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闪着小红灯,回去系统商城,拿十个泡泡糖给他换了一小罐防晒喷雾。
人设的重新评估已经结束,他们的OOC阈值直接被从10调到75,后面还出现了一段未解锁的灰色区域。
俞堂推测,这段区域或许是在逻辑推演下生成,碰对了剧情就能解锁的最终部分。
不论怎么说,能拿到这么多OOC豁免权,已经是意外之喜。
之前柯铭过生日的那天,隋驷硬要把那束花塞给他抱着。如果当时就有75的豁免权,他不仅能把花送给路边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还能打一份借酒消愁的报告,找家通宵营业的酒吧high一整宿。
“……宿主。”
系统时常对它的宿主有些超出剧情的担忧:“喻堂的身体经不起的。”
“我知道。”俞堂有些惋惜,“就是想想。”
穿书局是专业的,监察部很负责,重新评估会详细针对人设的各个方面。
在俞堂交出身体控制权、完全任由逻辑运算支配的那二十四小时里,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暴露出的整整三大页问题,连系统都被吓了一跳。
医院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对喻堂进行了全面体检,出来的结果送到W&P总部,Darren直接亲自来了医院一趟。
他带来了财团下属的室内装修设计师,配合专业康复师,按照喻堂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反复修正,定制了一整套最适合居家办公疗养的内装方案。
“宿主,W&P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好的待遇?”
系统其实一直想问:“他们大财团对员工都这么贴心吗?”
“不是。”俞堂想了想,“应该是因为我替他们解决了两次严重公关危机。”
这段剧情其实是角色交给系统托管以后发生的。
被困在身体里不能乱动的这段时间,俞堂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又把过去两年的剧情录像调出来,来回查筛了几遍。
为了给隋驷拿到推广合作,喻堂给W&P打了多半年的白工。
按照传统剧情,其实无非是喻堂常往W&P的各个部门跑,帮忙跑跑腿、订订盒饭,不论怎么受人家冷眼也笑着和和气气帮忙,终于靠诚恳打动了合作方,拿到了这份合作机会。
但当初临走前,编写托管运行基础数据的时候,俞堂没忍住,一时手痒,给人设里加了点东西。
“……您加了能力卡牌?”系统懂了,“天赋异禀?天资绝伦?”
俞堂不太好意思:“天啊这个人好牛掰。”
系统:“……”
“这张卡还没上线。”俞堂说,“他们说名字听起来不是一个系列的,让我改。”
俞堂想不通:“不都是天字头的吗?”
系统闪了闪小红灯,回打折商城,买回来了本《学生实用汉语成语词典》。
俞堂看这个其实也犯困,他不太好意思辜负系统的心意,收下来,不动声色塞进了库存底下。
……当初实习的时候,俞堂毕竟年轻,还不太懂得收敛。
少说有三、四本书,其实都被俞堂顺手往人设里揣了这种私货。直到数据波动引起了穿书局高层注意,他才被技术部门联系上,塞了个开发能力卡的权限。
有得玩了,俞堂终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没再瞎折腾那些工具人。
但像这种被他修改过了的人设,虽然平时还会按部就班走剧情,在遇到“刀光剑影的商战”、“生死存亡的危机”之类触发点的时候,就会自动触发能力卡。
像喻堂,就是在帮W&P的市场营销部门订盒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员工焦头烂额说起,W&P的某个子品牌被对家狙击,正深陷舆论风波,股价已经跌了10个点。
在能力卡的效果下,喻堂私下联系营销部部长,用一周时间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把股价拉回了那个子部门一年来的最高值。
对这种资本雄厚得不可思议的老牌财团来说,最头痛的,其实就是和现代社会的碰撞和融合。W&P在人才选拔上向来不看出身,遇到喻堂这种仿佛少林寺门口扫地僧的离奇设定,不心动反而才奇怪。
“预设好的技能卡,还是有点僵化了。”
俞堂特意仔细回看了那段剧情,有些意犹未尽:“要是我自己来做,少说能再翻红10个点……”
系统实事求是:“要是您自己来做,您就要被监察部封号了。”
俞堂:“……”
“但现在我们有了上限75的OOC豁免值。”
俞堂:“今天是治疗的第三天,明天起,心理疏导就会介入,心理疏导好了,我就可以去专门定制的居家办公疗养别墅。”
系统闪了半天小红灯,被他说服了,给宿主的头像点了二十个赞。
俞堂挺满意,把身体的控制交回去,打开逻辑推演状态。
这几天,哪怕他想,喻堂的状况也给不出任何非常规反应,反倒是用自动托管模式更方便。
俞堂让系统帮忙看着,自己回到意识海,翻开了W&P这两年的财务报表。
-
他们已经在病房外待了半个多小时,暖洋洋的日光淡得差不多了,天色慢慢暗下来,风里也隐约带了些凉意。
负责照顾喻堂的W&P员工很仔细,力道小心地扶着喻堂,帮他穿好外套,让他坐回轮椅上。
喻堂的肌张力已经降下来不少,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虽然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多少表情,但已经对刺激有了基本反应,也慢慢开始恢复了自主进食。
这几天都住在特护病房里,不需要永远绷着根弦,不需要停不下来的忙碌,他被人照顾得仔细,气色反而比之前在工作室的时候好了不少。
“等喻先生好了,就和我们去部门联谊。”
替他整理衣物的员工蹲下来,扶着喻堂垂下来的手臂放好,替他在腿上盖了条小毛毯:“上次我们发了奖金,就都想邀请你,可惜你没时间。”
喻堂微微动了动,眼睫轻颤了下。
他还不能顺利理解很多完整对话的意思,但已经听得懂单个词汇,有时还会有微弱的反应。
这样的进步已经很乐观,按医生的预估,只要找对了心理疏导的方法,最快只要一周到半个月,喻堂就能基本恢复,回到正常的生活工作节奏里。
至于后面要多加预防、警惕复发,就只能再从环境上下功夫了。
“想去吗?”员工拍胸口保证,“下次出去玩,肯定约你一块儿。”
喻堂坐在轮椅上,他花了很大力气,终于努力地、格外慢地眨了下眼睛。
员工笑起来,扶着喻堂的手,和他击了个掌。
当初喻堂往W&P下属部门跑的时候,员工们就都认识他。这种来总部磨铁杵的人不少,像喻堂这么有恒心又真诚的却不多,一来二去,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喜欢他。
后来喻堂出手,帮W&P的子部门转危为安,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年终奖。
这些友好的善意里,就又添上了由衷的感激、敬佩和崇拜。
他们这些员工私下里讨论,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像喻先生这么厉害的人,甘心大材小用委屈在一个小工作室里,那个影帝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长期的高强度工作,喻堂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这样生一场病,阴差阳错能安心歇下来,反而未必真是坏事。
喻堂回来时,Darren找来的专业心理咨询师已经等在了病房。
他现在的精力还弱,按照心理咨询师的诱导和指令,自己一点点站起来,走回床边坐下,又接过勺子,慢慢吃了一小盅蛋羹。
“想喝粥吗?”咨询师一边问,一边专心看他的反应,“还有粥,是热的,要喝吗?”
喻堂的眼睫颤了颤。
他眼睛里又像是有了雾,之前那一点光淡下去了,脸上没有表情,动作越来越慢,捏着勺子的手停在碗边。
刚刚的那一勺蛋羹,被他含在嘴里,没有继续咽下去。
边上的员工看得皱紧眉,他们知道轻重,不敢去打扰,悄悄问一旁的医生:“必须这样吗?”
员工低声说:“喻先生明明不喜欢这个……”
医生拿着记录仪,也专注看着喻堂的反应,摆了摆手,没说话。
咨询师像是没留意到喻堂的反常,他走到床边,让喻堂吐了那勺蛋羹,用清水漱过口,又给喻堂看了些照片。
咨询师坐在床边,让喻堂逐张看那些照片,继续慢慢地同他说话。
几乎看不出回应的对话持续了十几分钟,在咨询师尝试着提起工作室时,喻堂终于慢慢垂下头。
他很安静,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再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墙角,像是在那里有一处值得看上一整天的世界。
咨询师握住他的手臂,抬起来,隔了一会儿松开。
喻堂的手上没有一丝力道,坠下来,“啪”的一声,摔在身旁防磕碰的护具上。
负责照顾他的员工急得变了脸色,偏偏又知道这是治疗过程,不敢打扰,焦灼地来回看着屋里的人和等在屋外的聂驰。
“不要了。”咨询师俯身,轻声问,“好吗?”
喻堂没有动。
他像是没有任何反应,苍白安静得连呼吸也看不出,可眼睫下的雾气却越来越浓。
隔了几秒,这些水汽终于再敛不住,忽然溢出来。
咨询师扶着他,让他背对着床外躺下,摆成蜷缩的姿势,拿过被子替他盖严,拉上窗帘。
喻堂蜷在被筑起来的小世界里。
他动不了,眼泪无声地、汹涌地不断向外洇。
咨询师直起身,示意专业陪护人员留守,向门外打了个手势。
……
“系统,系统。”
俞堂刚看完财务报表,他才切换回身体控制,就被自己的眼泪吓了一跳:“帮我看一下,我停不下来了。”
“是停不下来,宿主。”系统闪着小红灯,“你还要再哭十分钟。”
俞堂:“……”
俞堂:“我会脱水吗?”
“水占成人体重的60%左右。”系统帮他查,“相对来说,男性含水量比女性高一些……”
“我知道。”俞堂说,“我是问,我能坚强地不哭了吗?”
“不能的,宿主。”
系统帮他问过了,有些为难:“这一项不受OOC豁免,但您现在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可以一边哭一边坚强地咬被角。”
“……”俞堂把系统扒拉开,去商城买了张听墙角的短时技能卡。
心理咨询师会问他这些,来测试喻堂的反应,无非是要确定之后心理疏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