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冷声道:“谁认识你,滚出去?”
明修诣下了塌,又很快撩开床幔走上前,左看右看没有衣裳,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宫梧桐肩上,道:“师尊当心着凉——您入魔是什么时候的事?圣尊说您这些年一直都在九重塔闭关,让我们没事少去打扰您,这桃花面听说存在了两三年了,难不成三年前您就来了魔族吗?为何没有告诉我们?”
宫梧桐不耐地拨开肩上的青袍:“热都热死了,你还给我披衣裳?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明修诣十分听话,迅速将寒冰灵种的灵力包裹整个桃花面寝殿,让宫梧桐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宫梧桐不着痕迹打了个寒颤,但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再去把亲手丢出去的外袍再捡回来披的,所以他倨傲地点了点下巴,给了明修诣一个信号。
宫梧桐做事很喜欢别人看他的脸色去猜,有时候别人猜不对他还会无理取闹,前些年第一批来桃花面伺候的大魔就是被宫梧桐这个臭脾气给折磨得生不如死,哭着跑的。
明修诣脾气好得不得了,又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到宫梧桐这个表情就理解了,又将青袍捡回来,披在宫梧桐肩上。
宫梧桐这才懒洋洋地拢着衣袍,往软枕上一靠,把光裸着什么都没穿的双腿架在了明修诣的膝盖上,懒洋洋道:“说啊,要蚀骨花做什么?”
明修诣蹙眉:“您还没回答我为何会入魔?”
宫梧桐蹬了他一脚:“首尊大人好威风啊。要不要我先给您行个礼啊?”
明修诣:“……”
明修诣听出来了宫梧桐的不满,只好强行忍下疑惑,耐着性子道:“二师兄说,想要给您炼制止痛的灵丹,其中一味药就是蚀骨花的种子。”
“哦。”宫梧桐随口道,“行啊,想要蚀骨花种,可以,你想拿什么来换?”
明修诣茫然看他。
这,还……还要拿东西换啊?
宫梧桐似笑非笑道:“我是魔你们是道修,两不相关呐。怎么,难道因为那药是给我炼制的,我就得无条件地把蚀骨花给你们不成?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修诣:“……”
明修诣迷迷瞪瞪的,差点被宫梧桐的歪理给说服了。
宫梧桐可不会轻易放过明修诣,说了一通连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的歪理后,又开始慢条斯理在那舔手指。
魅魔和妖狐的天性在宫梧桐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他哪怕只是衣衫凌乱地靠在那,什么话都不说,连眼神都没有看过来,就单认认真真舔手指的动作,都是不自觉的魅惑勾人。
起先不知道宫梧桐的身份,明修诣一门心思只想着逃走,但现在余光突然扫到宫梧桐这个好像狐狸似的动作,愣了好一会都不知道移开视线。
宫梧桐舔了两下,猩红的舌尖在艳色的唇上勾了半圈,意犹未尽地收回口中,察觉到明修诣在看他,他微微抬眸,眼尾的羽睫长又浓密,轻眨一下,好像能带起一阵色气勾魂的小风旋。
“徒儿。”因为舔手指的动作,宫梧桐已经将面纱拿掉,露出那张入了魔后更加明艳昳丽的脸蛋,他轻轻勾起足尖,沿着明修诣的膝盖轻轻划了个圈,笑得漂亮至极。
“考不考虑师尊刚才说的那个回礼?”
明修诣:“……”
第123章 无理取闹
“说起回礼。”明修诣一边说一遍扶着宫梧桐的脚踝把他的双脚塞到锦被里,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那双修长的腿,若有所思道,“当年我在师尊识海中,好像瞧见过这样的场景。”
宫梧桐:“???”
宫梧桐满脸木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明修诣,心想我这么大一个美人几乎要赤身裸体躺在床上邀你来共赴巫山了,你竟然还想着正事?
“您说了差不多相同的话。”明修诣想了想,道,“只是那时您好像还是异瞳,我……唔,我是一身黑衣,您还叫我尊上。”
宫梧桐差点不顾形象地翻白眼了,没好气道:“你到底双不双修,好烦啊你。”
明修诣:“……”
明修诣干咳了一声,轻声道:“师尊不要胡闹了,我在说正事。”
宫梧桐说:“我现在也在和你说正事,怎么,给师尊炼止痛的灵丹难道不算正经事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了?”
明修诣没想到四年多不见,宫梧桐变得更加无理取闹,歪理一大套。
面对宫梧桐这样炸毛的胡闹,明修诣早就习惯了,且有了应对之策。
他熟练地给宫梧桐顺毛,温声说:“师尊的事自然是重中之重的要紧事,天底下没有什么能比师尊再重要了。”
果不其然,宫梧桐立刻被顺了毛,得意地仰着下巴,懒洋洋道:“那你要拿什么来换蚀骨花种?”
他说着,又要去舔手指。
明修诣实在是忍不了,抬手变出木签,又冻上了蜜冰,强行塞到宫梧桐的手中,无奈道:“师尊舔这个吧。”
宫梧桐“哦”了一声,也没在意,便乖乖用双手捏着蜜冰,伸出舌尖慢条斯理舔了起来。
明修诣正要说点好听地哄哄师尊给他蚀骨花种,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给宫梧桐冻蜜冰以此来止住他舔手指的举动完全是饮鸩止渴。
宫梧桐舔手指完全是做狐狸那会留下来的臭毛病,且大多时候是无意识的,但明修诣给他的蜜冰就不一样了,宫梧桐一边舔一边用眼尾勾着色气的浪荡去瞥明修诣,见明修诣看过来,他舌尖一勾,将化了的冰水卷着舔到唇中,唇角留下一小片湿痕,勾唇灿然一笑。
明修诣:“……”
明修诣差点都要落荒而逃了,艰难地稳住心境,有气无力道:“师尊到底想要什么?”
宫梧桐叼着蜜冰,微微倾身用湿哒哒的手指勾了勾明修诣的下巴,因含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时隔多年才刚重逢你就想要师尊的宝贝,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明修诣耳根通红,垂下头,小声道:“二师兄就差蚀骨花种一味药了,要是炼制好了,师尊往后若是疼的话,就不必……”
话还没说完,明修诣突然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一些细节来。
魔族的蚀骨花虽然有止痛的效果,但却是一味毒药,但凡没把握好剂量,便能至人生出沉溺其中的幻觉。
宫梧桐虽然爱鲜艳的花,但也不至于将整个大殿里里外外都种满蚀骨花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从宫梧桐入魔后,他的经脉已经开始发痛了,所以才需要蚀骨花暴力止痛。
明修诣眉头紧皱,看着宫梧桐还在那用舌尖舔冰水吃,又心疼又好笑。
天都塌下来了,他怎么还能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都不怕疼的吗?
宫梧桐随口道:“就不必什么了?”
明修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师尊到底怎么样才愿意给?”
宫梧桐也看出来了明修诣还以为自己是在逗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当年那副浪荡的样子逗他逗多了,导致现在的明修诣对他时不时的撩拨都习惯了。
宫梧桐闷闷地想:“这回我是认真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明修诣动的心,好像撩拨着撩拨着,就陷进去了。
不过也怪宫梧桐性子太过放浪,加上当年“选妃日”的影响,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坠入温柔乡中。
明修诣还在认真听着师尊的要求,满脸正色,没有丝毫杂念臆想,让宫梧桐更气了。
他就想和心上人开个荤,招谁惹谁了?
宫梧桐冷着脸从床头的小罐子里拿出来几个半个指甲大的种子,直接甩到明修诣身上,冷冷道:“给你,拿去,去救你师尊吧。”
明修诣:“……”
明修诣被砸得哭笑不得,也没管身上的种子,先哄闹脾气的宫梧桐。
“弟子没有其他意思的。”明修诣温声道,“只是二师兄说药到齐了,炼制出来的灵丹能让师尊十年都能不受疼痛影响。”
宫梧桐捏着木签,一口铁齿铜牙将蜜冰咬得咯吱作响,口中阴阳怪气道:“哦,好厉害哦。”
明修诣眉头突然轻轻皱了一下。
还在矫情的宫梧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也顾不得心中那点气了,有些紧张地想:“他不会腻了我吧?他不会终于烦了我的胡闹要生气了吧?他不会转身就走吧?”
直到这个时候,宫梧桐才意识到,就自己这个臭脾气,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完全忍不了,而他在熟悉的人面前,更是会本能的加倍胡闹。
宫梧桐骄纵了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回 生出这样的思考:若是有朝一日,明修诣真的被他的无理取闹给气得走了,他要如何做?
这样一想,宫梧桐莫名恐慌。
就在他自己吓自己的时候,明修诣抬起手轻轻握住宫梧桐的手,轻声道:“师尊冷吗?”
宫梧桐呆了呆,垂眸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捏着木签的手正在不自觉地发抖。
明修诣很懂得让师尊舒服的分寸,就算用寒冰灵种的灵力罩住整个寝殿,也不会让宫梧桐冷着,见宫梧桐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心想大概只有疼痛能让他这样了。
宫梧桐一无所知的样子更是明修诣的心沉到了谷底,只有长时间强忍疼痛的人才会是这个反应。
明修诣也不想管他是如何入魔的了,轻轻捏着宫梧桐的手,试探着和他商量:“师尊能随我回去吗?”
宫梧桐将疼痛压制下去,熟练地克制着身上的发抖,闻言皱眉:“魔族挺好玩的。”
“但这里的医师都不如二师兄。”明修诣声音更轻柔了,“他们都不能让师尊不疼。”
宫梧桐瞥他:“首尊大人,我也是医师。”
明修诣:“……”
明修诣无奈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二师兄的毒蛊血才能将蚀骨花的毒性消掉,否则您服用蚀骨花也是治标不治本。”
宫梧桐厌恶疼痛,但又没办法,难得没有再反驳,反而蹙眉思考了起来。
明修诣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此事稳了,先将身上的蚀骨花种捡着收了起来,招来水耐心地给宫梧桐黏糊糊的手洗干净。
宫梧桐无意识地任由他摆弄,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道:“也行吧,反正魔族我也待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明修诣笑了起来,道:“那我先去和尊上说一声,等会回来就带您走。”
宫梧桐懒得管这种琐事,明修诣愿意帮他做,他乐得自在,点点脑袋,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道:“有车辇吗?”
明修诣道:“可以有。”
宫梧桐很喜欢给明修诣添麻烦,闻言笑眯眯地道:“我要软得能躺着睡觉的。”
明修诣点头,抬手给他冻了个冰的头花递给他:“好的。”
看着明修诣离开寝殿,宫梧桐一改方才懒洋洋的架势,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喊了个大魔过来,让他将自己心爱的装饰和花儿全都装到储物袋里,他要一起带走。
大魔慢吞吞道:“尊主,您不回来了吗?”
“回来啊,玩腻了我就回来。”宫梧桐一边对着镜子往头上戴冰花一边懒懒道,“这和我收拾这些东西有冲突吗?”
大魔“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任劳任怨给他收拾东西。
半日后,明修诣回来,瞧见宫梧桐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寝殿门口的栏杆上晃荡着腿,见明修诣过来,冲他一笑。
外面还是太热,宫梧桐依然是一身单薄的紫衣,一晃荡腿就能瞥见两条修长的光腿,极其招人。
明修诣走上前,又拿出一件青色外袍,不顾宫梧桐的反对披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