管了一辈子,什么事都有父母安排好,上学上班娶妻生子,按部就班没出过任何差错,看着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实际上根本没有承担责任的心性和本事,真要论起来,连他儿子都不如。
他这辈子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妻子病逝后,坚持续娶了梁凤霞。
三十来岁的梁凤霞还是个美人,比肖建设长相平平的前妻漂亮多了,勾了这个男人的婚,让他坚持娶了梁凤霞进门。
现在肖家大不如以往,亲爹半瘫,亲闺女待业,他不说想法子给家人筹谋一番,给父亲找个更好的医生看看病,给女儿打听个工作,再不济找关系送回学校继续读书。
反而嫌家里气氛不好待不住,每天一下班就往外头跑,跟几个手里有闲钱的工友出去喝酒打牌下棋,反正不在家里待着。
但凡他有点儿孝心或者责任心,都不会任由肖家就这么垮下去,自己远远逃开,好像看不见就可以不想这些事。
肖家辉焦急等待他的录取通知书,在家里没清净日子过,又察觉到未婚妻的疏离,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肖佳欣游手好闲,一天到晚想法子从家里抠钱,她过惯了自己手上有钱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钱花她心里就焦躁,有了钱没等捂热就跑出去花掉了。
家里人都忙,梁凤霞还在打坏主意,就没人管着肖家耀了。
这个被宠坏的熊孩子,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没人管他他才开心,暑假作业连名字都没写,天天要了钱然后跑出去疯玩。
不给钱?不给钱就赖在地上打滚,哭嚎吵闹,总会如愿。
都说每个熊孩子身后,都站着一个熊家长,这孩子背后熊家长还不止一个。
他被养坏了,性格暴躁唯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才不管是不是他的。
在外头玩,看见别的孩子有什么零食玩具,想要就直接下手抢,整一个土匪性子。
以前好歹还有家长稍微管束一点儿,哄着给他买新的,或者转移注意力,现在没人管他,他越发肆意,不管不顾。
抢人家小孩的东西,人家不给他,他仗着年纪大两岁身板高壮一些,直接把人家小孩子摁着打了一顿,头都打破了。
梁家人找来的时候,那孩子的爷奶父母亲,正堵着肖家大门口讨要公道。
才六七岁的小娃娃,头上缠着纱布,脸颊青肿,嘴上磕破了皮,被妈妈抱着,哭得眼睛都肿了。
肖家被堵门也不是第一次了,沈家那次是大场面,就肖家耀这惹祸性子,之前也没少有孩子家长上门要说法。
说实话,对此他们还蛮有经验的。
这家人来的不算多,小孩父母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小年轻好拿捏。
爷奶年纪也不大,五十来岁,身子骨还健壮,不用担心磕磕碰碰。
肖老太眯着一双眼睛,心里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这家孩子看起来伤的有点儿重,最好是不承认,把这事赖过去。要是赖不过去,就拿两块钱医药费打发了。
这家人最好识趣一点儿,拿了钱就走,如果贪心多要,那她就出去,骂两句难听的,把人惹毛了,她往地上一躺。
她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了,被人打到门上来,非得狠狠讹上一笔不可。
然而她这次可是打错了主意,她自己有好几个孩子,还把肖建设这个儿子看成命根子。
孙儿孙女加起来也有三个,最大的孙子肖家辉还没到结婚生子的时候,所以老太太根本不知道,现在国家计划生育抓得有多严。
或许听人说过,但她根本每当一回事,她这种老太太,跟法盲没什么区别。
这家的小孩是独生子,如果不想丢了工作,小夫妻俩肯定是不能生了,就这么一个孩子,可想看得有多重。
家里的宝贝疙瘩被打成这样,人家都不止是来讨说法的,肖家要是处理不好,这家子人能跟他们拼命!
可笑肖老太还打着小主意想反讹人家一把,她跟梁凤霞两看相厌,这家子一找上来,她先借机把梁凤霞骂了一顿。
梁凤霞烦死这个老太婆了,但她不敢跟她对骂,因为肖建设是个“孝子”,会不问对错的打她。
梁凤霞越发意识到肖家人靠不住,她留在这里只会一直受欺负,还好她聪明,知道迂回着想办法跟沈鱼修复关系。
这会儿她爸妈应该准备来兴城了吧,她儿子那么出息,沾上一点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当大干部的亲妈享福多好,到时候肖家这些人哭着求她,她都不会搭理他们。
做着白日梦,梁凤霞对肖家耀这个尽惹事的小儿子也有了几分厌烦。
要不是他在外头打了别人家小孩,会有现在这事吗?她也不至于被老太婆寻到借口又骂一顿。
但到底是疼了这么些年的孩子,梁凤霞对肖家耀还有几分浅薄的“母爱”。
况且她跟肖老太最像的一点,不愿意吃亏,哪怕是自己孩子做了错事,让她道歉让她赔钱,那肯定能赖就赖过去。
所以梁凤霞被肖老太支使出去,先说了几句漂亮话开场,小孩父母还以为家长是能交流的,就听梁凤霞说:“孩子是遭罪了,可怜见的。但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赖上吧?我们家孩子胆子小,跟女孩子打架都打不过,被打得直哭,哪可能把你家娃打成这样,你们肯定是被人骗了,赶紧再找人问问。”
她睁眼说瞎话,直接给小孩家长听愣了。
她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小孩家长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找错了人。
但一起玩的孩子都问了,都说是这家的儿子打的,问了自家孩子,也说不是那些孩子。
“让你们家孩子出来我们见见。”小孩奶奶说。
梁凤霞不想让肖家耀出来,出来了这不是坏事嘛。
但肖家耀坏得很,仗着在自己家,这家人也不像沈家那么人多势众,那个小崽子打两下就哇哇大哭,根本打不过他,他一点儿都不怕。
听见外头热闹,他跑到门口探头探脑,对着人家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