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摸着他小腿爬过来的是那个诡异婴孩,它现在就趴在自己肩膀的位置,低着头与躺在地上的自己对视。
距离如此之近。
真要命。
他不禁开始想,自己会先窒息而死,还是先被吓死?
婴孩伸手抓向印叔的脸,冰寒刺骨的小手指抠了抠他的脸,瞬时划出几道血口子。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婴孩甩了甩手,看着手指头,似乎对于他的脆弱感到困惑。
随即伸手摸向印叔的脖子,在紧紧缠绕的丝线上抠来抠去。
脖子上不可避免地出现几条小血痕,但勒住脖子的丝线也被婴孩抠断了。
“咳咳!呼……呼……”
印叔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总算从缺氧的状态脱离。
“我的孩子很喜欢你……”
刺耳难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很难描述那种声音,大概就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让人难受。又带着难言的怨气,仿佛恨透所有。
印叔猛地顿住,放轻呼吸,心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黑暗中静了静,缠住他四肢的东西突然离开,印叔恢复了活动的能力。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四周忽然亮起几簇幽绿鬼火,照亮黑夜。
“哐当!”
寸头男的匕首被甩在他面前。
“天亮前杀了这三个人,你就能离开。”白衣女人垂头站在远处,幽幽道。
而印叔身前两米的位置,则躺着他的三名同伴。
他们被白衣女人长长的黑发绑在一起,在白衣女人话音落下后,捂住三人口鼻的黑发褪去。
三人喘着气看向印叔,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那句话。
只要杀了他们三个人,印叔就能离开。
“印哥,你别,你别……我害怕……”
黑衣男抖着嘴唇喊道。
印叔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又看向其余两人。
寸头男和女子也正看着他。
几秒后,寸头男开口了。
“你杀了我吧。”
“就算你不杀我,那个女鬼也不会放过我们。”他视线不准痕迹往白衣女人的方向瞟了眼。
“但是求你救救我妹妹,她本来不想来,是我硬要拉她出来散心,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没脸去见爸妈……”
听了寸头男的话,女子竟没什么反应,她面色阴沉地埋着头,眼睛咕噜咕噜转,有意无意地去瞄白衣女人。
印叔搓了搓脸,眉头皱得死紧,原地焦躁打了几个转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做?”
白衣女人只是远远地站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似乎只要印叔不做决定,她就会一直站在那里,谁也无法摆脱她。
印叔无法做决定,他痛苦地埋头蹲在地上。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名婴孩仰着头爬向女子。
直到女子瑟缩着往后退,却因为和其他两人绑在一起而退无可退时,寸头男和黑衣男才发现她的动静。
“去!走开!”
“不要过来!”
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动静大了被别人发现一样。
“嘻嘻嘻……”
婴孩笑得诡异,动作越发快了。
它来到女子身前,小手抓向女子的额头。
又小又短的手自然是碰不到女子的额头,即便后者正坐在地上。
但它的手心传出一股吸力,硬生生将女子吸了过去,看起来就像是她主动低头把额头凑在婴孩手掌上一样。
小手一抓,女子额心划出几道血痕,同时一个影子从女子身体里抓了出来。
寸头男原本正心焦,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见此一幕不禁震惊地瞪大眼睛。
只见那道从女子额心扯出去的身影竟是一名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梳着个辫子,穿着打扮和之前村子里的村民很像。
原来妹妹早就中招了,他竟然毫不知情!
“啊呜!”
婴孩猛地张大嘴,飞快将扯出来的小女孩鬼影一把塞进嘴里。
“啊!啊!啊!!”黑衣男目睹全场,震惊三连。
一道白影飞快闪过,将婴孩提溜到一边。
“吐。”白衣女人低声道。
婴孩紧紧闭着嘴,飞快地咽了一下。
没有眼白的黑眼珠睁得老大,试图表现出一丝无辜。
虽然看起来更恐怖了。
“吐出来。”白衣女人枯槁的手指掐住婴孩的脖子。
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
婴孩不为所动,并抬起两只手要抱抱。
下一秒,它被倒提着一条腿,“啪啪”两巴掌打在屁股墩上。
“嘻嘻嘻……”
它咧开嘴笑得欢乐。
印叔等人只觉得白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压更低了……
阴气森森,让人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揪住婴孩身上肉最厚的地方,六十度旋转。
“……”
婴孩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九十度旋转。
“哇呜呜呜——”
它终于张嘴大哭,从嘴里吐出一团影子,影子掉在地上迅速变成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只是身影比之前淡很多,神色萎靡。
白衣女人黑发虚张,迅速将女孩鬼影抓住撕碎,只不过眨眼功夫,众人只听到一声凄厉惨叫,女孩鬼影就此消散。
然而不管很明显是女鬼的白衣女人和婴孩做了什么,她们依然令人恐惧,强烈威胁着四人的生命。
印叔只能仔细思考白衣女人话。
他捡起匕首,看着被绑在一起毫无抵抗力的三人,却始终下不去手。
“我做不到。”
印叔扔掉匕首。
“那就都去死吧……”
白衣女人似乎因此发怒,身体半浮在空中,发丝飞舞,犹如尖利的矛,划破空气刺向印叔。
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死亡,印叔没有反抗之力,只能闭上眼睛等待。
希望不会很痛。
他实在没办法为了自己活命,杀死三名无辜的同伴。
就算三人不死在自己手里,一样会被白衣女人杀死,也还是做不到。
几分钟后,想象中痛感并没有到来。
他似乎好好的。
印叔睁开眼睛,白衣女人和婴孩不在眼前,空中漂浮着几团幽绿的火焰,三名同伴再次被头发捂住整张脸。
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印叔捡起匕首来到三名同伴旁边,试图割断绑住他们的头发。
这些头发太过坚韧,比尼龙绳还要结实,印叔割了十几下才割断几根,而这些头发足有上千根。
白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他有点犹豫了。
如果现在就逃跑,他一个人逃脱的几率很大,也不需要亲手杀掉三人,内心因此受到煎熬……
“唔唔唔!”
被绑住的三人随着时间过去,窒息感越发强烈,挣扎得更厉害了。
“唉!”印叔锤了锤自己胸口。
他就是心太好了!
头发只是难割,又不是割不断,再努努力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印叔内心越发焦急,被绑住的三人也快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