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九尘哈哈大笑,对二女说:“皇上夸你们呢,还不赶紧谢恩!”
二女朝着皇帝盈盈一拜,抬头娇羞地望着皇帝,眼波流转,明眸皓齿,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皇上,这两位佳丽分别是锦衣卫千户王保和韩冀家的千金,”郭九尘介绍完,指了指王氏和韩氏,道,“既然皇上喜欢你俩的舞,那你们两个以后就去皇上身边伺候吧!”
沈映一愣,郭九尘这是问都不问一下他的意愿,就想要强制把这两个女人塞给他?这死太监竟然胆子这么大!
不过人家也确实有胆大的实力,如今杜谦仁一倒,郭九尘在朝中势力一人独大,背后还有太后这座大靠山,而他的意思大可能代表了太后的意思,现在的沈映,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沈映气得牙痒痒,忽地灵机一动,立即说道:“郭大伴,这样不太妥吧?既然是官家小姐,又如何能进宫当宫女伺候朕?那岂不是太委屈了两位美人?”
郭九尘本意是想逼皇帝纳了王氏和韩氏为妃,没想到小皇帝先声夺人,居然说要让王氏和韩氏当宫女。
郭九尘本想开口反驳,但众目睽睽,要是和皇帝闹得太僵,岂不是绝了王氏和韩氏进宫的路?
转念一想,只要能在皇帝身边伺候,就算是做宫女也不是不行,有这么两个绝色佳人天天在眼前晃,一天两天尚能忍住,五天七天还能一直忍着不下口?
于是郭九尘阴不阴阳不阳地笑了两声,道:“能去皇上身边伺候,哪怕是做宫女也是她们两个人的造化,王氏韩氏,你们还不赶紧谢皇上恩典!”
二女对视一眼,虽然不想当宫女,但也只能跪下谢恩。
沈映拳头捏紧,在心里骂了无遍“死太监”,但奈何郭九尘已经做出退让,他也不好再拒不收,下郭九尘的面子,万一真惹毛了郭九尘,这死太监还不知道会给他暗地里使什么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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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狩猎结束,顾悯收获颇丰,一共打到了两头梅花鹿,一头獐子,还有数只野兔野鸡,猎物数量暂时位列第一。
排在第二的是林彻,比顾悯少打了一头梅花鹿,说起来也憋屈,本来那只梅花鹿是他先发现的,结果却被后赶来的顾悯捷足先登,两人一起朝那头鹿射了一箭,结果林彻的箭射在了鹿的腿上,顾悯却是一箭穿喉,那这头鹿理所当然地就该归顾悯所有。
林彻也是不明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顾大人,林子里那么多猎物不打,偏要和他抢,真是莫名其妙。
顾悯带着猎物回到营地,先让人把野鸡野兔拿去收拾,准备等到晚上的时候给沈映做烤肉吃。
还没等他收拾完猎物,忽然伺候郭九尘的小太监过来找他,将顾悯拉到一旁,悄声告诉他说,王氏和韩氏已经入了皇帝的御帐,让顾悯在皇帝面前多为王氏和韩氏说好话,尽快促成皇帝临幸她二人之事。
顾悯听完,只淡淡说自己知道了,让小太监回去向郭九尘复命说他会见机行事。
而皇帝的御帐里,沈映也在发愁要怎么处理郭九尘塞给他的这两个烫手山芋,突然听外面小太监禀报说顾少君来了,顿时计上心来。
顾悯进来行完礼,抬起头便发现皇帝的身旁站着两个陌生的女人,虽是穿着宫女的衣服,却比寻常宫女要美貌不少,想必就是那王氏和韩氏。
沈映亲热地拉过顾悯的手臂,与他坐在一处,问:“打完猎了?怎么样,今天战果如何?”
顾悯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二女的视线,“多谢皇上关心,成绩尚可。”
沈映其实早就注意到顾悯在看王氏和韩氏了,朝她们两人招招手让她们过来,“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两个美人以后就是朕的贴身宫女,王氏韩氏,你们两个还不快给顾少君请安。”
王氏和韩氏给顾悯行了个礼,顾悯却一个正眼都没给人家,干巴巴地给沈映道喜:“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沈映朗声笑了两下,然后朝帐篷里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和顾少君单独有话说。”
等宫人们都出去了,沈映笑眯眯地看着顾悯问:“你觉得,刚才那王氏和韩氏,哪个更美?”
顾悯没有犹豫,淡淡道:“都很美。”
沈映赞同地点点头,“的确,王氏端庄,韩氏娇媚,各有各的好。”说罢忽然头往顾悯那儿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那你觉得,她们哪个更适合当朕的皇后?”
顾悯垂着的眼皮动了动,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管是谁,只要皇上喜欢就行。”
沈映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支起下巴,戏谑地问:“那你不怕,朕有了她们就把你忘了?”
顾悯漠然道:“皇上喜欢谁厌恶谁,不是臣能够左右的,皇上若是喜欢那两位美人,都纳了也无妨。”
“骗人!”沈映拍了下桌子,佯怒道,“顾君恕,你竟敢欺君!”
顾悯抬眼,见沈映脸上并不像是真的生气了,便没有起身行礼告罪,平静地道:“臣所言句句出自真心,绝无半字虚言。”
沈映不相信地冷笑了声,手指头伸过去用力戳了两下顾悯的胸口,“还说没骗朕,朕昨日不过是多看了那林彻两眼,你就跟朕使性子,朕若是真纳了她们两个,那你还不得跟朕闹翻天?”
顾悯心跳漏了一拍,望着沈映的眼睛怔了怔,他居然发现了?
沈映一看顾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昨天顾悯果然是因为林彻所以才跟他发脾气,那这就好办了。
“朕其实并不想立后纳妃,那些个女人长得再美再好看,朕也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沈映抿了下唇,凤眸微睁,认真地看着顾悯,“君恕,你信不信,若你是女子,朕一定会立你为后?”
顾悯对上沈映的目光,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瞳以及倒映在沈映眼底的自己,心跳骤然变得杂乱无章了起来。
他蹭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与沈映拉开距离,紧绷着脸神情刻板地道:“皇上,请您别和臣开这种玩笑。”
沈映也站起来过去拉住顾悯的手,强硬地把他拽过来按到椅子,然后托起顾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自己,“你难道还不相信朕对你的心意?朕和你说过,朕既有了你,眼里便再不会容下旁的人,朕还要为你遣散后宫,今后只宠你一个。君无戏言,那朕又怎么会立旁人为后?”
顾悯眼睛看着沈映,耳边听着他掷地有声却不失缠。绵的情话,忽然口干舌燥起来,耳朵边都出现了因为心跳过快产生的耳鸣,薄唇翕合了数下,一开口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沙哑。
“皇上……真不想立后?”
“当然!”沈映身体前倾逼近顾悯,头慢慢低下来,当嘴唇快要碰到顾悯的时,沈映垂眸凝视着男人那两片有些微颤的薄唇,慢条斯理地问道,“朕最后再问你一次,顾君恕,你是不是真的想朕纳了王氏和韩氏她们?”
第21章
离得太近,顾悯闻到了皇帝衣服上的熏香,一股好闻的木香,清冷自然,仔细闻,好像又带了点果香,甜蜜芬芳,再见眼前沈映双颊肤色白腻,光滑得连毛孔都看不见,让顾悯不禁想到他们南疆的荔枝,剥了壳的荔枝肉,晶莹剔透,果香四溢,咬一口,口颊生香。
而他现在,就很想咬这颗“荔枝”。
顾悯喉结小幅地滚了滚,艰难地出声道:“皇上若不想,臣……便不想。”
沈映唇角往上挑了起来,飞快地在顾悯嘴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微笑道:“朕就知道你和朕心意相通!”
说完沈映便放开了顾悯,正准备直起身站起来,却发现顾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环在了他的腰上,而且沈映上身都往后仰了,仍不见顾悯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
沈映嘴角的弧度一僵,乱臣贼子这是何意?
再看顾悯,男人一双漆眸沉沉看着他,里面似乎还含有更深的期待,沈映太阳穴附近突突地跳了两下,难不成,是嫌刚才他亲的那下不够?
靠,刚才那一下都是他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工作才亲下去的,毕竟皇帝和宠妃之间若是没点亲密接触,光是嘴上说感情有多深多好也不足以让人相信。
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要是顾悯这厮还妄想得寸进尺,那就是在做梦!
沈映装模作样地拍拍顾悯的肩膀,含笑道:“好了,今日你上午打猎也累了,下午还得继续狩猎,先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吧,到了晚上朕再传你来说话。”
经过沈映一提醒,顾悯才意识到现在还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简直有些有违礼法,要是被人看到传了出去,那他媚上惑主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了?
于是他连忙松手,放沈映起身,然后站起来行礼,“皇上,那臣告退。”
沈映挥了挥衣袖,点头道:“去吧。”
顾悯本来快要走出营帐,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道:“皇上,臣打到了点野兔野鸡,晚上给您做烤肉吃可好?”
沈映本来笑容都消下去了,看到顾悯回头,连忙又将嘴角翘起来,拍手道:“好啊,朕最喜欢吃烤肉了。”
顾悯深深看了眼沈映,随即淡淡笑了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等到帘子一放下,沈映的嘴角便立即耷拉了下来,凤眸眨了下,眼里的情意绵绵不再,只剩冷意。
沈映拿手背用力抹了两下自己的嘴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王氏、韩氏、顾悯,这三个都是郭九尘的人,一个他已经应接不暇了,再多来两个,他可吃不消。
何况顾悯是男子还好说,他尚且能虚情假意装装样子应付一番,另外那两个可是女人,万一太后使阴招逼着他和王氏韩氏她们生孩子,只要孩子一落地,那他这个傀儡皇帝还有命活吗?
刚才已经试探出,顾悯昨日是因为他多关注了林彻两眼所以不高兴,这就说明,顾悯还是在乎他这个皇帝的宠爱的。
因为顾悯有野心,而皇帝的宠爱能给他带来权力和地位,所以他当然不会想有人和自己分宠,既然如此,沈映索性就明白地告诉顾悯,弱水三千,他只取顾悯这一瓢,让顾悯产生一种自己可以独占圣宠且盛宠不衰的妄想。
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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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让下属去叫来了江水平。
江水平进来的时候,看到顾悯正坐在那儿出神,手撑在桌上,食指屈起放在唇边,不时在上面摩挲两下,动作十分诡异。
“你想什么心思呢?”江水平粗声粗气地打断了顾悯发呆,打趣道,“模样跟个怀春小丫头似的。”
顾悯回神,放下放在唇上的手,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冷声反驳,“胡说什么。”
江水平乐呵呵地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这次是假扮成锦衣卫跟着顾悯一起过来的,一上午人家在打猎,他在巡逻,可把他给无聊死了。
江水平一连牛饮了两杯茶,才放下杯子抹了抹嘴,问:“你叫我过来干嘛?”
顾悯先扔了块牌子在桌上,然后又把一张信封推到江水平面前,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我行事多有不便,你去帮我联系苍隼,让他想办法今晚潜入进来刺杀郭九尘,这里面有营地的布防图,郭九尘的营帐在此处,可在今晚亥时夜宴完毕吼,趁郭九尘回营帐之时行刺。”
苍隼是平阳王府培养的影卫队的队长,平阳王入狱后,苍隼便带着十几名影卫精英跟着顾悯一起来到京城,藏身在京城中伺机而动。
之前顾悯一直都没有动用影卫这柄利刃,今日却突然要传令影卫刺杀郭九尘,江水平听他说完后吃了一惊,一脸紧张地询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被阉狗发现了破绽?”
“没有。”顾悯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演戏并不是真的要杀他,信里还写了关于今晚行动的详细计划,你交给苍隼,他一看便知道该怎么做。”
江水平有点发懵:“演戏?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呢?”
顾悯起身把江水平从椅子上拉起来,把令牌和信全都塞在他胸。前的衣服里,推着他出营帐,催促道:“时间紧迫现在来不及跟你细说,你先拿着腰牌去传我的令,等回来的路上让苍隼给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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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隐入林梢,第一天的狩猎比赛结束,顾悯打到的猎物里又增加了一只牡鹿,一头狼和两只狐狸,更有野鸡野兔无数,成绩毫无悬念地排行第一。
经过第一天的狩猎,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帝的这位顾少君,好像也不仅仅只有一副好皮囊,最起码,于射猎上便胜出常人许多,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角色。
而对此感触最深的无疑是安郡王,他就是个富贵闲人,自然不擅长射箭这种需要常年下苦功才能有所成的技艺,这一天下来,他就打到了几只野兔野鸡,其中有几只还是他怕自己猎到的东西太少,被人看到面子上过不去,让随从先抓住那些小动物,然后再补箭上去的。
当看到顾悯带着那么多猎物回到营地,安郡王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晚上营地里安排了酒宴歌舞来为辛劳了一天的勇士们助兴,歌舞乐声不停,欢声笑语不断。
空地上还燃着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只野鹿,小太监一边在鹿肉上撒调料一边转着叉起鹿肉的木棍,烤肉的香味顿时飘满了整个营地上空。
不一会儿鹿肉烤好了,小太监先割了一块鹿身上肉质最嫩最鲜美的部位的肉下来,放在盘子里端给皇帝品尝,接着再把烤鹿肉均分给其他臣子们食用。
沈映尝了一块鹿肉,觉得味道不错,便又夹了两块放入口中,一抬眼发现座下的顾悯在看着自己,看眼神好像在问他滋味怎么样,顿时想起来,这只鹿好像是顾悯猎到的。
吃了人家的鹿肉,不回点礼也说不过去,沈映便招手让立在一旁伺候的王氏过来,指着桌上的酒壶道:“你去把朕这壶酒拿去给顾少君,跟他说,烤鹿肉朕很喜欢吃,酒是贺他第一日狩猎拔得头筹之喜,另外你就待在顾少君身边帮他斟酒,朕这里不用你伺候。”
王氏端起酒壶去了,心里恨得要死,堂堂千户之女,官家千金,沦为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女就算了,竟然还要帮皇帝伺候一个男宠,众目睽睽下受这份屈辱,让以后她还怎么在京城众贵女中抬得起头来?
可就算再恨,她也得照皇帝的话做,同时心中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父亲去选妃。
本以为皇帝是个贪恋美色的,可没想到,她和韩氏这么两个美貌如花的美人儿站在皇帝跟前,皇帝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真不知道这个顾少君有什么好,迷得皇帝眼里只有他一个,她可什么时候才能在宫里熬出头?
皇帝让王氏去伺候顾悯的这一幕,全被郭九尘看在了眼里,顿时脸上流露出不快,不是让顾悯在皇帝跟前帮王氏和韩氏说好话了吗?怎么皇帝还是对王氏韩氏这么态度冷淡?
这个顾悯,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莫非以为可以仗着皇帝的宠爱,就不把他的命令当一回事了?岂有此理!
郭九尘面色寒沉,吩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去给顾悯传话,要顾悯晚宴之后来见他,他有话要和顾悯说。
沈映坐在高位,不动声色地将郭九尘和顾悯之间的小动作悉数收入眼底,好哇,窝里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最好越激烈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