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有病的明修诣将宫梧桐扶到一旁,温声道:“师尊?”
宫梧桐皮糙肉厚,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也没觉得疼,明修诣身上寒冰灵种的灵力探入他的身体中,让他脑海清醒了些。
“你怎么在这里?”
“二师兄说要采些草药,让我瞧瞧周围有没有异常之处,刚好碰到师尊。”
两人一问一答,在一旁满脸凌乱的霜下客视线微微停留在明修诣扶着宫梧桐的手上,隐约瞧出了些东西来。
明修诣方才的举动明眼人一看都能气得七窍生烟,但他自从将宫梧桐扶起来后,手一直揪着宫梧桐的袖子,似乎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紧紧“钉”在那袖角上,要放不放。
霜下客正盯着那几乎被明修诣给抠出线来的袖子看,宫梧桐突然朝他传音:“霜兄,这算话本里的偶遇吗?”
若是没看到明修诣的手拼命抠宫梧桐的袖子之前,霜下客肯定回:“我的小圣尊,你还是别对这不解风情的冰块木头有什么妄想了。”
但现在……
霜下客轻轻“嗯”了一声,视线盯着明修诣,打算暂时再观望观望。
宫梧桐更开心了,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袖子都要被小徒儿抠开线了。
就在此时,宫禾淡淡道:“梧桐,寻到了。”
“一里之外。”他抬手指了个准确的方向,“走。”
明修诣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拽宫梧桐的袖子,闻言忙将手松开,温声道:“弟子就不耽搁师尊做正事了。”
宫梧桐“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明修诣,跟着宫禾走了。
明修诣站在原地看着宫梧桐的背影,直到人影瞧不见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指腹好像有点疼,他正皱着眉看着通红的指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明之之!”
明修诣如梦初醒,这才匆匆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不远处,睢相逢正被几根藤蔓拽着脚踝倒吊在树上,长发垂到地上来来回回地晃荡着,眼泪都顺着眉头往下掉。
明修诣吓了一跳,忙催动木系灵力安抚好那暴动的古树,将睢相逢给接了下来。
睢相逢被倒吊了片刻,整个人晕头转向,一被放下来就伏在一旁吐了出来。
明修诣莫名有些心虚,拍着睢相逢的后背:“二师兄……”
睢相逢吐到奄奄一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骂道:“混账!你死哪里去了?!不是让你好好安抚好周围的古树吗?!”
明修诣被骂得噤若寒蝉,只知道道歉。
“对不住,二师兄,是我的过失。”
古树暴动就会到处将人吊起来甩,但往往不会伤害人,睢相逢晕了好一会才彻底缓过来。
明修诣已经替睢相逢将他想要的灵草整根挖了过来,低眉顺眼地蹲在一旁默不作声。
睢相逢一看到自己的新“女儿”,立刻不生气了,他一把夺过来,哼道:“这次就算了——你刚才着急忙慌地干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新婚燕尔,着急去洞房啊。”
明修诣:“……”
明修诣道:“我没有!”
睢相逢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乍一看到明修诣这熟悉的口是心非的样子,微微侧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你不会是瞧见师尊了吧?”
他鼻子很灵,凑上前在明修诣身上嗅了嗅,很快就在明修诣的手上嗅到了一股独属于宫梧桐的气息。
明修诣努力想要藏住神情,但睢相逢何其了解他,一看到他努力镇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睢相逢古怪道:“之之,你对女人可有欲望?”
明修诣:“……”
明修诣差点一口血呛出来,愕然看向睢相逢,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坦然直白的话?
睢相逢是个医修,对他来说情欲只是皮囊的本能罢了,没什么羞涩和避讳的,他说完后认真等着明修诣回答。
明修诣耳根都红了,好一会才轻轻道:“我不知道……我、我没接触过女人。”
睢相逢“哦”了一声:“等出了秘境师兄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世面——那你对男人可有欲望?”
明修诣没吭声,视线盯着脚下的地,身体中的木系灵力已经不受控制催动脚下的枯木枝,长出条条藤蔓开始在地上刨坑挖地了。
——他似乎想要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睢相逢:“之之?”
明修诣挖坑的速度更快了,他垂着头,好半天才艰难道:“我不知道……别问了。”
睢相逢:“啧,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来,和我说说,师兄我可是医修。”
明修诣无可奈何地抬起头,眼圈发红,近乎哀求了:“师兄,咱们能别说这个吗,说、说说你的新女儿吧。”
睢相逢已经将灵草放到了专门的储物袋里,瞥了明修诣一眼:“没出息,等之后真的出了问题,你可别来找我哭。”
明修诣巴不得他不提这个事儿,忙道:“嗯,好好好。”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有几个身着青衣的女修迎面而来,看着应该是医修。
三界医修往往是女修占了大半,常年在灵草中浸染出一股出尘不染的清冽气息,冰魂雪魄,宛如仙人。
几个女修走过来,大概是认出了睢相逢,含着笑欠身一礼。
睢相逢也笑着回礼,提醒了几句此处古树的古怪。
女修笑着道:“多谢。”
说罢,款款离开,拂过一股胭脂混合着草药的气息。
直到女修离开了后,睢相逢才问明修诣:“之之,你觉得方才那几个女修,如何?”
明修诣皱眉道:“师兄,背后不可妄议他人,这极不尊重。”
睢相逢:“……”
睢相逢心想他小师弟到底是哪个古坟里刨出来的老古董,又回想了一下,发现方才那几个女修过来时,明修诣为了避嫌,的确是将视线移开,根本没正眼瞧过别人。
这往哪儿开窍去?
睢相逢都无奈了,他只好从袖子里拿出来几张女修的画像,展开了给明修诣看:“按照你自己的眼光来说,这些人,美吗?”
他本是想看看明修诣是否真的是个断袖,但没想到自己一展开画,明修诣反倒用一种看禽兽的眼神看着他。
睢相逢一僵。
明修诣蹙眉道:“师兄为何会有女子的画像?难不成你……”
“胡说八道!”睢相逢瞪了他一眼,但仔细一想自己这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几张女修的画像,似乎真的不太……正经。
睢相逢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真的和他解释:“这一年我待在宗门,千仞学府的女修总是来找我塞她们的画像,说是要同我合籍双修。”
明修诣:“……”
明修诣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啊?”
“这有什么啊?”睢相逢抖了抖手,蹙眉道,“我正值大好年纪,有几个女修来给我塞画像抛花儿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你没收到过?”
明修诣满脸写着四个大字——从、来、没、有!
“呵。”睢相逢冷笑,“活该,我要是女修,我也不会抛花给你们这种木头一样的剑修。媚眼抛给瞎子看。”
明修诣:“……”
睢相逢抖了抖画像,不耐烦道:“给我看!好看吗?”
明修诣还沉浸在“从来没人给他和大师兄送花,但二师兄却收了一大堆”的自我怀疑里,听到这句话本能看向那画像,匆匆一瞥后,回答。
“还好。”
睢相逢狐疑道:“就这还叫还好?这可是千仞学府最漂亮的姐姐了。”
明修诣说话没过脑子,随口道:“恩,没有师尊好看。”
睢相逢:“……”
明修诣:“……”
第66章 口是心非
宫梧桐不知道自己两个徒儿正在谈论如此刺激的事儿,还在和霜下客叽叽咕咕。
霜下客说:“其实吧,明少尊……也还行。”
宫梧桐瞥他:“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霜下客干笑:“我也没见过明少尊这么尊师重道的,方才一下子没摸清楚套路。”
宫梧桐还是用一种“你别想再哄骗我”的眼神看他。
“您想啊。”霜下客和他分析,“尊师重道其实也很好啊,越是正经的人到了后面,越是把持不住自己,小圣尊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宫梧桐蹙眉:“可万一我们没有后来呢?”
霜下客噎了一下。
“万一他这辈子都开不了窍呢?”
霜下客干巴巴道:“那……那小圣尊还是趁早换个人。”
宫梧桐有些不情愿。
霜下客小心翼翼看着他,试探着问:“从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了,小圣尊……为何就非明少尊不可呢?”
宫梧桐迷茫地看着他。
霜下客:“您不是还收了两个徒儿吗?越……越什么来着?”
“越十六。”
“对,越修士。”
霜下客抹了一把汗,感觉越既望应该没什么希望,这些年宫梧桐甚至连越既望的事儿都没和自己说过,每回一到了小世界,张口就是明修诣明之之我小徒儿。
“还有个,睢相逢,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宫梧桐理所应当道:“他们都没之之长得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