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正好来了,林云起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十点不到,人全部来齐。
大厅和昨晚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东西被移到两边,一边被整齐地摆放了桌椅,足够所有人入座。中心区域则空出一小片面积,两名考官正站在那里。
选手依次领了号码牌,没特别讲究,按照他们抵达酒店的顺序来的。
林云起和白辞毫无疑问是最后两个。
昨天考官言明要采用传统的画符测试法,但没过多赘述,林云起莫名其妙地看着考官搬来检测心率的仪器。
他偏了下脑袋,问就近的白辞:“比赛前要体检?”
“……绘符者多以朱砂或是墨为媒介,进行赋灵,灵感越强,绘符时赋灵效果越强大,符纸效果也就越好。但迄今为止,没有一台仪器能精准测量出灵感值。”
白辞缓缓道:“考官的测试方法也很简单,他会直接破坏纸上的赋灵效果,同时展现自己的心率起伏。符纸毁坏瞬间释放的灵感,他是无法规避的,灵感越强,个人情绪波动自然越大。”
林云起一脸诧异看他。
白辞信口胡诌:“向一位爱我的选手打听的。”
顺道他还和林云起科普了一下,制符分两种,一种对付异物,另一种则是对人能起一定效果,譬如桃花符,护身符等。
“灵感难道不是指在创作过程中迸发的思维状态?”
白辞:“最早以前,更多是指神灵的感应,甚至神灵本身。”
刀疤脸:“公平起见,每人画两张同效符,我和孔考官会同时进行检测。”
画符的黄纸和朱砂是统一提供,朱砂的量很少,最多只够画三张符。换言之,只有一次中途画废的机会。
林云起的众多技能中只有画画水平一般,再看周围的,一个个画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该死。”突然有人低低咒骂一声。
林云起看到他重新勾了下线条,似乎试图补救。
“朋友。”他叫了一声。
距离不远,对方回头警惕看他,先前的事情已经证明,这修闭口禅的一开口,准没好话。
林云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的这点朱砂可以卖你。”
那人更加警惕了:“你要多少?”
林云起举起手掌。
五十块钱也是钱,蚊子再小也是肉,林云起主动出示付款码。
对方扫码付款,直接打过来五千,美滋滋道:“兄弟,我误会你了,你可真是良心卖家。”
一副天上掉馅饼的表情。
考官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并未阻止,考试规则里不限制材料交换,只要你有本事说服别人换。
画符环节共计三分钟。
还剩几秒钟时,林云起发现白辞也是空白纸,正好白辞也朝他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个交白卷的同样的风轻云淡,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再看其他人,除了周守游等,大部分人明明画出了水平不错的符箓,却仍旧有着一丝忐忑。
测符的顺序也是按照选手号码,从小到大。
第一个画的是桃花符,孔考官仅仅手掌悬挂在纸面停留了不到两秒,线条游走的弧度便远没有之前流畅,给人一种很呆板的感觉。
看到自己的符顷刻间没了‘生气’,考官的心跳基本没有超过三的波动,选手顿时面如死灰。
一向乐呵呵的孔考官看他的目光没了温度:“基础不稳定,参赛任务是如何完成的?”
这位选手走了旁门左道,私下偷偷学习禁咒,误打误撞有了点小成就。但这种事自然不敢说出来。
“着眼于片刻的力量,以后就知道后悔了。”孔教官没多说,开始测试下一位选手的符箓。
从林云起的角度只能看到考官跟耍流氓似的,挨个摸一下符纸,然后打下分数。
他在倒数第二,索性坐着闭目养神,尽力弥补逝去的八小时睡眠。
“快到你了。”白辞的声音传入耳,林云起睁眼打了个呵欠。
白辞:“准备怎么应付?”
“看上去只要让考官有心率波动就行。”林云起:“打倒,捆绑,挠他痒痒。”
白辞定定看着他。
“开玩笑的,其实我准备讲个恐怖故事。”
“……其实你可以考虑第一种方法。”
已经到他的号,林云起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薄唇微抿,在手机上打字:“我不擅长画符,不过既然是测灵感,我擅长言灵。”
“……”
一个修闭口禅的表示懂言灵,选手们觉得他纯粹是在说瞎话,考官明确知道他是在说瞎话。
林云起耸了耸肩,再次确认是不是只要让考官有情绪波动就行。
有选手嗤笑:“你该不会想讲个冷笑话,或是冲上去和考官打一架?”
类似他们这种人,心脏各种意义上都很强大。
日常少不得进行各种克制条件反射的训练,譬如被叫名字,绝不第一时间回头,像周守游这样的大家族更加残酷,会在他们专心格斗时,偷放一只背后灵。
恐惧,惊讶……这些原始的情绪在训练中早就被磨平许多。
林云起站起身,清清嗓子,开始他的鬼故事表演。
“我有个朋友……”
单是这个开头就已经让不少人眼皮一跳。
“他身边的追求者要么死了,要么疯了。有一天他去参加一个灵异比赛,不到半天时间内收到了三封告白信。”
选手们get不到点,但之前画符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如今遇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得不承认,故事创意还是很好的,放在网上也属于细思极恐类小故事。”突然欢快的气氛中,戴铃铛的姑娘拉了下旁边人的胳膊:“守游哥,你怎么不笑?”
周守游冷冷问:“你看考官笑了吗?”
小姑娘一瞧,眼睛瞪大,考官的心跳居然蹦到了八十!
白辞在林云起之后开口:“我也讲个故事。”
“也是恐怖故事?”旁边人打趣。
白辞:“很恐怖。”
讥笑声顿时更大了。
白辞说话的声音远没有此刻笑声大,但他开口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大笑的人把笑声压抑在喉咙里,忍着听他讲下去。
“我有个朋友……”白辞用了和林云起一样的开头:“他经常招奇怪的东西喜欢,但是从他进入这个酒店起,奇怪的东西一次也没出现过。”
“噗。”
笑的人笑的不是内容,而是白辞这样冷冰冰的人,居然会在比赛里学人讲故事,这种反差实在很搞笑。
但笑的笑的,这位选手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想到了林云起,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邪骨头。
“你和你朋友,”选手咽了下口水,“又不是时刻黏在一起,也许是在你看不到的时候。”
白辞嘴角勾起,选手心凉了半截,
不知为何觉得他可能说的是真的。
大家下意识看向考官,然后看到了屏幕上清楚的‘95’和‘110。’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考官正常心率本来就比常人低很多,这两组数字已经足够证明他们心绪极度不稳。
如果林云起进酒店后真的没有遭遇过攻击,要么是酒店根本没有异物,要么……表示这只异物克制住了进食的欲望。
强大的异物才能勉强克制住本能,举办方是绝不可能挑这样的地方作为赛场,除非他们发生了误判。
刀疤脸沉默了稍顷,走去一边拨了通电话:“帮我转接天海市的特殊小组负责人聂言。”
“喂。”正常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正是下班后放松的时间。
但聂言这个工作狂,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疲惫。
“你好,我是双平市特殊小组的樊铭,我们组长最近出差,所以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请说。”
“你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
聂言和樊铭通话的时候,双平市的特殊小组正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为罗盘七接风。
罗盘七在饭桌上侃侃而谈:“名字一定要起好,双平两个字……特别好!你看我来了一天,都风平浪静的。”
双城市的同事好笑:“难不成天海天天有状况?”
罗盘七耸肩:“加不完的班。”
“我也听说了,”同事,“好像近几年的怪事都跑去天海了。”
罗盘七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所以说,名字太重要了!双平,双份平安……”
话题热度刚刚升起来,手机就响了。
罗盘七看到是聂言,走到外面接听。
聂言略去所有开头寒暄,譬如你在哪之类的,直接下命令:“最快速度往比赛酒店赶。”
罗盘七招呼一名同事开车,保持通话状态问明情况。
“是林云起那边出了状况?”他被调来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聂言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白辞收到了三封匿名告白信。”
背负恶行的将死之人才会疯狂迷恋白辞,现在有三封告白信,说明有三名选手有生命危险,但他们只停留在告白阶段,危险在可控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