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还在思乡心切呢,当即扯下来就要发火,但瞥见扶玉阙“要他猜”的架势,只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悬赏令。
那并非是已发出来可以随意接的悬赏令,而是玄烛楼内部发布悬赏令之前的单子。
扶玉秋终于回过味来,诧异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扶玉阙面无表情:“破楼,我的。”
扶玉秋:“…………”
玄烛楼,是扶玉阙开的?!
怪不得刚才他满脸菜色。
想到去玄烛楼悬赏玄烛楼主的乌龙,扶玉秋忍不住发笑,没心没肺笑了一通后,突然想起来一件要事。
“悬赏令!”扶玉秋叫了一声,急急道,“我们之前可被玄烛楼的凤凰悬赏令给害惨了!你为什么要发这个啊?!到底是谁要杀凤凰,你可知道?!”
扶玉阙蹙眉:“凤凰?”
扶玉秋眼巴巴看着他。
玄烛楼悬赏令发布者一向是机密,从不外泄,扶玉阙很有道德,摇摇头表示不能说。
扶玉秋气急:“这都不能说?我都差点被人杀了!到底灵石重要还是我重要?”
扶玉阙还是不肯开口。
扶玉秋踹了他膝盖一脚,知道他的臭脾气,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能不能撤掉悬赏令啊?”
扶玉阙摇头。
扶玉秋更气了,刚才兄弟重逢的感动瞬间化为冲天委屈,冲得他眼圈微红。
扶玉阙皱眉看他半天。
“别哭。”
扶玉秋又踹他一脚,怒道:“哭个啾啾,早知道不来找你,直接去找四哥就完事了,就你这脾气,找你给我报仇我看也是白费。”
扶玉阙听到那个“四哥”,沉着脸看他。
扶白鹤一直都不服这什么二哥三哥四弟的排行,偷偷使坏,教不懂事的扶玉秋叫自己四哥,喊扶玉阙二弟。
扶玉秋隐约记得,当时他第一次喊“二弟”时,那两人打得都要把屋顶掀翻了。
扶玉秋就坐在那啃着扶白鹤给他的糖,“好哎好哎打起来啦”地高高兴兴观战。
“别找他。”扶玉阙冷冷道,“碎结界。”
“呵。”扶玉秋故意说,“那结界可厉害了,你肯定碎不掉。”
扶玉阙紧皱眉头,察觉到扶玉秋故意找事,视线更加阴冷。
若是玄烛楼之人瞧见扶玉阙这副神情,都得恐惧得两股战战。
扶玉秋却丝毫不怵,甚至怒目而视,满脸写着“我要撒泼了”。
扶玉阙看他良久,终于朝他伸手。
凤凰悬赏令无金翎,悬赏令已算作废。
扶玉秋将手递过去。
扶玉阙一笔一划在扶玉秋掌心写了两个字。
「彤鹤」
扶玉秋一愣。
彤鹤?
“凤北河?!”扶玉秋愕然道。
扶玉阙没说话,算是默认。
扶玉秋茫然:“凤北河为何要大费周章追杀凤凰?”
扶玉阙言简意赅:“有仇。”
扶玉秋拧眉。
凤凰被活阎罗一直关在九重天,哪里能和凤北河结仇?
扶玉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耐心等他的凤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
凤北河最想杀的人……
不一直是活阎罗吗?
第46章 南辕北辙
扶玉秋和扶玉阙兄弟情深的时候, 凤殃安安静静站在那,哪怕听到扶玉阙将悬赏他之人告知扶玉秋也没有出手阻止。
凤殃近乎冷漠地看着扶玉秋呆怔住的神情。
凤殃是金瞳,仙尊为何也是金瞳?
凤北河为何要追杀一只凤凰;
凤殃姓凤, 为何三族少尊也姓凤;
凤凰既然涅槃不死, 为何会被人轻而易举折断翅膀囚禁在九重天。
凤殃露出这么多破绽, 若是换了旁人, 早已将他仙尊身份扒了出来。
扶玉秋不知道是太天真还是太过信赖凤殃, 呆愣了好一会, 猛地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奇怪的念头甩出去似的, 再次变回了平日的模样。
扶玉阙道:“认识?”
扶玉秋哼了一声, 阴阳怪气道:“你问我,我是如何魂飞魄散的?”
扶玉阙蹙眉:“如何?”
扶玉秋冷冷道:“就是拜你这个主顾所赐。”
扶玉阙神色一冷, 灵脉无意识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烟:“彤鹤少尊, 你如何认识?”
“先把毒收了!”扶玉秋后退几步, 唯恐被扶玉阙一不小心搞死了。
扶玉阙这才意识到毒烟又冒出来了,微微一挥袖子瞬间收回。
扶玉秋又将凤北河是如何哄骗他、如何带他出闻幽谷、又如何要挖他灵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他又委屈起来。
绛灵幽草自从有神智起,被扶玉阙扶白鹤两人宠得无法无天, 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扶玉秋闷闷不乐地往前一蹭, 低头将额头抵在扶玉阙左肩,难过道:“我在全是沙子的地方待了整整七日,一滴水、一丝灵力都没有。”
扶玉阙听得眼神森森, 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抬手按在扶玉秋的后脑, 将那陌生气息的身体拥入怀中, 轻轻一闭眼。
扶玉秋当年被蛇咬了一口, 虽然毒奈何不了他,但他哭天喊地地硬是把两人从千里之外叫回来,哭得嗓子都哑了。
这么不耐疼的小草,竟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硬生生逼到灵丹自爆……
扶玉秋平时哭起来时都不忘吨吨吨喝水,被囚在不见丝毫水气的地方,又该如何难熬?
只是随意一想,扶玉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再次睁开时,扶玉阙眼中难得一见的心疼已然消失,他抚摸着扶玉秋微冷的白发,冷冷道:“回闻幽谷,莫再离开。”
扶玉秋吃了大亏,拼命摇头:“肯定、肯定不出来了,我死也要死在闻幽谷。”
“乖。”扶玉阙摸摸他的脑袋,道,“去玄烛楼,我寻白鹤。”
扶玉秋告完状,见扶玉阙一副要给他报仇出气的架势,乖巧得要命,他点点脑袋,想了想又道:“可我见凤北河等会要去打架,我想去看耍猴。”
扶玉阙冷冷道:“不行。”
扶玉秋也不撒泼了,他一垂眸,讷讷道:“我在全是沙子的地方滴水未沾,被困了整整七天……”
扶玉阙:“……”
扶玉阙又用那种死亡视线森森看他。
扶玉秋根本不怕,还再接再厉,说:“凤北河还勾结一只雪鹿,当着我的面商议怎么将我剖丹入药……”
“……”扶玉阙说,“去玩。”
扶玉秋立刻收起可怜巴巴的神情,高高兴兴“哇哎”一声,搂着扶玉阙的脖子亲昵抱了一下:“那我去玩了,等会看完我就去玄烛楼找你。”
扶玉阙:“嗯。”
扶玉秋又和他叨逼几句,才哼着小曲往回跑。
扶玉阙眼底全是冷光,心中盘算着如何报仇。
就算是仙尊之子,扶玉阙也不惧怕。
只要能给扶玉秋出气……
就在这时,颠颠跑了几步的扶玉秋突然转身,好奇道:“哥,刚才那个姐姐,是你的道侣吗?”
扶玉阙:“……”
出个鬼的气。
扶玉阙言简意赅,森冷说:“走。”
扶玉秋也没多问,笑嘻嘻地跑去凤殃身边。
只是刚走过去,就见刚才还心情愉悦的凤凰此时却像是被人戳了肺管子,哪怕他神色还在温和笑着,扶玉秋却能隐约察觉到那压抑不住的灭顶杀意。
扶玉秋好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反正凤凰肯定不会生他的气。
“凤凰?”扶玉秋逆着那压迫的气势跑过去,小声道,“谁惹你了?”
凤凰浑身的凤凰火似乎都在灼灼燃烧,被他强行压入体内经脉,显得那金瞳越发灿然,活像是被烧着的银木炭。
扶玉秋离得太近,感觉自己脚踝上金珠中的那点凤凰火似乎也要沸腾燃烧,破开那层金珠禁制熊熊烧起来。
凤殃黑衣上看不见的凤凰火纹像是在挣扎咆哮,他在一片幻听中险些被逼至疯癫,但始终有一根弦死死绷着,将他强行拉扯着不随癫狂的欲望而为。
“沙、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