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谢必安得意地笑笑。
刘秘书说的那两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说有结果了就联系白昭乾的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咎。
刘秘书一看就愣了,心说还真是认识的啊,他还以为是诈骗的,都通知好安保了。
“白先生,这两位是……”
“喔,他俩是我的朋友,不是外人。”白昭乾糊弄了一句。
刘秘书点点头,就见那个白衣服的高瘦青年朝他伸出手,“你好,谢安。”
“您好谢先生。”刘秘书和谢必安握了握手,又去看沙发上的那个黑衣男。
“范。”
“您好范先生。”刘秘书有些汗颜,心说这位不必他们封总好接触啊,但见惯了大世面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十分礼貌地点点头,“那我不打扰几位了,先出去了,封总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
封弑点点头。
刘秘书退出去后,谢必安笑眯眯地坐下,大拇指往后指了指门外,“这人性格不错。”
“嗯。”白昭乾忍笑,看了拉开椅子坐到自己身旁的封弑一眼,“都是平时练的……嘤!”
教训完调皮蛋,封弑表情淡定地撤了手,从果盘里替白昭乾拿了个橘子。
瘪瘪嘴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封弑一眼,白昭乾回过头,边剥橘子边问道:“你们这次来是有结果了?”
“差不多。”谢必安拆了包薄脆小饼干,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塞,吃得咔嚓咔嚓倍儿香,“我俩准备跟你们去一趟京城。”
“坐高铁?”白昭乾问。
谢必安有些犹豫,“可以不?”
白昭乾转头,封弑看着他,声音很轻,“你做决定就好。”
“OK,那来吧。”白昭乾对谢必安道。
“真的?”谢必安惊讶,“我刚刚听外面的人说买不到票诶。”
白昭乾伸手一指封弑,“怪他,他嫌吵所以把商务座的一整个车厢的票全买了。”
谢必安:!!!
“哇,这么有钱吗!”
“嗯嗯嗯。”白昭乾疯狂点头,往封弑嘴里塞了半个橘子,“都说了,他是我金主!是吧爸爸?”
封弑喉结滚动了两下,实在控制不住,捏了捏白昭乾的脸。
“哇,真好!”谢必安真心地道,“不像我,只能日夜打工。”
谢必安和白昭乾两个人就和自来熟似的,一下就聊到一块儿去了,剩下范无咎和封弑面对面坐着。
视线对上,一人一鬼有些无奈地相互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或许因为他俩都是冰山面瘫,莫名也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你家那位无常很活络。”
-“你家那位也不赖。”
-“还不是我家的。”
-“你不是包养他了么?我听到他说金主了。”
-“……”
-“懂了,真惨。”
-“……”
封弑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依旧没心没肺在那和谢必安唠嗑儿的白昭乾,伸手捏得他又嘤了一下。
谢必安看看封弑,又看看揉脖子显然已经习惯的白昭乾,一拍手。
“哦!”谢必安伸手一指,“我懂了,这就叫有钱人的特殊癖好!”
范无咎:……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
白昭乾看着一脸兴奋的谢必安,突然觉得这个白无常,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活泼?
等到时间上了高铁,白昭乾和封弑两人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位传说中的白无常斯文俊秀外表下的灵魂是有多接地气。
商务座的小零食实在太好吃,于是他用美貌“哄骗”乘务员小姐姐送了他好几盒;因为好奇所以每种饮料都喝了一遍并成功勾起白昭乾不好的回忆导致封弑心虚地望向窗外;午餐的时候十分斯文地吐槽了八百字高铁盒饭有多难吃还不如一人多发200袋小零食……
好不容易折腾累了,谢必安终于消停了下来。
“哎呀,果然几千年过去,人间变得有意思多了。”他那这一包虾条,边看商务座自带小电视上播放的狗血剧边道。
白昭乾瞅准了时间,找了个机会问道:“对了,你们把情况报上去,酆都那边怎么说?”
谢必安微微回过神,闲憩的表情也收敛了几分,认真答道:“我们没有报告上去。”
“没有报告上去,那你们怎么出来的?”白昭乾惊讶。
莫非是谢必安觉得这事影响不好,所以想悄悄解决掉?毕竟京城城隍的黑白无常和他俩也有接触。
想到这里,白昭乾也有些警戒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必安似乎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晃了晃。
封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见那是个巴掌大的方形物体,不过他没看清。
不过白昭乾似乎知道那是个什么,眼神有些惊讶,“酆都大帝印?”
酆都大帝?封弑想起来白昭乾似乎和他科普过,好像说这位是地府真正的拥有者?
孰料谢必安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朝两人道:“不是酆都大帝,但确实是大帝印没错。”
白昭乾愣愣地思索了一会,缓缓张大嘴,“东岳大帝印?!”
谢必安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那东西不是丢了么?”白昭乾惊讶地问。
谢必安摇摇头,转头看了一圈,确认车厢里只有他们四个,朝白昭眨眨眼,低声道:“没丢呢,被元君收起来了。”
“能给我看看么?”白昭乾问。
那可是东岳大帝印诶!
地府第一任主人使用的东西!
东岳大帝的地位崇高无比,从尊称就知道了。自古以来东岳大帝仅有一人,而酆都大帝却是个职位,三千年一轮换。
二者一对比,立见高下。
谢必安也挺大方,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色锦缎布包交到白昭乾手里。
接过手时,白昭乾便觉得手心和胸口一阵滚烫。
手上烫是因为那东岳大帝印,而胸口烫,则是因为挂着的那枚骨戒。
白昭乾还以为小黑是被这圣物吓到了,毕竟小黑是只鬼,于是赶紧将印拿远了些,伸长手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打开。
一枚通体金灿的古朴方印随着锦缎滑落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白昭乾立刻感受到一种来自洪荒的古老气息,沧桑悠远,正如其名字一般,东岳巍峨,矗立不灭,见证了沧海桑田,岁月变迁。
水走奔流,而山岳却立足原地,静静凝视着这片黄土。
不知为何,白昭乾只觉得这方金印散发出来的感觉分外亲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去拿那锦缎里的东岳大帝印。
“诶!”谢必安赶紧出声想要阻止,可白昭乾却已经拿起来了。
谢必安一愣,和同样满脸意外的范无咎对视了一眼。
金印入手更显滚烫,白昭乾指尖轻抚,捏着那印上下看了一圈,当看到印章下方刻着的字样后,几乎是有些出神地低声念了一句:
“夫我岱青,万岳至尊,坐观沧海,手抚日月,仰触星辰……”
“什么?”谢必安没听清。
“啊?!”白昭乾回过神,眨眨眼,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谢必安呃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你看完了吗?”
白昭乾点头,将金印包好郑重交还给了谢必安,骨戒又一阵悸动,白昭乾伸手拍了拍,示意小黑别怕。
将东岳大帝印拿回手,谢必安还悄悄盯了白昭乾好几眼。
这小天师到底什么来路,一个普通人,居然碰得起大帝印,还没有被反噬的吗?
白昭乾搓了搓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还沉浸在刚刚那种诡异的亲切感里。
而谢必安和范无咎则在纳闷儿,白昭乾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安然无恙地拿起东岳大帝的印还没被反噬。
因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坐在旁边沉默许久的封弑,正盯着白昭乾面前的小桌板上放过金印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你们两个去京城,酆都那边居然不知道吗?”白昭乾想起刚刚谢必安说的,有些惊讶。
如果他们没和酆都报告,而是拿着东岳大帝印出来,意思就是他们是奉碧霞元君之命而来?
但是这不合规矩吧?
“哎。”谢必安叹了口气,摇头的样子似乎颇有感慨,“现在地府的情况,可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咯。”
白昭乾看他的样子,似乎话里别有深意,于是追问道:“什么意思?”
谢必安反问道:“在你们玄术界,地府的体系是怎样的?”
“酆都大帝掌控整个冥界,排下来是五方鬼帝,再下来是罗酆六天,十殿阎罗,四大判官,十大阴帅,七十二司……”白昭乾将自己知道的大概说了,“但是可能也有变?”
“其实你说的基本是对的。”谢必安把虾条吃完了,开始吃蟹黄豌豆,“地府的体系本就繁杂,而且变幻莫测,外界基本都不了解。”
白昭乾将手里的食物放下,静静地听。
谢必安道:“原本是酆都大帝执掌阴司没错,但从百年前开始,大帝闭关,权利就渐渐旁落到了十殿阎罗的身上,现在地府大小事宜基本都是他们全权决定。”
“十殿阎罗主事?”白昭乾惊讶,“五方鬼帝和罗酆六天呢?”
谢必安压低声音道:“在东岳大帝走后,五方鬼帝和罗酆六天宫就很少参与到地府事务之中了。”
虽说酆都大帝、五方鬼帝和罗酆六天之中,酆都大帝才是地府的真正一把手,但实际上这三者从根源来讲,都同属于那位地府第一任主人——东岳大帝的手下。
“明明一开始都是当孙子的,最后只有酆都大帝当了爷,其他几个能甘心么,你说是吧?”谢必安挑挑眉道,“不过没办法造反,那就撒手不管呗,眼不见为净,免得看久了眼睛红,酸得很。”
白昭乾听了这话,心头莫名一阵火起,“地府事务哪里能如此儿戏,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