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反派死第四次(19)
俞塘喊了萧凛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便赶紧把人抱到床上,让小四找了军医过来。
“将军不用担心,殿下只是太累了,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军医让俞塘放宽心:“我写个方子,到时候交给小四,让殿下喝了药就能退烧了。”
俞塘松了口气:“嗯,麻烦你了。”
“哎,将军说的哪里话。”军医无奈:“多少年了,您总跟我这般客气。”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萧凛,轻皱眉头,说:“不过将军啊,我刚才给殿下号脉,感觉他心火太盛,容易急火攻心,这样的情绪太伤身,若是您知道出了什么事,最好劝劝他,让他宽宽心。”
俞塘愣了一下,想到昨天的事。
果然,这小子表面淡然,其实心里还是钻了牛角尖。
“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军医,俞塘让人端来一盆热水,拿了布巾沾水给萧凛擦脸上的汗。
毕竟之前就照顾过这小子,现在做起来倒是顺手。
把被汗浸透的中衣剥开,布巾沿着萧凛的脖子往下,擦过锁骨的时候顿了顿。
之前在昏暗的山洞里没看清,如今俞塘看清了。
萧凛的锁骨上有一块严重的烫伤,像是被烙铁直接印上去的痕迹。
似乎是为了遮掩烙铁上的字迹,上面还有好几道深刻的划痕。
“贱…狗。”轻声念出这两个字,俞塘手指蜷缩,一瞬间明白过来。
为什么萧凛昨天会说出那种话。
血洗皇宫,屠杀亲族……
天下与他何干,他只想复仇……
和萧凛相处这么长时间,俞塘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萧凛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只是觉得萧凛是个落魄皇子,被流放北境罢了。
可现在想想,萧凛四岁时,萧盛帝将左相一家满门抄斩,祺贵妃被刺激的得了疯病,打入冷宫。
萧凛七岁时,祺贵妃身死,只剩了他这个被父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孩子独自一人在深宫艰难度日。
这段时间,萧凛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如此环境下,萧凛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恨?
给萧凛擦干身上的汗,俞塘又帮他换了身干净的中衣,而后坐在床边,慢慢梳理思绪。
说白了,这两个人格都是萧凛。
只不过一个是把善放大,一个是把恶放大。
人总是下意识地更喜欢善良的那一面,而忽略了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俞塘想,等萧凛醒来,就告诉他。
他没有嫌弃这个极端人格的意思,相反,他支持萧凛的想法。
也愿意帮他。
*
小四把熬好的药送来时,萧凛正好醒过来。
把托盘放在桌上,俞塘回头,看到少年已经撑着床沿坐起了身。
“殿下,药熬好了。”俞塘把药端过去,坐在床边:“你先把药喝了,喝了会舒服一点儿。”
萧凛与他对视,眸光沉了沉。
失策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庸医的药真的有用。
更没想到那个废物会主动把身体让给他。
他本来想以退为进,趁机让俞塘放松对他的警惕,之后再一点点儿地软化俞塘的心。
结果吃完药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
脑子里全都是过往的记忆。
还有废物对他说的话。
说什么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萧凛自己总是不能接受。
才会导致分裂的这么明显。
现在的他遇到了俞塘,已经有了改变,两人融合就变得简单了太多。
所以,明明是他设计的圈套,如今却反被套住,被迫进行了融合。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都已经跟俞塘说了,这戏就得继续演下去。
不然男人若是知道那个废物消失了,留下的是他这个坏的人格,不知会如何防备他。
“嗯。”他接过药碗,趁着热,一口喝进去。
纵然想忍耐,眉毛还是不自觉紧紧皱到了一起。
好苦。
他最讨厌苦。
正难受着,嘴里被塞进一块蜜饯,抬眼,便见俞塘看着他,笑了笑。
“我知道殿下怕苦,便叫小四拿了块蜜饯过来。”
“这下应该不苦了吧?”
被那笑容晃了眼,昨天一晚上没见到俞塘的郁闷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萧凛自嘲:果然,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来治他的。
“嗯,不苦了。”
俞塘看他眉头松懈,轻咳一声,说道:“殿下,昨天你说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什么好的你和坏的你,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
“将军,我赢了。”萧凛打断他的话,眼神纯净,露出腼腆的笑容:“他把身体还给我了。”
“我只要再多吃几次药,病就能好了,他也能彻底消失了。”
他语气真诚:“这还要多谢将军。”
“……”
俞塘愣住。
之前准备好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让他一时竟然想不到要怎么接话。
“将军?”
听到萧凛的喊声,俞塘才抿唇,握着药碗的手隐隐用力。
抬眼,回道:“殿下不用谢。”
“我也很高兴你能回来。”
“我有他的记忆。”萧凛脸色微红,手指捏紧被子:“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将军,以后我会控制自己,不会再那么做了。”
“希望将军能原谅我之前的失礼。”
“……”
俞塘看着面前谈吐得体的少年,想露出个礼貌的笑容。
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俞塘起身,把药碗放到托盘里,端着离开:“我去让厨房给殿下做些饭菜,一会儿端过来。”
“嗯,麻烦将军了。”
关上房门,俞塘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刚消退的那种七上八下的感觉紧随其后,把整个意识占满。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内疚压垮。
但又不能直接对萧凛嚷嚷,让他别再吃药,别抹杀那个人格。
哎,到底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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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为反派死第四次(20)
两个人格的记忆是共享的。
高烧期间,萧凛昏昏沉沉地也想起了一些事。
山洞里,火堆旁,他曾经搂着俞塘的脖子,跟男人吻的难舍难分。
手指抚上唇瓣,萧凛若有所思。
他突然有些期待他以这废物的身份,提到那晚的事儿,男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样想着,他躺倒在床上,裹着被子,唇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