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有咱们灵芝少侠在,什么胡匪马匪全都斩于马下!”
“可别这么说,碰上我也没把握能打的过。”
上次之所以能打过那群胡匪,一是对面人数不多,二来走镖的都是老镖师都有经验。这次他们只有六个人,还有三个是青瓜蛋子。万一真遇上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恐怕凶多吉少。
回去时马车再次驶过九弯坡,离老远能看见驿站依旧孤零零的矗立在风雪之中。
马上大雪就要封路了,这里的尸首估计明年才会有人过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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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弯坡附近的流云寨,大当家周连山正揣着手在火盆里烤羊腿,炭火把羊肉烤的滋滋冒油,羊肉的香味在屋里乱窜。
这阵子下大雪,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商队经过,寨子里的兄弟也准备歇歇猫冬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今日负责在山下盯梢的兄弟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怎么了!”周连山吓得差点把火盆踢翻。
“山…山下打起来了!”
“你大爷的,我还以为官府攻上咱们山头了呢!谁跟谁打起来了?”
“一个商队和一群马匪!”
“好哇!快叫上兄弟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打完咱抢点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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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刘灵芝、陈四海和钱五把三个小伙计围在中间,三个小伙计又把白耀东和他的小厮围在里面。
白耀东面色惨白,嘴里嘀嘀咕咕道:“完了完了,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马车刚驶过九坡弯就被钱五这乌鸦嘴说中了,一队马匪追着他们跑了过来!
钱五魂都快吓飞了,抽打着马车飞奔,这马车哪里跑得过他们,不到一刻钟便被追上,强行逼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身穿精良的皮制铠甲,后背挂着箭囊,腰间挎着长刀,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金色面具,坐在马背上低头打量着几个人。
数九寒天,冷汗快把陈四海后背的衣服浸透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群人身上带着杀气,手里必定是攥着人命的。
“哥几个行行好,车上的东西你们全拿走,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带着面具的人歪歪脑袋,仿佛在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陈四海道:“您要是想要银子,就带我一个人走,让我兄弟们去拿钱赎我。”
“二当家的!”刘灵芝握着刀把挡在陈四海前面,随时准备跟对面血拼。
突然那群人中说了句听不懂的话,带着面具的人哈哈笑了两声,拿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开始绕着他们转起来。
钱五擦了把脸上的汗,吐了口吐沫:“妈的,这群人听不懂人话吗?”
陈四海面如死灰道:“他们是金人,当然听不懂咱们的话。”
突然一道鞭子抽过来,几个人被迫分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全都会被困死在这!刘灵芝抽出长刀,飞奔着朝那带着面具的领头人冲了过去。
第112章
寒风凛冽,雪花打着旋的从空中飘落。
刘灵芝像一只捕食的猎豹在雪地里奔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上那匹马纵身一跃,挥刀斩向金面人。
对方没想到他会突然杀过来,也不知道他这一刀有千钧之力,慌忙的抽出弯刀格档。
“哐!”金石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男人手中的刀被砍飞出去,刀刃擦过金面人的肩膀砍在马背上。
“希律律~…”马疼的瞬间扬起前蹄,差点把那人甩下来。
带着面具的人大惊失色,张嘴喊了句金语,那群人赶紧调转马头把他保护起来,打算先处理刘灵芝再管其他人。
刘灵芝趁机高喊道:“二当家的你带着他们先走,我在这顶一会!”
陈四海哪肯离开,推着钱五道:“你带着白掌柜和其他几个伙计先走!”
钱五不肯走,陈四海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快点!再不走来不及了!”说完拔出刀也冲了过去。
钱五跺了跺脚“我把人送走再来找你们!”说完带着几个人上了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匆忙的朝远处逃去。
“他奶奶的,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陈四海吐了口吐沫,双手握着刀朝马群杀了进去。
*
半山腰上,周连山带着十多个兄弟下了山,躲在一处灌木后面向下张望。
“我草,哪来这么多马匪啊?”
“大哥,这马匪可越界了啊,咱们流云寨的地盘都敢抢生意!”
周连山没吱声,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群马匪。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画面,瞬间红了眼睛。
“这不是马匪……这是金人的骑兵!”
“老大你咋知道?”
周连山怎么知道?他是上饶人,当年金人南下时打的最大的一场战役就在上饶。那会他才七八岁,金人骑着马打过来把爹娘爷奶全杀了,要不是他娘把他藏进米缸里躲过一劫,他也早死了!后来他跟着流民一起逃到关内,像条小野狗似的啃着树皮活了下来。
“老大,那群商人恐怕撑不住,这么几个人哪打得过那么多骑兵啊。”
周连山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自己这几个兄弟也未必是那些金人的对手。
“虎子,你回寨里取我的弓箭来!”
“哎!”
*
“你怎么不走!”刘灵芝看见陈四海回来自投罗网气的要命。
陈四海跟他背靠着背道:“我是你二当家的,哪有让你留下垫后的道理!”
带着面具的金人首领被迫换了匹马,气急败坏的抽出长鞭便抽打过来,嘴里边喊着听不懂的话。
刘灵芝拿刀挡住鞭子的攻势问:“他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我咋知道!别他爹的问东问西了,先保住小命要紧!”
那群人全都抽出鞭子,骑在马上开始转着圈的对着两人抽打,这马鞭是用牛皮□□的,里面还串了铁丝,抽在身上皮开肉绽,这些人是打算生生把他俩抽死!
刘灵芝也看出来了,奈何对方人太多,根本没办法突围出去。
陈四海肩膀挨了一鞭子,“嘶!”疼的他直接骂了娘:“你们要是有种就下来打一架,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
对方置之不理,依旧折磨着两个人,不一会刘灵芝腿上也挨了一鞭子,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刀越来越沉,一但他没力气了,那群人肯定会用鞭子把两人抽成肉泥!
就在僵局时,钱五驾着马车冲了过来:“驾!二当家的,灵芝哥快跑!”
“老五?!”
钱五使劲抽打着马背,朝那群金人冲过去,对方见他这不要命的架势赶紧趋马躲开。刘灵芝和陈四海趁机逃出围困。
钱五就没那么好运了,冲过去的时候被一个金兵用鞭子缠住腿,一下子拽下了马车。那人用鞭子拽着着钱五的一条腿在地上拖行。
“钱五!”
“别管我,你跟二当家的赶紧走!”钱五躺在地上挣扎,脸颊在地上摩擦瞬间就蹭掉了一层皮肉!马跑的飞快,把他拖向旁边的石堆,这人要是撞上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我草你大爷!”刘灵芝收起刀,嗖嗖的追着马跑。双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对方似乎有意激怒他,拖着钱五专门往不平坦的地方走,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灵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停下脚步不再追拖着钱五的人,转头把目标对准那个金面人,只要把他逮住自己的兄弟们就有救!
说时迟那时快,刘灵芝冲着那群骑兵跑了过去。这来汹汹的气势竟把马吓得都向后退了几步。
金面人赶紧让下属把他挡住,骑兵们从腰间抽出长刀正面跟刘灵芝打了起来。
“扑哧!”一刀砍马脖子上,鲜血染红了雪地,刘灵芝后背像长了眼睛,矮身躲过后面挥来的刀刃,反手把迎面来的马砍断了前腿。他杀惯了猪知道动物身上哪一块地方最脆弱,刀子便往哪割,没一会宰了对方两匹战马,外加战马上的人。
另一边,陈四海还在追拖着钱五的人,好不容易追上一刀将鞭子砍断,把钱五拽起来抗在肩头往旁边跑去。
“二……二当家的”钱五被蹭的像个血葫芦,嘴里一口一口的吐着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陈四海强忍着眼泪道:“别说话!”
“二……二当……家的,回去给清云……带句话……东屋席子底下……我给她藏了张银票……那,那是我给儿子……儿子留的,千万别忘了。”
“你闭嘴!老子才不给带话,你自己藏得私房钱自己回去给你媳妇交代!”陈四海双手扛着他没空擦眼泪,泪水顺着脸一直流到脖子里,被风一吹冻成了冰。
“嘿……嘿嘿,咳咳咳。”钱五一口血喷了陈四海半身。
“老五,老五!你可别吓我,你儿子还没过百天呢!你要死了让她们娘俩咋活啊!”陈四海突然想起白耀东。
“老五,你别睡,告诉大哥你把他们送哪去了?”
“半山……后面的破庙里。”钱五强撑着说了句话,便昏了过去。
陈四海背着他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跑了过去。
白耀东和那三个小伙子正藏在破庙里,听见声音警惕的探出头看了看。
“二当家的!”
“快把你们五哥抬进去,白老板,白少掌柜的,我求你,救救我兄弟!”陈四海放下钱五转头便给白耀东跪下。他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如今是真害怕了。钱五是奔着他来的,他得全乎着把人带回去!
“陈镖头快起来!您不用说我也得救!”白耀东让小厮把陈四海拉起来,自己马上给钱五诊脉。幸好逃命时药箱背过来了,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粒指腹大的药丸,这便是名震京都的九花玉露丸,专门吊命用的,一粒值千两银子!
陈四海放下心来,突然想起刘灵芝,起身又往回跑。
这边刘灵芝已经杀红了眼,满身的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杀起人毫不手软,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带面具的人吓得说了句金语:阿格布勒!翻译成中原话就是从地下走出来的魔鬼。
其他金人也害怕了,他们不敢再单独跟刘灵芝贴身肉搏,实在是对方力气太大,即便在马上也占不到便宜。
有人拿起弓箭对着刘灵芝放冷箭。
“嗖!”还没等他射出来,山上突然飞出一根箭钉在他头盔上,把他吓得一抖差点摔下马。
周连山啐了口唾沫:“操!射偏了。”说着又拿起一根箭对着那个带面具的人射了过去。
这次没射偏,箭正好插在金面人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