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它这样的非人物种，一般来说，化成人形后的形态是固定的，想变成别人的样子有不少办法。

　　克莱尔没来得及提前准备，只好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出现在林夜白面前，不敢摘下斗篷，怕圣子觊觎美色。

　　虽然圣子自己也足够出众，但……万一呢？

　　“摘下斗篷。”林夜白催促道。

　　“圣子大人，我长得不好看……”克莱尔扭扭捏捏。

　　“摘。”林夜白声音冰冷。

　　克莱尔只好摘下黑色斗篷，露出一张苍白脆弱的脸，漆黑的长发与眼眸，看起来有些妖异。眉目精致，格外忧郁。即使距离光明之神还有段距离，也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

　　克莱尔察觉到那道视线从脸上扫过，心中发毛，难道……难道它也要步光明之神的后尘，被圣子……

　　“不必再遮掩你的能力，去当炼金协会的会长。”林夜白对克莱尔的长相还算满意，还好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歪瓜裂枣，用这张脸成为炼金协会的会长，应该会很顺利。

　　“如您所愿。”克莱尔见林夜白预备离开，微松口气，但没彻底放下心来。

　　据说有的人只喜欢那种位高权重的情人，圣子可能也是这样。不管是光明之神还是混乱之神，地位都很高。

　　克莱尔开始慌了，让它成为炼金协会的会长，是不是代表要被……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等林夜白离开，克莱尔独自坐在房间里，神色复杂。

　　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以及关怀的询问：“大人，您在吗？”

　　或许是因为克莱尔遭遇不测，那声音微微发颤，十分紧张。

　　是她来了！

　　克莱尔有些紧张：“进来。”

　　“圣子大人来过吗？”钱生华兴奋极了，眼神从克莱尔脸上扫过，好家伙，克莱尔长得可真不错。

　　“来过。”

　　“他让我做一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做。”克莱尔想带着心上人私奔，藏在天涯海角。

　　“是很危险的事吗？”钱生华暗想，究竟是什么事，刺不刺激？

　　“并不危险，但我担心事情做完后，圣子大人会……”克莱尔说不下去。

　　“所以您是怎么打算的呢？”钱生华问。

　　“留下来，或者带你一起逃走。”克莱尔认真看着钱生华，希望心上人能读懂自己的眼神。

　　“留下来吧，不管去哪里，总有面对的一天。”钱生华安抚性拍拍克莱尔的背，毕竟还有孩子呢，跑路是怎么回事？

　　“你会陪我一起面对吗？”克莱尔问。

　　“会。”钱生华点头，他和索伦都可以单身到底，但他磕的cp一定要在一起。

　　“如果我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会离开我吗？”克莱尔继续问。

　　“不会。”钱生华忽然觉得对话有点微妙，不过还是继续往下接。

　　“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记得与你的约定。”克莱尔拉住钱生华的手。

　　钱生华连忙把手扯出来，好家伙，虽然他表面上变成了妹子，实际上还是男的，怎么能被男的拉小手？

　　“圣子大人其实是很好的，你不用担心。”钱生华安慰道。

　　“你不懂……”克莱尔叹息一声。

　　钱生华确实不懂，想听克莱尔多说点，克莱尔一句也不愿透露。

　　从这一天开始，克莱尔就以人类形态，在炼金术方面，显露惊人的天赋，带着弟子艾伦，渐渐整合炼金协会的零散势力。

　　上一任会长始终在分析雾气成分，试图将雾气当成能源使用，至今都没取得什么成就，反而被雾气侵蚀，常年不见天日，也不管协会的事务。

　　克莱尔很快上位，掌握整个炼金协会，开始按照林夜白的需求，测算将艾德尔大陆与生之序列合并的可能性。

　　艾德尔大陆即将毁灭已成定局，大船仍在建造，一切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再研究新型技术，克莱尔提出来的是另一条道路，很有研究价值。

　　林夜白对此十分欣慰，这种什么事都有工具人代办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为了尽快解决艾德尔大陆的事，他也参与了研究，对整个融合过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

　　即使有神祇们组建联军消灭被污染的怪物，艾德尔大陆仍然日益荒凉，处处都死气沉沉。人们的情绪都被雾气影响，稍有不慎就会被污染，彻底被负面情绪支配。

　　炼金协会制造的希望号已经开始转移物资、人口，随时做好脱离艾德尔大陆的准备。

　　眼看着艾德尔大陆距离诡雾海越来越近，林夜白开始为融合做准备。

　　根据测算，后果不太乐观。即使艾德尔大陆能与生之序列融合，整个大陆上的普通生灵也抵不过雾气的侵袭。

　　事已至此，值得一试。就算将艾德尔大陆内所有的神祇献祭，让祂们补全法则，也没有办法斩断艾德尔大陆与诡雾海之间的联系。

　　林夜白后来才想起来一件事，渊曾经是艾德尔大陆的创世神，如果要献祭神明补全法则，作为创世神的继承者，他自己也要被献祭。

　　所以这条路无论如何都走不通。只剩最后一种方法，就是将艾德尔大陆与生之序列融合。

　　站在艾德尔大陆边缘往下看，已经可以看到下方无边无际的漆黑海洋，像张着巨口的怪兽，等待投喂食物。

　　“你怕不怕？”林夜白站在二鸦号上，看着小乖。

　　小乖摇头。

　　她以前怕过很多事情，后来只怕乌鸦死去。

　　直到现在，唯一害怕的仍然是在意的人死去。除此以外，她什么也不怕。

　　“你在这里啊，真让人好找……”

　　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出现，一如既往温和优雅，只是猩红的眼瞳怎么看都有些病态。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幼崽，正握着棒棒糖，不时舔一口。

　　“岁岁？”林夜白皱眉，伸手要从洛恩怀里抱回岁岁。

　　洛恩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一笑：

　　“你不是要阻止艾德尔大陆毁灭吗？”

　　“我可以帮你。”

　　林夜白面无表情，不想和洛恩多做交流，和疯子谈话，只会被对方拉到同一个水平线。

　　“把她给我。”林夜白伸手。

　　洛恩语气不疾不徐，始终与林夜白保持适当距离：“其实补全世界，不一定要献祭所有神，补上关键性的法则就好。”

　　“至于斩断联系……只要她一死，困扰你们的问题就会消失。”

第373章 光明圣子（完）

　　“她是沧海界残存的世界意识,自从沧海界破碎以后，她一直在艾德尔大陆沉睡，近几年才被渊抽离。”

　　“只要她死去,不止艾德尔大陆,其他那些被吸引的碎片，再也不会坠海。”

　　“这应该很容易权衡吧？”洛恩问。

　　“那些与她无关。”林夜白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这就是龙王不愿说出来的原因。就算知道这个办法,他也不会用。

　　“一个小孩，比不过那些世界的无辜者吗？”洛恩反问。

　　“岁岁，你为什么在这里？”林夜白记得橘座教过岁岁，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我应该来这里。”

　　“还骗了他一根棒棒糖！”岁岁举起棒棒糖给林夜白看。

　　“来我这里。”林夜白伸手。

　　洛恩本来以为能看到林夜白陷入纠结中的样子,没想到林夜白如此平静。

　　林夜白的选择从来没有动摇过。

　　既然这样,就代表林夜白彻底摒弃那些虚伪的正义和仁慈。

　　洛恩松开手,放岁岁下来。

　　岁岁小跑着，准确无误跑向林夜白。

　　她的视力始终不好，看东西一片模糊,本源缺失,就算配眼镜也没用。

　　她与林夜白之间,存在本能感应。大约是因为渊选择了林夜白，岁岁对林夜白天然就有种亲近感。

　　“爹——”

　　岁岁被林夜白抱起来。

　　“既然有生之序列，必然还存在其他序列。”

　　“诡雾海的咒物这么多，总有一天会出现解决之法。”

　　“这一切，责任不在你。”

　　林夜白摸摸岁岁的头,即使岁岁是沧海界的世界意识,自她被抽离,就成了一个单独的生命，不应该肩负这样的重任。

　　龙王忙来忙去，不是闭关，就是外出，始终在处理与诡雾海相关的事。即使他记忆残缺，什么也不记得。

　　“我知道的……”

　　岁岁抱紧林夜白，软乎乎的小脸贴过去。

　　“我舍不得你……”

　　她眼中蓄了泪水，声音含糊，仿佛赶时间，把棒棒糖塞嘴里，迅速嚼碎。

　　“你帮我看好……看好龙王，不要让人把他卖了。”眼泪顺着岁岁的脸往下流。

　　“你要听我的话，不要做这种选择。”林夜白替她擦泪。

　　“不管谁让你牺牲，你都不要听。”

　　“我没有听谁的话，我什么都知道了……”

　　仿佛一朝明悟，岁岁已经得知这是自己的命运。

　　她是渊费尽心力留存下来的世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