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河也在人群中站着,也以为这个侄子一定会选择自已家。虽然他们平时不来往,但毕竟是血亲,总比外人强吧。
可惜的是,他们都想错了。顾立春扫了一眼三组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左大娘脸上,他笑吟吟地道:“左大娘,我想跟你家换。”
左大娘乐开了花儿,嘴里假模假样地说道:“哎哟,立春,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大娘没看错你。不过,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立春笑道:“农场给我发了福利,我们家过年肉够吃了。你跟二奶奶是邻居,以后奶奶家里有什么事,还得靠你们帮忙。我就跟你家换吧。”
说着他主动把两堆鱼调换了一下,左大娘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顾立春选择了左大娘,王春燕和刘青山虽然不爽,但也能接受,毕竟他们两家可是有矛盾的,人家不跟他们换也是正常。
可杜凤仙就难以接受,凭什么是左大娘?她可是顾立春的亲婶子?
杜凤仙嘴一撇,不阳不阳地嘀咕道:“假装大方,收买人心,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
顾立春道:“有些人连假装大方都不愿意,我好心跟你们换鱼,还被人说。早知道我就不换了。”
左大娘生怕顾立春反悔,跳起来就骂杜凤仙:“哟,你也装一个大方我瞧瞧,就会歪着嘴说风凉话。整天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结果不是还跟我们一样,还以为你多高贵呢。”
左大娘出马,一两顶仨。得,不用顾立春下场怼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杜凤仙是犯了众怒,也不复刚才的嚣张跋扈。
叶长明见吵架的趋势,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点,还分不分鱼了?不分,我们就撤了。大冷天的,谁乐意站在这儿喝风。”
“分,分,赶紧分。”
大家伙挤上来,把刘青山和杜凤仙硬挤到一边去。
顾有福和顾大军的态度也强势起来:“就这么着,轮到谁是谁,谁要是不乐意要,也没有关系,把鱼留下来分给大家伙。你们爱吃不吃,不惯着你们。”
几个大队干部又点名分鱼,经此一事,闹事的少多了,纵然有些人不满意,也只是私下里抱怨几句完事。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可这年头,大家伙都穷,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这一两半两的就显得珍贵。
就这么闹哄哄了好一阵,终于把鱼分完了。大家伙提着鱼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顾立春把鱼交给他娘,自己去找吴胖,这家伙一转眼间不见了,最后立夏说他沿着河岸向东走去了。顾立春想着反正也丢不了,索性不管再管他。
顾立春他们回家后,田三红就开始杀鱼、刮鱼鳞,先收拾两条出来,炸成鱼块好存放。剩下的一条养在水缸里,等到除夕那天做红烧鱼。
顾立春也没闲着,他领着弟弟妹妹打扫院子,擦窗户和家具。明后天他们还要大扫除。
吴胖直到快吃晚饭时才回来,那家伙手里还提溜着两条鱼,整张脸冻得通红,却是满脸喜意地道:“顾哥,我沿着河岸溜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捕鱼的好地方,那地方前后左右都没人家,冰被我砸开了。吃完晚饭后,咱俩打着手电筒过去,你再撒他几网。咱们就可以天天吃鱼了。”
顾立春是挺佩服这家伙,为了吃真拼。
吴胖的话引起了立夏立冬的兴趣,两人晚上也想跟着去,但被顾立春否决了。
人多了目标太大,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白天跟人换鱼,晚上偷着捕鱼,说起来也有点怪怪的。
顾立春本来想吴胖打消念头,但这家伙死脑筋。顾立春想了想,他正好也想再从农场里再拿出几条鱼好让他娘回娘家送礼,便答应道:“行吧,我陪你去,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吴胖爽快答应:“就这一次。”
当晚,吃过晚饭,两人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戴上帽子、手套,吴胖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破网,提着一个水桶,两人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村子。
冬夜的空气显得异常冷冽,一阵风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两人跟着手电筒的光只管低头走路,谁也没说话。很快就走出了村子。这里就是麦田了,田间地头矗立着一幢幢麦秸垛。顾立春看着这麦秸垛,他以前听说过冬天有那些流浪汉冻得受不了时,就在麦秸垛里掏个洞钻进去,虽然很扎人,但至少能保证冻不死。
顾立春就把这个传闻随口告诉了吴胖,吴胖突然停住脚步,侧耳聆听一阵,指着不远处最大的那个麦秸垛说道:“我还真听到里面有声音,不信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建议和鼓励,很受启发,我会努力改进的。群么。
第42章 知青点风云
顾立春还真上前去听了听, 他们刚走近时还真有一点动静,但真靠近时,又没声了。
吴胖握着手电筒沿着麦秸垛走了一圈, 没有发现洞。
他不相信自己听错了, 便抬起一脚狠踹过去, 麦秸垛微微晃动几下。
就在这时候, 从里面传出来几声呜呜声, 像是被人捂着嘴发出的声音, 还能隐约听出是个女声。
吴胖皱着眉头道:“刚才我听到一个男声,这会又有个女声, 估计是干坏事的。算了,咱们走吧。”吴胖虽然憨,可又没有傻到底, 这么大人了,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吴胖嘴里嘀咕道:“这些人脑子有病,大冷天的, 干坏事, 不怕冻着。”
顾立春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是小情侣或是野鸳鸯偷情。可是刚才那女子的声音明显的不对劲, 如果两人是偷情,按照常理,她不应该明明知道有人靠近还发出声音;二是她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发出来的声音含混不清。
这么一分析, 这里头可能藏有一件刑事案件。
顾立春宁愿自己猜错了闹出们乌龙,也不想因为粗心大意而让受害者失去获救的机会。
顾立春看了看麦秸垛,对吴胖说道:“这个垛的洞是从上面掏的, 你把我弄上去,我去看看。”
吴胖以为顾立春想看热闹,他也不反对,“行,我托着你上去。”
麦秸垛也就一人多高,爬上去并不难。顾立春在吴胖的帮助下,很快就爬上了麦秸垛,中间果然被人掏了一个大洞,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手电筒查看,忽然,麦秸垛一阵剧烈地摇晃,大片的麦秸杆落下来,一个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跑了。
顾立春急忙对下面的吴胖喊道:“追上去,抓住他!”
吴胖拔腿就追,那黑影窜得更快了。顾立春打开手电筒,往中间一照,只见地上仰面躺着一个姑娘,她全身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姑娘看到有人来了,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立春跳下去,打着手电筒先给她解绑,再扯掉她嘴上的破布,两人一照面,同时愣住了。
“陈洁?”
“顾、顾同志。”
这人正是陈洁,知青点的女知青,原书中江穆的妻子。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陈洁看到熟人,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语无伦次地说道:“谢谢、谢谢,我……快要吓死了。”
顾立春温声安慰着陈洁,陈洁抽抽噎噎一阵,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顾立春又问她知不知道刚才的人是谁。
陈洁低着头,一脸羞愤,“我去别的公社看我同学,回来得晚,天又黑,他、他从背后扑上来捂着我的嘴……我没看清楚。”
顾立春拼命地回忆着剧情,原书中提过一笔,那个人渣叫什么来着?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顾立春道:“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你先整理整理衣裳,我送你回去。”
陈洁点点头,背过身子整理衣裳,因为是冬天穿得厚实,陈洁身上只有外面的罩衫被撕破了,棉袄棉裤没事,回去也不太引人注目。
顾立春想起原书中陈洁此次的遭遇,尽管她后来被知青点的知青们找到了,并没有失去清白,但名声毁掉了,传得沸沸扬扬。顾家村的村民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还说她行为不检点才引得流氓注意。
知青点的知青也对她冷讽热嘲,这让本来就自卑胆怯的陈洁愈发抬不起头来。只有江穆不嫌弃她,还时常鼓励她帮助她。这以后陈洁渐渐对江穆产生了依赖之情。
顾立春不想让陈洁重复这个悲剧,便嘱咐她道:“这事,你最好瞒住,谁也别说,就连你表妹张艳也别说。你回去就说你从同学那儿回来晚了,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衣裳挂到灌木丛上挂破了,你也扭伤了脚。”
陈洁明白顾立春的意思,她的心里充满着感激。
两人正说着话,吴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破口骂道:“那个流氓别看瘦,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我对附近也不熟,绕了几圈,找不着人了。”
顾立春默默地记住流氓“瘦”这个特点,对吴胖说道:“没事,这帐咱以后再算。我们先送陈同志回家。”
吴胖仿佛才注意到陈洁,他本来还想问顾立春不捕鱼了,一想,这种时候问不合适,便忍着没说。
顾立春把陈洁扶起来,两人护送着他往村子里走去。他们没走多远,就就看见村口有十几道手电筒光照过来,他猜测应该是知青点的知青发现陈洁天黑了没回去,就出来找人了。
他让吴胖把水桶和渔网藏到路边的灌木丛里,他们两个送陈洁回去。
两队人中途相遇,这些人果然是知青点的知青出来找人,带头的人正是江穆和顾惊蛰,张艳也在中间。
江穆和顾惊蛰看到顾立春都是一脸惊诧,张艳看到陈洁,急忙跑过来问她怎么了。
陈洁按照顾立春嘱咐的说了:“我去看同学回来晚了,天黑路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刚好路上碰到顾同志和他朋友,他们就送我回来。”
张艳不疑有他,便松了口气道:“我见你天黑也没回来,急死我了,就让人来找你。”
两人正在说话,顾惊蛰走上前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陈洁,状似无意地说道:“陈同志,你的衣服撕破了。”
陈洁羞愤难当,低着头,小声说道:“嗯,是被灌木丛挂破的。”
江穆也接着说道:“摔破了衣裳而已,你怎么还哭上了?”本来天黑,虽然有人打着手电筒,但大家都看得没仔细,没人注意到陈洁的异样。这下,两人一提醒,有人就不自觉地把手电筒往陈洁脸上照去。
张艳挡在陈洁身子前面,愤怒地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表姐不就回来晚一点了吗?你们还想搞三堂会审呢。”
顾立春也接着说道:“我们跟陈洁同志在村外遇上的,我可以给她作证,她没有哭,只是天冷,冷风一吹,就容易眼泪鼻涕直流,你们难道没有这种经历吗?”
吴胖也不耐烦地道:“就是啊,你们找到她,她又没有出事,不是好事吗?怎么好像有人盼着她出事似的?”
吴胖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接赤、裸、裸地戳穿了顾惊蛰和江穆的伪善。
顾惊蛰急忙辩解道:“我当然不会盼着陈同志出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大伙出来找人。我就是觉得有些细节可疑。”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顾立春和吴胖一眼。
陈洁红着脸问道:“顾惊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怀疑顾同志吧?你简直是荒唐,是他——”陈洁险些脱口而出说是他救了我。
顾立春眼睛一扫过去,陈洁立即会意,中途开口道:“是顾同志送我回来的。你们不要冤枉他。”
张艳也道:“就是,你们俩可真有意思,总不会连当事人的话都不信吧。”
他们正说着话,白华带着另一帮人也到了。他看到陈洁平安无事,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顾立春道:“既然你们人到齐了,那就赶快回去吧。陈同志受了冻,需要回去休息。”
张艳扶着陈洁再次过来道谢,顾立春冲两人点点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陈同志脚扭伤了,你多照顾照顾她。”
张艳点头:“好的。”
顾惊蛰和江穆也准备离开,临走时,还深深地望了顾立春一眼。
等到大家伙离开了,吴胖问道:“咱们还去捕鱼吗?”
顾立春点头:“走,多捕几条。——对了,吴胖,今天这事保密,谁也不能说。”
吴胖翻了个白眼,“我的嘴是用来吃饭的。”他又不是赵高他们,喜欢说人闲话。
两人打着手电筒来到吴胖所说的那个地方,下网,拉网,捡鱼,一气呵成。这里头既有河里的也有农场里的,一看到满桶跳跃的鱼,吴胖的心情也不郁闷了。
等到水桶快满时,顾立春就停止撒网,两人悄悄地回家。
立夏和立冬还没睡,两人看到满满一桶鱼,兴奋地险些叫出声来。今年真是个肥年。
第二天,田三红看到这么鱼自然又是一惊,接着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顾立春提醒养母要给外婆家送年礼,这事本来顾大江去最合适,偏偏这人整天在外面浪荡不着家,而且田三红对他也不十分放心,这么多东西,他别动了歪心思。
顾立春道:“要不我跟立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