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全身湿透一片狼狈,原本颓败的眼底却渐渐地有了些许的光色。
不管怎么样,戚阎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肯定也行!
这样的念头直接冲散了众人心中的绝望,隐约间又再次激起了久违的斗志。
此时休息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块空地,相对其他地方平坦很多,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精神体填充得满满当当。
随着又一个精神体出现,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厉庄你的白虎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其实即便没有这声的提醒,其他人也已经注意到了厉庄那个,体型几乎已经足以当成坐骑的拉风白虎。
厉庄感受到了战友们的注视,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朝戚阎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得很是云淡风轻:“大概是,吃得好吧。”
旁边的人实在被这大个头的白虎挤到不行,忍不住问:“这里的地势这么峭,你这老虎能骑吗?”
厉庄:“应该骑不了,它抓地性能不太好。”
旁人吐血:“那你招出来干嘛,知不知道这么大的个子很占地方?”
“知道啊。”厉庄回答得半点思想负担,微微一笑,“所以,就是单纯地想放出来秀秀而已。”
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恩爱这种东西,有机会当然要秀~
第41章
戚阎转眼间已经按照预估的路线前进了一段时间, 大概是终于发现自己的那位“搭档”并没有跟上,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厉庄和旁边那个新兵向导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在原地停顿了片刻, 忽然开口:“还走不走?”
感受到语调里的不耐烦, 厉庄瞬间就将白虎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图景:“来了!”
苍鹰还在天际翱翔着,仿佛高高悬挂的明灯,为他们指引返程的路线。
C组中也有其他鸟类的向导, 只不过比起戚阎的苍鹰, 面对这样的狂风暴雨明显要无力很多。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坚持, 依旧非常努力地在空中保持着平衡,参与到了道路的开拓当中。
精神体为岩羊的向导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了自己的四肢上。
借助着绝佳的攀岩天赋, 他始终跟紧了最前方的两人, 适时地朝后方的组员们传递路线消息, 确保全员顺利行进。
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 风暴开始变得愈发猛烈。
狂风暴雨下几乎盖住了所有的视野,在快要睁不开眼的状态下, 众人往前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
谁也不想一不小心上演失足的戏码, 掉入这样的深渊中,注定万劫不复。
环境无疑十分的艰险, 但是随着全员努力地发挥着各自的精神体属性, 在这种几乎将自身优势都发挥到极致的情况下, 下崖的速度几乎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来得快上了很多。
这一切都落入了后方的两位教官眼中。
就连彭寿那张凶神恶煞的国字脸上, 都终于有了一丝堪称笑意地弧度:“可以嘛,这些小子可算是有点样子了!”
许久没有听到回音,他回头看去。
眼见秦玉成站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问道:“怎么了,摆着这么一张臭脸。放心吧听我的没错, 光做那些不痛不痒的基础训练没有任何意义,真想上战场就必须得这样真刀真枪地磨,才有可能出最后的成绩!单是这次在尔西拿伊大峡谷经历的事情,都够他们在军塞里碌碌无为过一两年的领悟了!”
秦玉成的视线落在遥远的远方。
翱翔在天际的笑鸮已经成为了他的眼睛,所有的地势面貌已经完全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听到彭寿的话,他才缓缓开口:“不是这个问题。你没发现吗,现在路途过半,最艰难的地方就要来了。”
“你是说泽西利大瀑布?”彭寿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这不是早晚要面对的事?正好,跟过去看看!”
就如秦玉成所说的,行进顺利的整个队列已经逐渐地停了下来。
此时横亘在他们前方的正是泽西利大瀑布,衔接的河流水流湍急,成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险阻。
这条路段他们在攀崖的时候也曾经走过,只不过当时还是光线猛烈的白天,在那样炎热无比的天气下,瀑布的水源还一度成为他们解暑消凉的最佳场所。
而现在,同样的地方单单是转换了一下背景,带来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戚阎站在队伍的最前头。
巨大的风暴影响下,急切的水流一波一波地拍打着两岸。
溅出的水花眼见就要冲上戚阎的鞋面,途中又被呼啸而过的风雨完全地吞没了进去。
苍鹰已经飞远,在视野的尽头逐渐地消失成了一个点。
但是即便如此,借助着翱翔期间散开的精神力波动,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完成了一副具象化的模拟图纸,层层地印刻在了戚阎的脑海当中。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雨水落在每一滴泥土上的动态,也可以感受到瀑布当中,那一层又一层奔涌的水花缓缓溅开的每一帧画面。
仿若慢镜头的回放,甚至可以清晰无比地捕捉水流奔涌的所有曲线。
在这一瞬间,戚阎看到了天地间存在着的所有律动变幻。
但也正因为捕捉到的信息实在太过详细,无数的片段蜂拥而至,涌入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阵阵钻疼。
很显然,他和精神体之间的共鸣在长时间的精神链接下,已经逐渐发生了进一步的升华。
戚阎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精神力这样无限化地释放出去,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缓缓地将闭起的眼睛睁开,心情不错下,他回头看了过去:“已经确定过了,后面的路段受风暴的影响要明显弱了很多。基本上可以确定,只要我们通过泽西利大瀑布,就可以顺利地返回中心营区了。”
这本该是一个非常值得雀跃的事情,但很快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所以说,我们现在要怎么样才可以……通过这里?”
话落,所有人朝着那仿若呼啸怒吼的湍急水流看去,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特别是几个留存下来的向导,眉目间隐约都已经有些绝望了。
泽西利大瀑布衔接的这条河流非常宽阔,中间几乎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连当时他们来的时候用来垫脚的石块,也已经冲得不知去向。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体能较强的哨兵,或许还可以通过精神力强化自己的脚部力量来尝试着强行飞跃。但是像他们这些精神力更趋向于统筹与辅助的向导,就根本不存在进行这种操作的可能。
戚阎显然也感受到了周围有些微妙的氛围,环视一圈,说:“要我建议的话,最好是可以完成哨向的两两组队。其中哨兵负责带人过河,向导则在这个过程中展开精神屏障,保护哨兵不受风暴等其他因素的干扰。只要可以做到这点,以这样宽度的河流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一番话有理有据,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冷哼了一声:“装逼那么久,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样的好提议呢!说白了,还不是你们西塔的这些向导没本事自己过河,就想要我们东塔的来当免费苦力呗?就这些风啊雨的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还需要你们来帮忙屏蔽?”
这样的话多少让人火大,要换成其他人恐怕总得反驳两句。
然而戚阎只是视线淡淡地瞥了那个哨兵一眼:“不需要就不需要,没必要特意找存在感。”
说完,嘴角渐渐地勾起了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语调也调侃地拉长了几分:“又或者,说到底其实你也没有什么自信?当然,没信心这种事情确实可以理解,毕竟这种实战环境可不是玩跳山山的游戏,稍微不留意掉进河里,可是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一句轻飘飘的“是不是”,把那个挑刺的哨兵气得脸色一白:“谁怕了?我就是看不管你们这种把人当白痴耍的做派!反正谁爱当着冤大头就去合作,我自己就能回营,才不想花这么多精力当这免费的运输工具!”
戚阎:“哦,反正都签过生死合同,你随便。”
厉庄本来听这人口气太冲,脸上也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这个时候到底还是适时地开口劝了一句:“大兄弟,你要不先冷静一点?为了争口气把命搭进去,是真的不太值当。”
他这话不说倒还好,这么一说,那个哨兵的脾气彻底地上来了:“别废话,等着看吧!”
话音刚落,便将精神体召唤了出来。
厉庄低声惊叹:“难怪脾气这么牛,原来精神体就是大黑牛啊!”
戚阎语调凉凉:“希望等会不要变成水煮肥牛。”
厉庄:“。”损还是你损,自愧不如。
这里突然起的争执让其他人顿时也噤了声。
这个哨兵虽然冲动,但同样也问出了东塔其他人的心声。
毕竟在精神图景正式搭建之后,他们自身的能力也已经再次提升了好几倍,如果说以自身实力就足以抵达对岸的话,谁也不愿意冒风险多背上西塔的一个“拖油瓶”,毕竟这确实会消耗很多不必要的体力。
比起被发乐于助人的“好人卡”,在这种时候确保自己能够安全地返回营区显然才更重要。
哨兵新兵们对戚阎这个向导的话多少保持怀疑的态度,此时见有人愿意以身试险,顿时都伸长了脖子,等一个最后结果。
很快,那个出头的哨兵就已经在河边站定。
随后,久久没有动作。
此时他在迎面扑打着的暴雨下已经再次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就不可避免地有些后悔。
但是放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箭在弦上,显然也已经不得不发。
骑虎难下的情况,让哨兵不得不把心一横,调动着精神力将自身体质完成了进一步的强化之后,旁边的那头大黑牛也跟着仰头叫了一声:“哞——!”
巨大的声响仿佛为他壮行。
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见那个身影借助着脚下的一个用力,腾空而起。
原本落脚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深陷的坑,泥泞往周围溅开了一片,然而旁边被殃及的众人也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么多了。
只见那个哨兵在空中划过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眼见就要在抵达最高点的同时,恰好也到了河流的最中央。
有人忍不住地惊呼:“卧槽,他真的要成功……呸,他要掉下去了!”
话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刚好抵达河中央的那个身影在风暴当中豁然一歪。
巨大风势的影响,让所有的前进路线也跟着彻底发生了改变。
猛烈的一阵摇晃之后,眼见那个哨兵就要径直坠入河中。
戚阎淡淡开口:“就是现在。”
受到他的示意,之前还等候在旁边的植物系向导瞬间发力。
湿润的地面下豁然溢出了条条的藤蔓,迅猛无比地直奔那个坠落的身影。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精准地勾住了对方的脚踝。
“我抓到他了!”这个名叫倪尔的向导妹子眉目一喜,但很快又惊慌了起来,“不行啊,这水流太急了,我拖不动他!”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才终于从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
然而这个阶段的植物系藤蔓还是强度不够,太过纤细了。
随着那么多人的帮忙拖拽,还没等把那生死不明的哨兵拉回岸上,就隐约间有了断裂的趋势。
眼看就要裂开,一个巨大细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不等众人看清,就已经一头钻进了急流当中。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那吐着信子的大黑蛇已经叼着半死不活哨兵返回了岸上,很不耐烦地往旁边随便一扔。
这种水赤链游蛇本就是很容易让人生畏的存在,更何况眼前这条单单身宽就已经一米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