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再观察一段时间。”他叹了口气,关灯上床。
屋内重新变得漆黑一片,被放进口袋后,小册子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暂时没暴露。
一口气还没呼完,光明闪现!
刺眼的亮度险些闪瞎它的眼睛,只见大衣口袋被一根指头勾着,本该躺在床上的林云起,正面无表情望着里面。手机手电筒的光芒从他下巴向上延伸,还有三分之一的脸颊没有打到光。
“啊……”娇滴滴地尖叫刚窜到喉咙,小册子身体紧绷,硬是吞下去了惨叫。
尽管如此,仍是有蚊蝇似的呢喃流出。
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小册子紧张地自我安慰,没事,那么小的声音,他听不到。
不知自我催眠了多久,它终于放松下来时,林云起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衣架。
到底发现没有?在这种纠结中,小册子睁眼到天亮。
……
第二天阴转小雨。
今天的天色给人感觉是微微泛黄的,每一次风经过,树上的叶片就会凋零几片。
林云起随手一拍,很有老照片的感觉。可惜完美的照片毁在突然闯入的一道身影上。
仅仅是一天没见,当时婚礼上气宇轩昂的新郎,如今已经经不起细看。精神萎靡不说,眼眶下过度明显的乌青,可以和恐怖片里的人物媲美。
许竹天径直朝左手拿扫帚,右手拿手机的林云起冲过来。
“他在哪里?”因为皮肤松动,奔跑的时候,许竹天五官感觉都要错位。
林云起:“难为你了,居然能找到这里。”
跟一个癫狂的人不可能做到正常对话,瞥见他口袋鼓囊囊的,看轮廓是装了危险刀具。
在对方进一步作出离谱的举动前,林云起冷静问:“体检结果出来了吗?”
许竹天面色铁青。
林云起从这一瞬间的反应,大约知道了结果。
检查结果确实很不好,许竹天被查出全身脏器衰竭,至于原因医院那边暂时没办法给出答案,建议他再去大医院复检一下。
从拿到报告起,许竹天很努力地想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小字,但白辞的面容死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比起求生欲,他竟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对方一面。
“他搬家了,早上搬的。”林云起一本正经指了个方向:“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边就是。”
话音刚落,许竹天便迫不及待跑出去。
注视他奔跑的身影,林云起打了报警电话:“你好,有危险分子疑似携带刀具正在往派出所走。”
这听得像是玩笑话。
但当林云起说出‘白辞追求者’时,立刻引起了对面的高度警醒。这个片区没有不知道白辞的,因为他身边出事的人太多,警方一度还进行过秘密调查。
解决了许竹天这个潜在麻烦,林云起继续扫楼。
按照原定日程,下午是家教时间。担心小男孩还没从婚礼的事情上缓过来,林云起特地提出往后挪几天。
闲来无事,回屋后,他倒了杯冰水,打给白辞:“今天我有空,要继续游泳课程不?”
白辞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杯冰水才下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林云起以为是白辞,直接打开门。
门开后,四目相对两人双双愣了下,民警板起脸:“你怎么可以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对不起。”
一张宣传单递到他手上。
林云起低头一看:“防诈骗知识?”
现在工作力度都这么大了吗?要挨家挨户亲自上门搞宣传。
民警先做了正常的走访调查,譬如家里几个人,干什么工作,随后问:“你有对象吗?”
林云起摇头。
“哦,那你得谨防杀猪盘了,最近好几个小区都有被骗的,有的还在医院抢救。”
林云起:“这么严重?”
“被洗脑了,搞自残,非要用自己的血制作灯笼。”大概觉得这件事邪性,民警没有多说:“一定要有防备心,明白吗?”
‘防备心’三个字念得格外重,显然林云起随便开门这件事在他心里还没翻篇。
林云起小鸡啄米式点头:“明白。”
可惜世上的麻烦不是你不开门,它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翌日林云起再次被叫去做笔录。
配合地赶过来,发现白辞也在,他环视一圈,感觉少了一个咋呼的身影不太习惯:“罗盘七呢?”
回答他的是聂言:“上山开光。”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脆弱了么?
聂言说话要比罗盘七精炼许多,在他坐下后直奔主题:“许竹天死了,今天早上派出所收到一个大红灯笼,上面用血写着许竹天的名字。”
林云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聂言让这种预感成真了:“收到灯笼的是个有经验的老警员,立马就送去鉴定,是人皮灯笼。”
林云起顿时明白会被叫过来的原因,昨天自己才打过报警电话。
“监控显示,他快到派出所时,突然拐入了一条巷子,然后人就不见了。”
林云起:“所以除了凶手,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聂言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辞这时开口:“一路都是行人,见过他的人就多了,你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
聂言轻按了一下眉心,懒得反驳,重心放在林云起身上:“昨天见面时,许竹天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古怪?”
林云起:“全程都没有正常的地方。”
聂言忽然问:“你的第六感呢?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林云起目光闪烁了一下,面上却看不出太多异常:“早在酒店婚宴上,我就觉得他命不久矣。”
在对方进一步深究时,林云起先进行了提问:“酒店里罗盘七不是也带走过一个红灯笼?”
聂言点头:“一个材料的,都是人皮。出事的那名外国人家属还在办手续,尸体一直没火化。我差人去看过一趟,后背的整张皮不知什么时候被扒了下来。”
“监控呢?”
“被鸟挡住了。”
更多的情况聂言不方便透露,详细询问完林云起和许竹天的见面过程后,表示他可以走了。
白辞站起身,准备一道出门。他过来不是做笔录,而是按照约定告知女鬼消散前留下的信息。
临走前,聂言叫住他:“总部一个神叨的家伙,算出天海市即将有灾厄来袭,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这场灾厄的来源和鬼娇娘同党有关。”
“你想表达什么?”
“总部的意思是,必要时为了找到这个人可以不那么讲规矩。”
白辞冷笑:“不择手段吗?”
“为了城市太平,我们别无选择。”聂言:“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哪怕不合作,我们也不要是敌对关系。”
谁都没精力搞内耗。
白辞:“合作也行,前提是我不出面,对结果也概不负责。”
远程协作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
……
林云起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白辞走出来。
“这么久?”
白辞系好安全带:“上了年纪的人废话多。”
林云起听得好笑:“人家聂队长也就三十出头。”
车子上路后,一直有嘎吱嘎吱的响动。白辞认真建议:“该换车了。”
“没大问题,放心坐。”
红绿灯处,林云起注意到路边有很多卖花的,挑了挑眉说:“明明七夕已经过了,离情人节也还有好几个月。”
白辞居然比他‘潮流’点:“网上最近兴起了一个追叶节。”
林云起听过购物节,追叶节又是什么?
“商家打出的标语是:趁着树叶未曾全部凋零,赶紧向爱的人告白。”
林云起严重怀疑,这是为了处理积存货物,搞得离谱推广。
无论如何,追叶节这个噱头还是很管用的,在此影响下,最近的大型相亲活动如火如荼,城市因此多了好几个相亲角。
就连以往没什么人的公园,如今林云起黄昏时去散步,都能看到不少小年轻坐在长椅上你侬我侬。容易和愁绪化等号的秋天,莫名跟着鲜活起来。
手机铃声响得突然,吓了正在接吻的情侣一跳,林云起抱歉地笑笑,加快步伐边走边接。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林云起无奈:“距离你上次雇我打假灵异比赛,也没多久。”
对方哈哈大笑,先是礼貌问了下他过得如何,随后开始哀叹自己流量下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