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师最近一直在讲练习题。纪时瞥了眼试卷,感觉前面的选择题和计算题不需要很认真去听,都是他比较熟悉的题型。
纪时干脆把之前没解出来的数学题垫在试卷下面,捏着笔尖琢磨。
这道题他已经写了整整五页草稿纸了,思路却依旧不明朗,纪时甚至有些怀疑这是竞赛题,或者超出他们复习大纲的题。
但应该不会。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把草稿纸翻到空白的一页,继续埋头苦干。
“我在这里先假设一个点的话……”他选了一种和之前的想法截然相反的思路,把之前的理解彻底抛开。
草稿纸上重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算到一半,纪时把袖子撸上去,眼中却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神采。
好像——找到感觉了!
虽然他的思路未必准确,但他的确把这道题的解答往前推了几个步骤。
他在纸上画了一条长线,继续加步骤,黑水笔流畅地写下一行行数字。
然后——又卡住了。
纪时不由把目光投向上一页上上页,想从之前的思路里给自己一些灵感,一遍缕不过来,只能缕上两遍三遍,最糟糕的结果是推倒重来。
然而只有这样的题才能激起人的挑战欲望。
纪时进入了全情投入的状态,视野之中只剩下这一道题。
他大脑把这道题从最开始顺了一遍,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找突破口。
几分钟之后,他又在草稿纸上添了一行数字,再然后,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拳头轻轻握紧,下笔的速度更快了些。
解出来了!
耶!
思路顺畅了之后,解题自然如行云流水,从写下过程到得出结论也只花了几分钟时间。
等纪时揉手指缓解手指酸痛,第二节课的下课铃也响了,他隔着座位喊姚蒙:“姚蒙,那题我解出来了!”
“解出来了?”姚蒙瞪大眼睛,“这么快?”
“数学课上偷偷解的。”纪时解释道,他一边说着,姚蒙把葛亮的位置给占了,头靠过来看纪时解题。
纪时前面的思路和他差不多,纪时一边讲他一边点头:“我就是卡在这儿,出不去了。”
等纪时把下一个步骤写出来之后,姚蒙一拍拳头:“还能这样?”
“反正解出来了。”纪时抽出草稿纸,“我也觉得这题挺怪的。”
“草稿纸先放我这边,等我看完了给你。”姚蒙不和纪时客气,直接把纪时的草稿纸本带走了。
纪时这才站起身,到教室外面活动了一下。
教学楼下,前面高一高二的楼层都很热闹,高三这一片就安安静静的,相对之下,反倒是两个强化班门口看起来最热闹,男生和女生在教室外面互相扔着球。
理科强化班是从高一就开始的配置,分班之后普通班的学生们都拆过了一轮,只有两个强化班一直没动过,更可气的是,这群人成绩不错也就算了,像运动会这样的体育活动,他们基本上也是年级第一和第二。
曾泰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趴在栏杆上:“真爽啊,那些人。”
“是啊。”纪时叹了口气,“我哪天能考到他们的名次就好了。”
他话音落下,曾泰然先沉默了一下,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你认真的?”
“不,只是想想。”
“我就说嘛。”
身为普通班的一员,谁没有做过吊打强化班的梦呢?尤其Z中的考场是按月考成绩排的,月考理科前30名在第一考场考试,一般来说,前三考场都是1班和2班的学生。
试想一下,这个时候,一个来自普通班的陌生面孔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其中一个座位,甚至是靠前的座位,那也算是经典的爽文配置吧?
那样的目标离现在的纪时还太远,但他可以想一想。
第16章 继续学习 抄课文什么的……
“我终于把这题弄明白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姚蒙来找纪时,“还真是挺怪的。”
“看起来有点超纲。”纪时从座椅上站起来,背靠到课桌上,视线还盯着刚刚那道题。
“其实根本没超,这题出得有些刁钻了。”姚蒙戳了纪时一下,“我那边还有几道题,你要不要试试看?”
“化学的有吗?”纪时问。
姚蒙看了他一眼:“有是有,你会吗?”
——会当然是不太会的。
这段时间里,纪时周围这一圈人都知道他化学不太行,也知道纪时数学渐渐行了,不过这学期还没考过试,大家暂且还不了解他的水平到了哪个阶段。
毕竟不少人平时练习正确率挺高,一到正式考试就现原形。
这会是上午第三节课的休息时间,做完眼保健操,半个教室的人都趴下了,纪时坐得累了,站着活动了会胳膊,一看课表,下一节居然是语文。
到了这个时间点,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语文课一上,原先40分钟的课能上出80分钟的感觉,上午最后一节课和下午第一节课是最难熬的,遇上老驴这样的老师,他能用恐怖的表情让学生们不敢轻易造次,可他们语文老师脾气好性格和善,讲课也慢吞吞的,到了第四节课就跟修仙的感觉差不多。
尤其今天的内容还是阅读理解和作文。
纪时一直觉得,苏省的语文出卷人有种神神叨叨的气质,在未来某天他看到隔壁西湖省高考“诡异的光”时,内心忽然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怎么说呢,老师在讲台上情真意切地带他们揣摩作者表达的情感,纪时脑海中只有一行字——
作者:“我真没这么想过。”
纪时搓了搓脸,让自己的注意力稍稍集中一些。
语文是一门绝对不能被忽略的科目,在480分的总分中占据了三分之一,虽然以他们月考和联考的经验来看,语文的分数段基本集中在110到140之间,但考到140的毕竟太少太少,纪时的目标是120。
语文课该听还是要听的。
而且和齐老师或者老驴那样充满激情的风格不同,语文老师讲课很慢,一道题要磨很久,不过她的确讲得很细,还会引经据典,这大概是老教师的长处所在。
语文考试题型相对固定,有读音和词语运用的判断,有文言文解析,也有名句默写,这些题型分值虽然不如阅读理解和作文,其实也并不好答,不过平时复习的过程中他总是下意识忽略语文,在语文上花费的时间还不如英语多,但其实英语的总分只有120分。
当然,英语考110并不难,语文想上150难如登天。
他们老师这次讲的这篇阅读来自于汪曾祺的散文,确实是好文章,不过纪时理解起来总有种飘忽的感觉。
但经过刚刚分神的阶段之后,他的状态已经变好了不少,老师讲的内容他多多少少也能听进去了。
阅读题基本每一行他都会做个标记,因为试卷上的题不仅会考到某个具体的片段,也会考察全文。
纪时的思维有些偏理科,在答这些题的时候,他不够感性,很难把自己的情感彻底代入到文章当中。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投入的时间太少了。
他有大把的时间做数学题、看物理书和化学书,给语文的时间太少太少,他当年高考的语文成绩也很不怎么样。
……
Z中的午休时间不算短,上午11点多放学到下午2点都是午休时间。下课铃一响,整个校园都躁动起来,排队吵嚷等放学的,不想排队狂奔到食堂的……楼梯口全部挤满了人。
纪时他们这种老油条就不想和学弟学妹们抢食堂了,他翻出化学书,把老驴今天讲过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又翻到后面不熟悉的部分,看自己是不是还有印象。
等差不多过了20分钟,他才不慌不忙地从教室下楼往食堂走。
走读生基本都回家吃午饭,除非时间来不及才会在食堂吃,他们班住宿的人少,去食堂吃饭的人也少,纪时基本是班里最后一个去食堂的。
吃得快的已经吃完了,回来的路上正好和纪时遇上,还有人手上抓着面包和牛奶,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饱。
往外走着,广播站的喇叭里大声放着张杰的《最美的太阳》,这会选秀还有些热度,不少人都看湖南卫视的综艺,不过最火的还是周杰伦,《彩虹》那张专辑是他们偷溜去KTV的必点曲目。
纪时想起来,昨天早上老驴好像说过校运会的事。
校运会是高三年级唯一能够参加的大型活动,高一高二还有校园艺术节来着,到了高三就全停了,而且就算是校运会,他们高三也不用走方阵,不像高一高二的时候,班里会派出一个女生举牌子,其他人穿着校服傻乎乎地走方阵。
吃过饭,纪时也买了盒牛奶,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去校门口买笔。
他上回买书送的笔芯都快写完了,只剩下一根,估计撑不到明天晚上。
纪时一连买了两盒,以前他常买的斑马和三菱笔他是看都不看了,倒不是不好写,主要是写不起,一支便宜的6、7块,写上几天就空了,对比之下,物美价廉的晨光才是他们穷人必备。
“纪时!”
纪时转过身,就见初中同学张常翼冲着自己挥手:“你来买笔?”
纪时点点头:“你来买教辅?”
“买点化学资料,我们班最近买这个比较多。”张常翼个子比纪时矮一些,不过长相帅气,从初中的时候就挺受欢迎,“你现在还在9班?”
纪时:“……我在11班。”
张常翼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老是把你和安维搞混,你们班化学复习到哪儿了?化学老师是谁?”
纪时一点也不喜欢张常翼,从初中的时候开始两人就算是竞争对手,不过张常翼的成绩向来压他一头,初中毕业之后对方也靠中考的高分进了2班。
纪时一直觉得自己在强化班没有熟人,因为在他心里,张常翼根本就不算熟人。
这人就是凡尔赛中的凡尔赛,每天除了谦虚自己成绩不行之外就是阴阳怪气别人某科成绩好,结果成绩单发下来,他比人家分数最高的一科分数还要高。
纪时和对方随意糊弄了几句就以自己还要买本子溜了,不过他倒是暗暗记下了张常翼拿的那本参考书的封面,也拿了一本去结账。
门口这家书店倒是很安静,最热门的参考书摆在外面一间,小说和杂志摆在里面一间,杂志有拆过封皮的,不想买的人站着看老板也不会赶人走。
等纪时回了教室,已经是12点多了。
教室里呈现出一种安静到极点的气氛,没有一个人讲话,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翻课本做题,也有人趴在桌上睡觉。
每个高三教室都差不多,氛围堪称死寂,不过上午每位老师都安排了作业,不仅包括套卷,也有参考书上的习题,这个时间用来做题正好。
纪时没有急着做那些,他今天刚思考完一道数学难题,感觉大脑有些超负荷,就打开MP3听了两首歌。
MP3是随机播放的模式,第一首是周杰伦的《断了的弦》,第二首是《半兽人》。
听完歌,纪时开始做听力练习。
星火英语的听力题被他传到了MP3里,他另外还买了一套华研英语,MP3里还下载了《老友记》第一季,不过纪时一般要等宿舍熄灯才有空看。
MP3的屏幕实在太小了,看久了容易伤眼睛。
纪时视力不错,现在还不需要戴眼镜,他也不想因为看电视把眼睛搞坏了。
参考书上的考点分析解题技巧纪时都没看,直奔全真模拟,他觉得,听力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解题技巧,能听明白就能选对,关键是最开始那几道题能不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