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射和举重连续两场持平后,下注的人越来越多,一边倒的现象却少了,但押郝永世的人都杀红了眼,这一场技勇,可是郝永世的拿手绝活,他们可是把全部的身家都押上去了!
城守尉之子,自小习武,从军十载,素有将星之称,是江州府最看好的武生之一,再输那就非常不应该了!
往年的技勇在武举考试中算是附加分,如若获胜则在同分段考生中排名更高一些,它允许武生自由挑选挑战对象,当然被选择者也有权不应。
这项考试的意义不大,但在挑选侍卫官时,会优先考虑技勇出色者,总的来说,是专门为皇家侍卫设置的。
不过历史上也有不少皇帝开设武科时,取消这一比试,直接取殿前前几位任命为侍卫官,近几年倒是又重视起来。
“一鸣倒是有几分斤两,不知巡抚大人从哪里挖来的人?”
总督抿了一口茶,与应老一起关注不远处的擂台,装作不经意说起。
“半路捡来的,是他哭着央求我收他为徒,我掐指一算,觉得我们有师徒缘分,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恳求,也没教几天,只能说天赋不错。”
吹牛这种事情,应离向来不需要打草稿,至于对方信不信,就是对方的事情。
总督笑着摇头,应离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天赋不错大概是真的,哭着央求大概率只能存在对方的幻想之中,陆一鸣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人的性格体现在细微之处,他还是有这个辨别能力。
原本总督还有些觊觎陆一鸣的才能,想把人收到自己的麾下,一听应离这老狐狸这么护犊子,打消了念头。
“郝平今日晚上大概要暴跳如雷了,这一千五百两可不少,要是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来,巡抚大人是否会去郝府走一圈?”
郝平可不像陆一鸣一样有发家致富的酒肆和分红,他自诩是一个拿着朝廷俸禄的清关,除了他正妻带来的嫁妆外,没有其他发财的来源。
一千五百两可是整个家三五年的开销,他一个正三品的官员,加上养廉银,一年确实有这么多俸禄,但府上的开销也多,自然存下来的钱少了。
为了儿子一次打赌,花一年的俸禄,怎么看都得先把儿子暴打一顿。
应离淡定放下茶杯:“那也是巡按御史的事情,与我无关。”
总督笑了笑,没再说话,这滴水不漏的老狐狸,谁不知道这次代巡按御史的人是你二徒弟顾焕?虽说官级只能让他成为代巡按御史,但这权利可是实打实的督查官。
与观台上你来我往的氛围不同,擂台上可以称得上一边倒。
连四分之一注香的时间就都没有,郝永世从被陆一鸣压着打,到后来丢盔卸甲,周围的人看了也唏嘘不已。
更有愤怒者,将口中的利剑直接对向大势已去的郝永世。
“什么狗屁城守尉的儿子,还我赌输的一百两银子!”
“平日里看着有横扫千军的霸王之气,结果全他娘的是花拳绣腿,我看哪里是什么霸王之气,就一王八之气。”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嘛,瞧瞧这模样,当真是丧家之犬,我呸!”
郝永世一拳砸在地面上,抬起猩红的眼看着这一群人模狗样的官学子弟,平日里这群人在他身后尽献殷勤,如今不过是一场赌局,便暴露的真面目。
众人被他凶恶的眼神一吓,差点被喉间的话噎住,回过神又低声暗骂:“神气什么,我看你这将星之名徒有其表,叫什么‘好勇士’,改名叫‘好窝囊’得了。”
官学之中与城守尉同级的官员之子不少,平时都是郝永世和宋胖子带头,他们起哄,反正要烧也是烧那些高个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倒戈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做起来毫不心虚。
官学领袖?走了两个,再推选两个不就得了。
陆一鸣对此无动于衷,原本还对这人的坚韧有些动容,但一想到那箭上动手脚的人是谁,他回望郝永世的眼神便不再有多余的情绪。
可怜人必有可恨处罢了。
……
“夫君今日很累。”
裴星第一眼看见陆一鸣就知道对方今日的心情不佳。
陆一鸣将人抱在怀中,一时没说话,裴星便将手贴在他的后背,耐心等着他开口。
过了许久,他学小星星亲昵地在对方脖颈处蹭了蹭,才开口将今日的事情说与他听。
“原本以为我自己能够看开,没想到还是忆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今日这么多人背叛郝永世的场景多么熟悉,当年他不也是如此?
内忧外患下唯一的一次战败,让受到他庇护的整个基地的人瞬间动摇,甚至连身边一直跟随的亲信朋友也是,选择的不是共渡难关而是取而代之。
千好万好也抵不过一次失败。
他是人,是血肉之躯,不是神,他也有心也会痛。
这些事情夫君没有同他细说,但他能感受到夫君现在的心情。
他看着这人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有些无措,只能将人圈紧,轻柔地吻在对方的眼角,一遍遍说道:“夫君,我在。”
看着怀中人温柔的眉目,陆一鸣轻轻抚上对方透亮的双眸。
上一世的事情他该释怀了,珍惜眼前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陆一鸣抱着裴星往卧房走去,化言语为行动:“家中有些冷清,是该热闹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老:没错,是他求我的,不是我倒贴
听到这话的陆哥:祭出我那把传承剑
(凌晨还有一更,但不定时间,码完就发,友友们早点睡~别像我一样,大油头,呜呜呜呜)
注:养廉银是清朝的加薪制度,有很多很多很多钱!!!是年俸的10-100倍,看当地的经济情况和税收所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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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国庆补更)
就在三月初九陆一鸣解试第三场, 陆父陆母带着家里的葡萄酒提前一日赶到江州府。
那一日与宋老谈完事宜后,陆一鸣去信告知家中酒肆的开铺地点从居水镇移到江州府,需要家里的葡萄酒和葡萄做供应。
依照陆一鸣信里所说的那般, 陆父陆母不敢迟疑, 连夜打包收拾行李,第二日一大早就从家中出发,还带着一盆葡萄苗的分枝前来。
这次请人雇了镇上的镖局押送,所以到达江州府租房时, 裴星开门看到的不仅有陆父陆母, 还有好久没见的亲人。
裴星惊喜道:“爹娘,舅舅, 您也来了!”
原来前日夫君所说的热闹是这个意思。
陆父陆母到达信中地址时已接近正午, 今日夫君的策论只需考一个上午,他没有去绣房当学徒, 而是在家特意做了一些饭菜,不过只有两人份的,现在倒是不够了。
接夫君出考场的计划失败,裴星出门买了一些肉和菜,做了简单的盖浇饭给一大帮饥肠辘辘的人吃。
“薛哥, 你这侄儿的手艺可不比镇上那些酒肆差。”
押镖的人真心赞叹这厨艺,这一大碗盖浇饭他们三五下就吃完了,要不是看陆父陆母在, 他们都能把碗里的汤汁给舔完。
“扣扣扣——”
大门有人敲门, 没等陆母起身, 一个身影先她一步从灶房飞奔出去。
“夫君回来了!”
陆一鸣按照往常一样将人拥在怀里,今日在策论外没见到小星星,还有些失落, 不过感受到隔着衣服的体温,又觉得安心不已。
他低头想要和夫郎温存片刻,胸口却意外受到阻力。
小星星在推拒他?
他皱着眉轻声问道:“怎么今日不给亲了?”
没等陆一鸣委屈上,他抬眼时意外越过小星星的肩头瞥见灶房一群大老爷们瞪大双眼看着他们,有些人的嘴微张,筷子上的饭也没顾上,一点点从筷子落回碗里。
镖局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摆摆手:“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真的,就当我们不存在……”
陆一鸣收回柔和的视线,重新变成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怀里打算缩成鹌鹑的某人,被这么盯着,怪不得兔子的耳朵红成这样。
“爹娘,舅舅,你们来了。”
不似裴星见到他们时的喜上眉梢,陆一鸣的声音沉稳,同他的人一样,仿佛刚才那毛毛躁躁的模样是他们的错觉。
陆父陆母对此见怪不怪,原本以为儿子科考时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们不在时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
陆母替两人盛好饭,笑着调侃:“小星,现在可以坐下来吃了吧?”
之前让人饿了先吃,结果裴星硬是要等陆一鸣来一起吃,她劝也劝不动,只好由他去,现在陆一鸣来了,倒是可以借机说上两句。
陆一鸣显然不赞同夫郎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这回和陆母站在同一立场,对他进行谴责。
“知道了,夫君,娘。”
陆一鸣听这人语气还委屈上了,替他夹了一块带肥肉的红烧肉以示惩罚。
看着一路风尘的陆父陆母,他快速扒完饭后将打算帮忙洗碗的人拉到椅子上休息:“爹和娘赶路辛苦了,剩下的儿子来做就好。”
他没说什么“让你们别急赶路”、“没事的慢慢来就行”这样的客套话,陆父陆母真心待他,他能够感觉出来。
为人父母的,总想着能够帮一帮自己的儿子,尽管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他们也觉得满足,所以他没有泼凉水,而是默默将这份温暖记在心里,收下他们的真情,换以真心。
送镖局的人出门后,陆一鸣将陆父陆母带来的这一盆葡萄藤放置在院子中,不过并没有直接种。
裴星不解地问道:“夫君为何不进行移栽?”
陆一鸣指了指这院子唯一一间屋子:“这屋子太小了,原本只有我们俩人时,倒是足够温馨自在,如今爹和娘来了,得另租一间才行。”
他没有说的是,日后小星星有宝宝了,还得加一间儿童房。
宝宝想和他们睡?那是不可能的事。
等一切安顿下来,陆母说起家中的安排:“家中无人看管我不放心,便托了小星的阿爹住下,如若院中的葡萄成熟,他可直接进行酿制。”
怕小星担心他阿爹和妹妹,陆母解释道:“大黑小黑都留在院子里,如今长得膘肥体壮,凶狠无比,平日里还真吓退不少人,那防贼的模样,连我和你爹见了都有些怕。”
说起这两条狼狗,她不免想起村里那偷鸡摸狗的小事,一并说给小夫夫俩听。
“它俩可还立过大功,你们是不知道,隔壁村的刘斌和他夫郎,不知从哪里得知咱家葡萄树的事情,大晚上的还来偷东西,被大黑和小黑咬了小腿,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一说起这事儿,陆母就气愤:“还童生呢,竟然还做这些不知廉耻的事情,如今我看这腿伤了,看他还如何科考。”
陆一鸣听着刘斌这名字倒是陌生,裴星却觉得有些耳熟,他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显哥儿的夫君吗?
“那刘斌的夫郎是张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