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提。”
“谢谢。”严执和翟星辰几乎同时说。
老板笑着去了一边,老天爷,俩人都那么好看,还都那么有礼貌!
严执拿起笔,看了翟星辰一会,翟星辰被他看的很不好意思。严执就笑了,说:“你不要紧张。”
翟星辰脸更红了,说:“我尽量。”
他坐直了,双手放在膝盖上,他以前旅游的时候,在景区里看到过给人画肖像的,素描,五块钱十块钱一张,基本几分钟就能画好了,严执既然要给他画素描,肯定是有两把刷子才给他画的,肯定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严执拿起笔开始在画板上作画,画笔在纸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他的动作看起来大开大合,应该是在粗略地勾勒轮廓。翟星辰忽然主动伸手将窗台上放着的满天星拿了过来,放在膝盖上。
严执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他最近其实很少这样笑了,圆领毛衣,露着白色的衬领,金丝眼镜清透,那双好看到过分的手拿着画笔,坐在画板前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电竞选手,更像一个艺术家,文雅风流。
大概过了几分钟以后,翟星辰就没那么尴尬了,他舔了一下嘴唇,感觉有点渴。
“桌子上有茶。”严执忽然说。
脑海里一直在浮现翟星辰那粉红的转瞬即逝的舌头。
“我能动么?”翟星辰问。
严执说:“你随便动。”
翟星辰就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茶。
喝完以后他还是摆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严执有时候只是盯着画板画,有时候一边画一边盯着他看,眼神锐利而直接,好像能把他看透。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翟星辰就把眼睛垂下来了,看着他面前的满天星。
满天星其实也是有香味的,只是特别淡,但他特别喜欢这种清淡的香气,叫他想起严执曾送给他的那瓶他自制的香水。
严执这个人,是不止会打游戏的,他会滑雪,会画画,还会弹吉他,会调香。
他是和霍城,裴勖他们一样优秀的人。
网上的那些人都为他疯狂,说他什么都会,其实翟星辰到现在依然觉得自己在这八个嘉宾里头,真的算不上出挑。他们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不像他跳个舞,全世界都看到了。
他的本职身份真的占了很大便宜。而像端艺华,林青宁他们,明明在各自的领域里也那么优秀,却没办法通过视听语言表现出来。
他的跟拍摄像小李就在严执身后站着,镜头虽然在对着他拍,人却一直在盯着画板看。
翟星辰忍不住问说:“怎么样,严哥画的怎么样?”
“等会画完了你自己看。”小李的神色很奇怪,似乎是被惊到了。
严执素描画的比他预想的时间要久一点,大概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严执还没画好。
翟星辰想问一句,又怕严执会尴尬,他坐在那里想,等下如果严执画的很一般,或者跟他本人没有特别像,他要如何反应呢?
“哇,太像了吧。”这样会不会太假。
冷淡是肯定不能冷淡的,可是热情也要有个度,他要演么?他感觉他演起来可能会很尴尬!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严执画的比他预想的要好。
他最后腰背挺的都有些累了,慢慢地靠回到椅背上,杯子里的茶都换了三次,他抿着嘴唇,时不时地朝严执他们看一眼。
画室的老板也被吸引了过来,站在严执身后看。画室里一片静谧,只有严执手下沙沙的响声。严执的神情越来越专注,严肃。
大概四十多分钟以后,严执放下了手里的笔。
他用的多是炭条,白皙的手指都被染黑了一大片。
“画好了么?”翟星辰问。
严执点头。
他的摄像立马把镜头对准了他,翟星辰放下手里的满天星,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一刻他压力有点大。
他想,不管严执画的如何,他都要做出惊艳的表情来。
严执将画纸从画板上拿下来,递给他。
翟星辰在两个镜头的拍摄下接过来,抿着唇朝画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就惊呆了。
这真的是素描么???
他终于知道严执为什么画了那么长时间了。
这是黑白照片吧!
严执用的是灰色硬卡纸,暗面点高光,粉笔加炭条做主要工具,画的实在惊人了,光影和立体度都画出来了,尤其是那双眼,羞涩而明亮,唇角要笑不笑,几乎让他一下子就回想到了他刚才的心情。
绘画的魅力在于,它比照片更能传达美感,翟星辰看了都都怀疑,他真有那么好看么?
黑白素描里的他,明亮而耀眼。
用最朴素的颜色,却画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他怀里的满天星反倒画的很粗略,只是一团花影。
他真的被感动到了,很惊异。
他抬头看向严执,彻彻底底服气了。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些激动地说:“你画的太好了吧。”
他都不知道素描可以画的如此传神,逼真。
就连画室的老板都说:“这么短时间还能画这么传神,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麻烦您给我装裱一下。”严执说。
翟星辰还在激动当中,问说:“你之前是有专门学过绘画么?”
藏的好严实,粉丝都不知道!
“我以前跟张凤老师学过。她是我母亲的好友。”严执淡淡地说。
“张凤老师么?”画室老板惊讶地问,“怪不得了。”
翟星辰并不知道这个人,可是从老板的语气里也能听出她是一位大家。
男人有才华真的会发光。
翟星辰在看严执,感觉严执整个人都高级起来了。
严执拿了肥皂搓了搓手,白色的泡沫遮盖住他手指上的铅灰,这双惹无数人尖叫的手真的是宝贝啊,能在键盘上大杀四方,也能静静地拿起画笔,画出这么惊人的画来。这一幕将来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不知道严执这个少女杀手,又会狂杀多少芳心。
画室老板给他们装裱好以后,他们俩顺便在画室里和老板留了张合影。老板这一会已经完全不矜持了,她看严执的时候,眼神都是崇拜的光,对着严执简直赞不绝口:“他这个画技真的,一般美院毕业的都赶不上,不说大师级别,但真的非常非常牛逼了。”
就差跺着脚尖叫了。
翟星辰不懂什么画技,他就只有普通人最直观的感受。
那就是好牛逼。
画完这幅画,他们时间就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严执拿了那捧满天星,两人一起从画室出来。
天色已经黯淡下去了,雪山之巅上一片晚霞,夕阳金晃晃地照在他们脸上,翟星辰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幅肖像,心头都被这幅画的才气激荡的澎湃起来。
真的画的好好看。
他觉得这画里的他,比他本人好看。
看着好像跟他一模一样,又好像放大了他身上某种特质,可要把这种特质找出来,又找不到。这可能是严执眼里的他,只有爱他的人,才会发现并放大。
雕塑公园里的大树遮住了夕阳的光,只留下半截照在舞台上。胡瑛感到有些冷,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要消失的太阳光,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胡瑛忍不住了,催他们身后的摄像:“你们打个电话问问。”
摄像就给严执他们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音乐节上太吵了,他索性跑了出去,这一出去就去了好一会,大概十多分钟以后,胡瑛就看到他穿过人群,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严执和翟星辰。
“回来了。”胡瑛说。
霍城和裴勖他们闻言都回头看去,就看见翟星辰和严执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严执回过头去,伸手护住了翟星辰的肩膀,翟星辰戴着口罩,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极精美的原木色纸袋子。
“你们总算回来了。”霍城说。
舞台上的灯光照下来,紫红色的,扫过人群,上面的歌手在唱一首极欢快的民谣,人群都在跟着合唱晃动。他们几个人站到一起,端艺华和胡瑛都朝翟星辰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画框,还有一束满天星。
夜色浮上来,天空变成了幽深的蓝,灯光拂过他们的脸,每个人的表情都那样晦暗不明。
裴勖和霍城则都在打量翟星辰和严执,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一下他们约会的结果。上千人都已经开始大合唱,翟星辰朝舞台上看去,说:“我认识他们!”
他认得这个乐队,就是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唱的这首歌,他却很熟悉。热闹的氛围很快吞没了一切,大家都被这激昂的情绪感染到了,站在一起看演出。
裴勖忽然感觉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扭头一看,是翟星辰。
翟星辰靠近了他,在喧闹的音乐声里问:“你手怎么回事?”
裴勖就抬了一下他的手。
他手背上抹了紫色药水。
他摇了一下头,察觉有人在看着他们,便抬头看了过去,是严执。
紫红色的光拂过严执的眼镜片,红光遮住了严执的眼睛,像是野草遮住了豺狼的身影,可他却知道越是看不见的地方,越是蕴藏着无法看明的危险。
“手很疼,去医院看了一下。”裴勖伸开手指,对翟星辰说。
他之前就可以说的。
他对严执仁慈了一把。
他现在不想对他仁慈了。
第115章
翟星辰其实当初就担心他的手,他感觉裴勖摔那一下摔的还是很重的,原以为只是轻微破皮,没想到如今手背都肿了。
裴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论好看仅次于严执的手,只是更粗长一些。如今他的整个手背都是紫红色的,肿的很明显,加上另一只手生了冻疮,现在两只手看起来都很可怜。
因为是露天音乐节,天完全黑下来以后就更冷了。翟星辰从兜里掏出他的手套来,递给了裴勖。
裴勖接过来,戴到了手上,刚因为严执而焦虑不安又酸气冲天的心,这下才算安宁了许多。
手都不觉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