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听笑了:“还办葬礼……” 又觉得这说法怪可爱的。
杰克逊吃完舔了一圈碗,抬起头十分满足地看向盛野,盛野就给它擦嘴,说:“要是我不在了,它也不会知道,他只会觉得我出门了,每天都盼我回来,妈你一定要看着它,别让它绝食,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
楼颖想到这儿,已经控制不住抽噎声,那时盛野的语气,该说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呢?他好像不是很认真,但仔细去听,又像是非常认真。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一个他很在意的事情,盛野总是这样。
在外人眼里,盛野的性子一直很温顺,在老师眼里他是乖学生,在邻里眼中他是乖孩子,他所有的叛逆,都给了那个好像从小到大就和他不对盘的父亲。不管盛野多努力学习,拿多高的名次,带回来多少奖状,盛闫峰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尊容,他从来不夸盛野,相反斥责却从不缺席,她和盛闫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盛野成长得还算顺利,没有自闭。
然而叛逆期还是在初中时如期而至。初二那年盛野喜欢上了一个女团,尤其喜欢那个女团的门面担当辰雪,她一开始完全不知情,只是发觉盛野成绩下降了,初一时他还总考全班第一第二,到了初二随便就掉出了前十。毕竟也是头一次当怀春少男的母亲,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直到有一天盛闫峰翻出了盛野的日记本,里面不但写了很多与辰雪相关的内容,还夹着辰雪的照片。
晚上盛闫峰把日记本甩在饭桌上,盛野还没拿起筷子,筷子就被日记本撞掉在地上,从日记本里掉出来的还有辰雪的照片,在他脚边洒了一地。
少女穿着演出服,脸上有一抹绯红,额头还有汗珠,正活力四射地微笑着,那么美丽鲜活,她是真觉得不怪盛野。她站起来拉盛闫峰,说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好好说。
盛闫峰冷冷地睨着在饭桌前呆住的儿子:“你每天就看这些,成绩怎么不下降?”
盛野脸红了,他本来就容易脸红,这一次更是因为羞愤而面红耳赤,他站起来,像一头刚刚长角的小鹿,头一次顶撞了他的父亲:“这是我的东西!谁准你随便翻我的东西?”
盛怒的盛闫峰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盛野头都偏了过去,脸上浮现鲜红的掌印。
楼颖看得心惊肉痛:“盛闫峰!好好说啊动什么手!”
盛野连日记本和喜欢的女孩的照片都没有去捡,掉头就跑回了卧室,猛地关上了门。
父子二人就这样陷入了冷战。
楼颖把辰雪的照片捡起来,一张张好好地放回日记本里,晚上她敲了盛野的房门,盛野没开门,她就把日记本放在门口了。
后来那本日记本盛野拿回去了,而她琢磨着要不要给这父子二人创造一个冰释前嫌的机会,但她显然低估了思春期和叛逆期一起到来的来势汹汹,盛野的叛逆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他把盛闫峰书架上那本相册扔了。
事情来得很突然,有天盛闫峰忽然来问她有没有看见书架上那本相册,她说没有,怎么了,不是一直放在那儿没动过吗。
盛闫峰没回答,转头去问了一个人在卧室写作业的盛野,问他看见没。
盛野头也没抬,说:“没看见。”
盛闫峰看着少年伏案写作的样子,忽然皱了下眉,像是顿悟到什么,转身就要出门,楼颖问他去哪儿,盛闫峰只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拉开门。
外面下着大雨,盛闫峰伞都没拿就下了楼,楼颖一头雾水,拿了把伞追着他下了楼,盛闫峰走到楼下垃圾桶那儿,掀开盖子不管不顾地开始翻腾。
她吓了一跳,忙从后面举着伞给他挡雨,说:“你找什么啊,不会在这里!”
盛闫峰没理她,把里面的垃圾袋一袋一袋拎出来,雨点啪嗒啪嗒打在雨伞上,饶是楼颖尽力帮他遮着雨,盛闫峰的背还是湿了,然后那背影一顿,下一秒盛闫峰将手伸进垃圾堆深处,拽出了那本橙色封面,已经沾满污渍的相册。
楼颖看见那本相册,知道事情严重了,急忙道:“闫峰,你别生他气,他还小……”
盛闫峰在大雨中回头冲她厉声道:“他都十四岁了!杀了人都要负刑事责任了,还小吗?!”
盛闫峰怒气冲冲地推开门时盛野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桌上的本子啊笔啊都已归位,他人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暴怒的父亲,努力让自己眼神坚定,但不断下咽的喉咙还是泄露了他的害怕。
盛闫峰上前就又是一巴掌,这一次的力道比不上上一次,却也让一直过于紧张的盛野肩膀陡然一颤。盛闫峰看着挨了巴掌,眼神还倔强不肯认输的儿子,说:“你已经不小了盛野,该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盛野说:“那你呢,你翻我日记本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盛闫峰扫了一眼他书桌上那本日记本,眼神轻蔑,冷冷道:“你那个日记本算是个什么东西。等以后你就懂了,它就是你廉价低俗的欲望,什么价值也没有的垃圾。”
盛野瞪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都红了,他紧咬着牙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盛闫峰扫他一眼便走了,走得不屑。
楼颖不知道是因为盛野的叛逆期到了,还是盛闫峰严厉的教育方式已经过时,从那时开始,父子两人表面的相安无事终于被打破了。小时候盛野虽然也有点怕这个父亲,但心底是崇拜的,盛闫峰会好几门外语,甚至能背诵莎士比亚戏剧那些大段大段的华丽台词,会唱韦伯的音乐剧,有时班上英语老师的发音不够标准,盛闫峰就会字正腔圆地纠正盛野。盛野会找一些不认识的词儿,小心敲盛闫峰书房的门,怯声怯气地问:“爸爸,‘万有引力’的英文怎么说啊?” 盛闫峰回他一声字正腔圆的 “gravity”,小盛野那一天就念叨着 “gravity”“gravity”,像个复读机。
他会偷偷对她说:“爸爸好厉害啊。”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自己没做好他俩的缓冲带。
第7章
在父子二人的关系最剑拔弩张的时候,杰克逊加入了进来。
杰克逊是盛野捡到的,在他初三那年,他心里肯定清楚父亲不会让他捡流浪动物来养,但小杰克逊太可怜了,那么小一只,大冬天里冻得瑟瑟发抖,盛野抱着它,眼里俨然是 “我绝不撒手” 的眼神。
她怀疑杰克逊不是流浪狗,因为它虽然很脏,身上大大小小的脓包,但脖子上有套绳的痕迹,一圈毛都打结了,脖子那儿的皮肤溃烂了一圈,但盛野坚持说是他捡到的。
盛野把狗抱回来那天是晚自习放学后,她也刚从医院下班回来,那时都八点半了,这个时候盛闫峰一般不在家,他晚上八点后就会去便利店守着。盛闫峰那时已经没有再从事与表演相关的职业,确切地说,盛闫峰和她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告别演员这个行当了。后来他盘了个街角商铺,开了一家 24 小时便利店,他们雇佣了一个店员白天守店,盛闫峰就守晚上。她在医院工作,护士站不值班或者轮休的时候,她也会去店里替一下盛闫峰,便利店不太忙,只有店里盘点时事儿会多一点,盛野也会来打打下手。一家人过得不算殷实,但不清苦,和千万寻常家庭没有两样,她对这样的生活是满足的,因为平凡就是幸福。
结果那天晚上不凑巧,门一开,他们发现屋子里灯是亮着的,就知道完蛋了。盛闫峰换了衣服刚要出门,看见盛野手里的小狗,冷淡地问:“哪儿来的。”
盛野顿时张口结舌,但还是牢牢抱着小狗,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保护小狗,还是从那小小的躯体里吸取勇气,他硬邦邦地说:“捡的。”
“没人有工夫养它。” 盛闫峰用更冷硬的语气说。
盛野直面自己高大冷漠的父亲,说:“我不养它,就是看它快冻死了,暂时收留它,等过几天找到好人家就把它送出去。”
这话他肯定构思很久了,说起来像背台词,抑扬顿挫的,楼颖当时想,就他们父子两个这样对峙的画面,还挺像在拍电视剧的。
她取下围巾,装作若无其事在旁边帮腔:“没事,明天就周末了,让它暂时住两天,白天我和盛野会看着。”
盛闫峰没开腔,走过来和她轻声说了句 “燃气灶有点漏气,不要开,我去找人修”,就拉开门下楼了。
说没事,其实事儿大了。第二天盛闫峰一起床,拉开门就踩到一泡尿上。
盛野正蹲那儿处理茶几旁的一泡尿,没等盛闫峰开口,就立刻道:“我马上就弄干净!”
盛闫峰踩着那一鞋底尿,去洗手间换了拖鞋,进了书房,啪地就反拍上了门。
盛野把狗带去宠物店,发现洗澡很贵,就又带了回来,自己动手,家里没浴缸,她就帮他找了只盆子,狗狗洗出来还是很好看的,盛野洗完吹完一头的汗,举着干干净净的串串小狗抬头冲她笑。她带回来一点儿药,给狗狗涂上了,小狗一直舔她的手指,盛野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说:“它喜欢你。”
喜欢也只能送出去啊。这话她没忍心说出来。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盛闫峰问:“狗狗找好人了吗?”
盛野不吭声地摇头。
盛闫峰没说什么。
狗狗在他们家一呆就是一周,一到周末盛闫峰就问盛野:“什么时候送走?”
盛野说快了。
就这样一周又一周,盛野对他爸说快了。说马上。说就这几天。
直到冬又春,春又夏,夏又秋。
中考时盛野考得挺不错,家里三人一狗相处还算和睦,暑假时盛野见到了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的介叔叔。盛闫峰的朋友不多,介平安算一个,盛野起初不知道介平安是导演,因为那时介平安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小时候他还骗盛野说自己是漫画家,画了一手烂画非要送给盛野。
介平安比盛闫峰小几岁,当年也和盛闫峰在同一个剧团,后来剧团实在赚不到钱,他就下海导影视片了,但一直也没什么起色,他不愿将就自己去拍商业片,也不喜欢在片子里植入广告,投资方来一个被他气跑一个,他自己倒自得其乐。介平安不常来看盛闫峰,每回来一定是因为受了挫,来找这个他自个儿单方面认的 “盛哥” 吐苦水,两个人喝个小酒,下一盘棋。
中考考得不错的盛野忍不住问介平安:“介叔,你能和我透个底,你到底是干嘛的吗?”
介平安过目了他的成绩,觉得实在是不错,一高兴也就不瞒着了,说:“其实我是一名导演。”
盛野将信将疑地眯起眼:“是吗,那你导演过什么片子,有我看过的吗?”
介平安说这是另一个秘密,等你高考考上好学校我再告诉你,说着又神秘兮兮冲他一笑:“我还可以顺道告诉你一个你爸的秘密。”
盛野说我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又小声道:“要是有他的把柄您倒是可以说给我听。”
介平安就笑,抬手揉盛野的头发,说:“长高了呀,上回来你刚小升初,才这么点儿高。再长高一点儿,帅一点儿,叔叔请你当新片的主演。”
盛野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假期里找了个机会,楼颖决定和盛野说那本相册的事,盛闫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告诉盛野自己年轻时的那些事,而盛野也肯定不会主动问,与其等着外人来透露这个秘密,不如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告诉他。
她和盛野说,你爸爸那天反应之所以这么激烈,是因为那本相册里有他年轻时在剧院当演员的照片,那对他是很重要的纪念。
盛野直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以前竟然是一名话剧演员,而介平安说自己是导演,竟也没有骗他。
他们一起看了那本相册,打开前盛野不太确定地问:“我可以看吗?”
她笑着问:“你当时丢的时候没看吗?”
盛野有些歉疚地摇了摇头。
那本相册里记录了盛闫峰的青春年华,他和剧院的同事们一次又一次完美的演出,他们站在舞台上,面朝台下的观众微笑,鞠躬。盛野看到年轻时的父亲手捧鲜花,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身边站着美丽的女主角,华丽的舞者,而导演竟然真的是介叔。那天的盛野想必很震惊吧,楼颖心想,因为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父亲。
除了谢幕的合影,还有各种舞台照,她第一次看到时都被吸引了,话剧演员的表情非常地生动,和电视电影中演员的表情完全不同,充满生命力。盛闫峰那时还说 “我好多年没给别人看过了”,她就说 “那谢谢你给我看啊”,盛闫峰板着脸,却很温柔地点了点头。
现在再回想盛野那时一页页翻看相册的样子,原来一切有迹可循,那是盛野与戏剧、与表演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但那时的他也只是浮光掠影地碰触到了表演的世界,真正让他跨进这个浮华世界的,是在他高二那年第一次进入世人视野的谭阵。
对自己将如何地影响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少年的人生,乃至爱情,那时在屏幕那头顾自璀璨如星的谭阵一无所知。
第8章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到底该怪谁呢,楼颖想,怪谭阵吗?可是谭阵也只不过比盛野大三岁多,在他这样的年纪,他已经做得够好了,怪盛野吗,要怪他什么呢,怪他勇敢追逐自己的理想,还是怪他努力追求所爱的人?
谭阵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在那部《创造爱情》的青春偶像剧里,他在剧里一人分饰两角,饰演一对双胞胎,哥哥是狂放不羁的摇滚乐队主唱,弟弟是年轻的物理学天才。这片子当时太火了,让谭阵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
那年盛野 17 岁,晚上他会在十点半以前完成所有功课,然后坐客厅里陪她一起看一会儿电视。一开始他还会笑话她,说:“妈,你还看偶像剧啊?” 当谭阵饰演的白星年和白星恒出现在镜头中时,盛野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用那种看球赛时才会用到的很叹服的语气,发出了一声特别孩子气的 “他好帅啊”。
后来每一集《创造爱情》盛野都没有落下,渐渐的他对谭阵的评语从 “他好帅啊” 变成了“他演得真好”,对谭阵的注意力也从戏内转移到了戏外,比如偶尔会给她科普,说这是谭阵的第一部 戏,他还是 CRT 电影学院的在读生,比如当她说薛梨在这部戏里看起来格外娇小,他会说那是因为谭阵一米八五,在年轻男演员里也算高的了。她隐约觉察到盛野对谭阵有了一丝类似于崇拜或是喜爱的感情,但那也不稀奇,20 岁的谭阵的确横空出世,惊艳世人。
除了外形太优秀,谭阵身上有一种气质,是其他的年轻演员和偶像不具备的,就如妃姐所言,他有一种兼具了华丽和单纯的矛盾气质,高大俊美,出身优渥,谈吐举止皆不凡,理应是王子的设定,然而一双眼睛泉水般纯然,又会让人觉得他像邻家羞赧的男孩。用 “忧郁王子” 来形容 20 岁的谭阵,也不是不贴切的,他饰演的这两个角色,无论是狂放不羁乐队主唱白星年,还是与世无争的物理学天才白星恒,身上都有一脉相承的忧郁感,导演唐沁曾在一个聊天节目中说,这并不来源于角色,而是来源于谭阵本人。
“我们在写剧本和人物小传的时候,并没有想说这两个人物得很忧郁什么的,他们就是一个狂野不羁,一个与世无争,要说忧郁感从哪儿来的,我觉得还是谭阵吧,这是他自己身上的东西。”
是有不少人对谭阵不以为然,但楼颖作为那极少数与谭阵有过接触的人,确信那并非是谭阵在表演亦或装做忧郁,他身上的忧郁感是真实存在的,或许来自他成长的家庭环境吧,她心想。极其优秀的教养令谭阵的言谈举止无懈可击,成熟稳重到几乎超过了他的年龄,若非亲眼见到,普通人应该也很难相信世上有这样从内到外都被打磨得如此精致的男生。不是王子,胜似王子。
盛野因为谭阵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团,也是因为谭阵,他执意要去报考电影学院,为此不惜和盛闫峰吵架,拉拢那时已经小有名气的介平安给他撑腰。到那时她都以为谭阵对盛野而言只是一个过于强大的偶像,是他努力的目标,毕竟谭阵实在也有那个资本被人仰望,谁家的孩子说要拿谭阵当榜样,当父母的会不放心,不骄傲呢?
但盛野是不一样的。是她太粗心了。
后来又因为谭阵,盛野要违背在父亲病床前发过的誓,那个时候她就该有所察觉了,可是她没有,反而鼓励他去追求自己的梦。可这个梦到底是电影,还是谭阵呢?
***
从电影学院毕业后,盛野遵守了病床前对盛闫峰的诺言,他签约了艺海剧团,专心做一名戏剧演员。
楼颖记得他演过的那些剧目,她都会去看。戏剧演员比她想象中辛苦很多,十天半个月反反复复排一部剧,每天也就一两百块钱排练费,到演出那天,如果卖座,那一切努力就值得,演出费也会很可观,若是不卖座,几十天的排练就打水漂了。盛野的同学们一个个在影视圈都有了不错的发展,独他一个囿于舞台,别人还以为他是真的那么热爱戏剧舞台,盛野也从没解释过。
介平安偶尔来看他们母子,他那时已经是名导演,因为头几年拍了一部《地下乐队生存实录》。那片子刚出来时引发过一阵风波,因为片子里提到了当红天王隋轻驰,疑似有丑化嫌疑,介平安差点儿惹上官司,好在人家最后没有追究,反而片子因为搭上了隋天王的顺风车出了圈,介平安因祸得福,被业内人注意到他不俗的导演功力,后续几部小成本文艺片口碑也一部比一部好,渐渐在圈子里声名鹊起。
那天介平安去艺海剧院看完盛野的演出,激动得大晚上跑医院来游说她,说盛野是 “天生的演员”,要这么在剧团里耗着太浪费青春了,劝她不要耽误了盛野。她不懂表演,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为了盛野的前途来找她谈,盛野在 CTR 电影学院的台词老师,表演老师都和她沟通过,她也只能言不由衷地说尊重盛野自己的选择。
但介平安不是个好搪塞的,她实在拗不过他,就和他说了在盛闫峰病床前的那个保证,介平安听完哑然了很久,叹了口气。他走的时候背影都很落寞,不像一个大导演。
其实盛野在剧团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完全主演过一部剧,艺海算是当地很知名的剧团,对剧本和演员的要求都极高,要求剧本要够生活化,要求演员不但要有足够的舞台经验,还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刚毕业的盛野才 22 岁,太年轻了,进剧团的时间也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