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越既望是九方宗小圣尊的徒弟,城主哪里敢怠慢,也只有那些无门无师的散修才会毫无牵挂不要命地去截越既望的剑。
宫梧桐冷冷道:“他还因为那把破剑受了伤?”
城主:“……”
城主脸都绿了,没想到宫梧桐并不是因为徒弟受伤而动怒的,一时讷讷无言。
一时间,整个城主府针落可闻,众人面面相觑。
宫梧桐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理智却告诉他面前的人和那把魔剑无关,便强行让自己把剑收回,沉声道:“那把剑,是在何处买的?”
城主道:“魔族过云江的拍卖处,不知具体是何人。”
宫梧桐眉头紧皱,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就走。
明修诣一向有礼,这些年不知道给宫梧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但此时看到满室皆是对宫梧桐的议论,他却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宫梧桐此时极其不对劲,他甚至连回九方宗的方向都弄错了,一瞬千里后,周围竟然一处陌生的荒原。
他站在原地,罕见地愣了半天,才转身对一直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明修诣说:“那把剑,我已毁了的。”
明修诣见他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立刻上前,轻声道:“您说那把魔剑吗?”
宫梧桐点头,魂不守舍地道:“当年我知晓那大魔不肯轻易放走殉剑灵骨,便偷偷潜入将已经淬炼好的魔剑震碎了,如此,他才肯放任越既望被我带走。”
而现在,那把已被他震断的剑,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越既望手中。
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厉鬼,让宫梧桐一眼便浑身寒意。
宫梧桐难得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将明修诣为数不多的保护欲激出,他见师尊的肩膀都在微微抖着,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宫梧桐。
只是他还没碰到宫梧桐的肩膀时,宫梧桐突然眉头一挑,几乎将牙齿咬碎了,那一身的脆弱陡然变成根根带着杀意的尖刺,冷冷道:“我定要宰了那只大魔。”
明修诣:“……”
明修诣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抠了抠自己的袖口,闷咳一声,才轻声劝道:“师尊,有没有可能是那只大魔本就准备了两把剑?”
宫梧桐双手环臂,一边磨牙一边也在思考:“可能吧,反正他没安好心。”
明修诣点头。
宫梧桐说完后,才奇怪地看了一眼明修诣:“你怎么在这儿?”
明修诣噎了一下。
我跟了一路了。
宫梧桐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些,他将玉剑变回了萧,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然后在面前的荒地画了个圈,淡淡道:“你在这儿给我砸个洞出来。”
明修诣问也不问,二话不说就抬手催动灵力,轰然一声将面前的空地开出一道深入地底的大坑。
宫梧桐将魔剑拿出来,随手扔到那巨大的坑中。
“冻起来。”
“是。”明修诣言听计从,催动寒冰灵种将那把全是魔息的剑死结结实实在坑底,而后将旁边的泥土压上去,没一会便再次恢复成了平地。
宫梧桐见状,灵力也铺天盖地而出,在原地凝出一圈复杂的符咒,而后法阵猛地凝起,彻彻底底将魔剑封印在了此处。
封印完后,宫梧桐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明修诣正要跟上去,宫梧桐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一刻钟后再回九方宗。”
明修诣也不问,乖乖点头称是,目送着宫梧桐离开。
宫梧桐飞快离开此处荒原,很快就回到了九方宗。
越既望正在喝睢相逢给他熬的药,眉头紧皱,抱怨道:“相逢,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泄私愤?我只是受了点伤,用得着吃这么苦的药吗?”
睢相逢冷冷道:“嫌我的药难吃啊?”
越既望哪敢承认,忙摇摇头,将苦药一饮而尽。
宫梧桐刚好回到偏院,手中的玉箫缓缓瞧着掌心朝越既望走了过去。
越既望一见师尊这个架势,心叫不妙。
但凡宫梧桐以这副姿态过来寻他,肯定是要打人骂人的。
这次也不例外,宫梧桐一过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分毫没有之前那怜惜和颓废,看的越既望一呆一呆的,怀疑刚才见到罕见脆弱的宫梧桐只是他的错觉。
越既望被骂得唯唯诺诺,悄摸摸打算抬头为自己辩白一句,却见一道寒光突然从天边而来。
魔息铺天盖地,如一根离弦的箭,呼啸冲来。
越既望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正在骂他的宫梧桐不耐烦地握着玉箫头也不回地狠狠一挥,磅礴灵力毫不留情地强势压了过去。
只听到锵锵两声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宫梧桐宽袖一抖,手稳稳地将玉箫收了回来在指间转了几圈,姿态潇洒利落,说不出的雍容。
他眼尾微挑,冷冷偏头看去。
——不远处的墙上,那把魔剑被打得刺入墙中,正在剧烈发着抖。
第87章 以己度人
看到魔剑被打得这么惨,灵魂深处的本能作祟,越既望差点一口“老婆”就喊出来,好在睢相逢了解他,在他张口前一把捂住他的嘴,省得被宫梧桐按着揍。
宫梧桐满脸漠然地看着那把嗡鸣不止的魔剑,眼睛里没有丝毫暖意,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很快,明修诣从天边而来,刚一落地就匆匆道:“师尊……”
宫梧桐一抬手,止住他的话,手指往墙上一指。
明修诣看过去,闭了想要解释那魔剑怪异之处的嘴。
那魔剑速度极快,元婴大圆满的明修诣都追不上,想来已并非简单的天级灵器可以与之相比了。
宫梧桐冷笑了一声,对越既望道:“你朝它招手。”
越既望拿捏不稳师尊的意思,怯怯道:“您……不会趁机揍我吧?”
宫梧桐冷冷道:“我要想揍你,还要找机会?”
越既望:“……”
说的也是。
越既望抬手,试探着朝着那把魔剑招了一下。
他分明没有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可那魔剑却像是涨了眼睛一样,撒了欢地从墙上直直钻出来,如一支箭“咻”地就要扑向越既望的怀抱。
只是下一瞬,宫梧桐面无表情,抬起玉剑挡在魔剑和越既望的中间,眼睛眨都不眨地狠狠一劈,当即将那魔剑打得剑身一阵震颤嗡鸣,再次插在了墙上那原来的洞里,剧烈发抖。
越既望:“……”
魔剑:“……”
魔剑都被打成那样了,本是脆弱如琉璃的玉剑却是连个小豁口都没有,宫梧桐手持玉剑衣衫拂起恍如仙人。
只是那仙人却像是揍剑揍爽了,冷淡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个笑容。
宫梧桐笑了一下,淡淡对越既望道:“继续招它。”
越既望:“……”
明修诣和睢相逢满脸惨不忍睹的神情,大概瞧出来了师尊想要拿那魔剑出气的心思,默默闭嘴往后退了半步,省得殃及池鱼。
越既望爱剑,有些不忍心一把剑被宫梧桐这样蹂躏,哼哼唧唧地想要求饶。
宫梧桐微微偏头,眼尾的寒光扫了越既望一眼。
越既望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抬起手,欲哭无泪朝着那魔剑招了一下。
那魔剑融合了越既望的灵血,一受到召唤立刻忘了前两回被揍的疼,再次将自己从墙里抽出来,朝着越既望扑去。
宫梧桐一剑挥过去。
魔剑第三次回到了那原来的墙洞里。
也不知宫梧桐是怎么做到回回将魔剑打回那同一个墙洞里的,他像是把魔剑当成箭来用,展示自己矢无虚发的高超箭术。
宫梧桐道:“招他。”
越既望不敢违抗师命,只好乖乖地招,然后看魔剑被狠狠地打。
一来二去,终于在第六回 的时候,魔剑终于被打出了记性,在越既望抬手招它时,身形微微犹豫了一下。
宫梧桐见状嗤笑一声。
倒是怂得和越既望如出一辙。
宫梧桐教训完了这把魔剑后,上前将剑柄握在掌心一挥,侧身对着越既望三人道:“这段时日就乖乖待在九方宗,不要出去乱跑,但凡有一人敢踏出九方宗一步,我把你们三人的腿都打断。”
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颔首称是。
宫梧桐这才带着消停的魔剑转身离去。
师尊一走,睢相逢和明修诣立刻围到越既望身边。
“那魔剑到底是怎么回事?”睢相逢满脸茫然,“当年你不是没有殉剑吗,为何它认定了你?”
越既望:“我不知道啊。”
明修诣道:“师尊还说当年那把剑是被他折断了的,为何完好无损?”
越既望:“我不知道啊。”
睢相逢:“还有还有……”
越既望都要抓头发了,痛苦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想参加个诛魔会夺个魁首给师尊争争气,谁能想到会有这种见鬼的事儿啊?那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有剑灵吗?缠上我了?”
睢相逢无语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脚踹在越既望膝盖上,怒道:“我本来和旁的医修约好了三日后下山去采药的,现在出不了宗门,你让我怎么办?”
越既望“哎呦”了一声,也十分憋屈:“我也和景澈约好了过几天再去参加剑修的比试给师尊争光啊。”
三人相顾无言,只好散了。
睢相逢不讲理,回去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是无妄之灾,怒气冲冲给越既望熬了一堆苦药,这才解气。
宫梧桐一离开红尘苑后,便御风朝着九方宗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