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宁静也只是短暂的,林夜白和老同志们出去钓鱼的时候摔了一跤,他只是想试试在咒物世界钓鱼和在诡雾海钓鱼的区别,没想到折叠椅突然一歪,他掉进了湖里。
“你就是小刚吧,你爸掉进湖里了。”
“快来xxx……”
张小刚挂断电话,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进老父亲房间,打算给爸找身衣服换,让老父亲走得体面一些。
没多久,张小明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他们俩一齐走进老父亲的房间,相视一笑,看来想到一块去了。衣柜里东西很少,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那套用袋子装好的寿衣。
张小明伸手拿出寿衣,结果拿反了袋子,掉出几张纸质文件。张小明瞬间想到了这是什么,连忙伸手去捡。
张小刚同样也想到了这是什么,同样伸手去捡,但是文件有好几张,他们各自捡了一部分,生怕对方看见,笑道:
“我来拿吧。”
“我来拿我来拿……”
“这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来。”
“还是我来吧……”
两人都下意识看了眼手上的文件。
张小明一看,发现作为赌注的人竟然是自己,赌的是自己的死期!
张小刚同样一看,赌注竟是他自己!
“是不是名字写错了……”两人异口同声,不敢置信,这话一出,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
张小明往下看,发现他名字对应的病症里,写着肝癌,生活习惯填着喜欢酗酒,而签字的人是张小刚。
张小刚发现病症那一栏,写着肺癌,还有梅毒,爱好是抽烟喝酒嫖娼,签字的人是张小明。
“你这……”
两人再度异口同声,彼此对视,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沉寂。
“我有肝癌?”
“我有肺癌?”
两人又双叒叕同步了,不可置信。
“什么时候的事?”张小刚直接扯住张小明的衣领,文件上居然还有梅毒。
“阑尾炎的时候查出来的。”张小明说完,又看着张小刚:“我上次胆囊炎的时候是不是查出来肝癌?”
“嗯。”张小刚应了一声。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癌症几乎等同于死亡预告,而且连手术费都没有。
“爸那边的钱,我们分一下,先把手术做了。”张小刚率先开口。
“好。”张小明同意。
两人带着寿衣,一开门,发现他们的老父亲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爸……爸……你回来了……”张小明一个哆嗦,腿软,差点跪下。
“爸……”张小刚也吓得不行。难道爸回来索命了?
“害,你们俩愣在那干嘛啊,你爸掉湖里了,还不快给他准备一身干净衣服换?”
林夜白身后冒出几个热心肠的邻居,纷纷开口:“有没有热水啊,先洗个热水澡……最好煮点姜汤祛寒。”
“还是喝两包板蓝根吧,千万别感冒,那可折腾,老受罪了。”
【红烧排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宇智波波奶茶】:流水的儿子铁打的爹
两个汉子站在门口,表情异常复杂,原本看到老父亲后十分惊惧,这时发现他没死,情绪更是复杂。失望、灰暗、愤怒、焦虑……如果画成油画,或许会成经典之作。两个儿子带着寿衣等待老父亲的尸体,开门后发现爹是活的。焦虑中带着希望,窃喜中带着浮夸的悲伤,又在看见林夜白的瞬间,一下子□□脸,丧得像死了爹一样。
话剧演员都演不出这么生动又复杂的表情,透过腐朽的皮囊,照见扭曲、丑陋的灵魂。
“谢谢大家送我回来。”林夜白与钓友们道别,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爸,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感觉头有点痛。”林夜白随口一编。
“爸,你先洗个澡。”张小刚当即露出几分喜色,和张小明对视一眼。
等林夜白洗澡的时候,水突然变成了凉的。还好他洗澡速度快,没被凉水浇一身。林夜白还是放了会儿凉水,权当配合孩子们演出。
“怎么变成冷水了?”林夜白出来时周围带着水汽,以及莫名的森然寒意,激得两个儿子都哆嗦起来。
“燃气要交费了。”张小明解释一句,连忙去给老父亲倒开水。只是开水也像故意兑凉过,温度不高。
当夜,林夜白咳嗽了好几次,其实身体没什么问题,怕儿子们担心,才故意咳嗽。
翌日,他接到了张小红打来的电话。
第267章 寿衣9
“爸……”张小红声音虚弱, 带着疑惑、惊惧、愤怒,本应该质问,但她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了?”林夜白问。
“我在医院, 重金属中毒……”张小红十分想问清楚、问明白, 又担心这件事早有预谋。
她很确信,女儿不知道这件事。这个时候盈盈正在学校上课,完全不知道张小红进了医院。最近盈盈越来越懂事, 开始主动关心妈妈了,体贴又暖心。
盈盈每天让她吃的维生素, 是不是当初送出去的保健品, 爸是不是知道了, 才故意让盈盈这么做?
张小红的话梗在喉咙里,始终不敢问出来。
“爸……”她迟疑,又控诉,带着几分埋怨, 问:“我送过去的保健品, 你吃了吗?”
林夜白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了,应该是盈盈把保健品给她妈吃了, 想必还换了包装。
“没吃,我年纪大了,吃这个也是浪费,就让盈盈带回去了。”
林夜白像个普通老大爷一样, 叮嘱张小红:“怎么问这个?是我非要盈盈带回去的, 你不要怪她, 我看那两盒保健品挺贵的,能退就退了吧,别浪费这个钱。”
“哦哦……我知道了, 盈盈快高考了,这件事我不想告诉她,这几天我就说自己去外地了,她要是问,你也帮我瞒一瞒。”
张小红可以确定自己的女儿是真的不知情,今天早上叫盈盈从床上起来时,她还睡懒觉,向往常一样撒娇。
十六七岁,最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不应该知道这些,不应该知道她的妈妈做过何等不堪的事。
“好,我不会告诉盈盈的。”林夜白答应下来,又仿佛是答应了更深一层的请求,不会将保健品的真相告诉盈盈。
答应的瞬间,怨念消散了一部分。或许张小红弄巧成拙,自食恶果,让张根树老同志出了一口气。
张小红稍稍舒了口气,只要盈盈不知道就好。但心中仍然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爸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保健品?他认识的那些老年朋友,会不会无意间说起某种保健品吃了会重金属中毒?
她不愿深想,但这如同梦魇一样,始终在她心中回放。就算知道,她已经受过教训了,吃了有毒的保健品,爸应该不会报警,那会彻底毁了盈盈。
爸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她不想探究这个问题。不管知不知道,这件事都应该成为一个秘密,也只能成为一个秘密。
有些时候要将血淋淋的真相盖上,余下的人才能好好生活,似乎只要不说,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爸,这几天你来我这边住吧,我在医院,这几天家里没人给盈盈做饭。”张小红还想再观察一下,试探老父亲知不知道真相。
“过几天我就搬回老房子,让盈盈在学校吃饭。”林夜白对学校有基本了解,每个学校都有食堂,盈盈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饿死。
“那也可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缺什么想要什么也给我打电话。”张小红一颗心半边浸在冰水里,半边浸在油锅里,既惶恐,又生出一种没有根由的恨意。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当她手持利剑挥向父母时,没有犹豫,也没有后悔,而当这把利器被她的女儿拿起,刺进她的身体时,才体验到死亡的恐惧。
痛彻心扉,惶惶不安。
同时担心女儿被利器伤到,想方设法隐瞒。
张小红很想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与父亲见面。又希望父亲快点出意外,这样,保健品的事永远不会有外人知道。
张小明、张小刚两兄弟相约来医院检查身体,转角遇到神色憔悴的张小红。
“你怎么在这?”三人都懵了。
“找个病床坐坐?”张小明提议道。
“去我那吧。”张小红出现症状后就来医院检查,急性肾衰竭,还有重金属中毒各种症状,治疗及时,不算太致命,也不会死,但她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永久性损伤,会影响以后的生活质量。
“你们俩怎么回事?”
“我肝癌。”张小明很坦荡。
“我肺癌。”张小刚习惯性做了个弹烟灰的动作,但他手里没有烟,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后,张小刚就把所有烟都丢了。
“这是不是报应?”张小红喃喃道。
“你呢?”两人问。
“食物中毒。”张小红仍然没说出真相。
“你买长生险没有?”张小刚问。
“没有。”张小红看了他俩一眼,不太懂他们为什么这么问。
“是不是爸他故意……”张小明有点怀疑。
“爸应该不会吧,他都不懂这些。”张小刚虽是这么说,也有些怀疑。
他们俩都默契地向张小红隐瞒了自己已经买了长生险的事实,担心张小红知道后会做出不好的事。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张小红问。
“不太好。”张小明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虚弱咳嗽声,决定继续加大力度,早点把老父亲送走。
“哦,该送爸来医院就送。”张小红没说别的话,又聊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
爸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她心中不安,也不敢问。他会去报警吗,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如果爸这段时间病死了,一切都会过去,了无痕迹。
想到这里,她竟希望老父亲早些过世。但她不会再做什么事去催化,只想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还是尽快手术吧,不能拖。”张小刚打算把家里的车卖了,再找老婆要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