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面无表情地挥下长剑,这次是右腿。
“这一剑,是为了那因你懒政而死的难民百姓。”
说罢,又一剑砍断萧盛帝仅剩的左腿。
“这一剑,是为了那在敌军压境,守护北境而死的众位将士!”
一字一句,听得站在他身后的将士与朝臣咬紧牙关,百感交集。
再看那地上的萧盛帝已经只剩一口气,惨叫都弱如蚊蝇,整个人泡在血水里,眼神涣散。
而此刻,萧凛长剑高悬,面色冰冷,缓缓念道。
“而这一剑……”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只是剑斩下,萧盛帝人头落地。
少年弯腰,拎起那颗头颅,跨步往外走。
刘安只看了他一眼,便骇的再次下跪。
高声道:“臣等恭迎新皇!!”
周围人见状,立刻跪倒一片。
厚重的声音响彻宫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萧凛垂眸看向跪伏的众人,心中并无多少波动。
抬眼,视线定在那阴沉沉的天空。
忽的,感觉鼻尖微凉。
洁白的雪花遇热化成水,滴落。
而后,仿佛一瞬间,纷纷扬扬的雪花便从天空飘落。
簌簌而下。
长剑与头颅砸在地上,萧凛用沾着血的手去接那雪花。
眸中湮灭了所有的光,空洞的厉害。
“下雪了。”他的声音很低,挨着他近的赵林却听到了。
这位新皇,像是梦呓般念道。
“将军,你身在何处?”
--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一章这个世界就完结了,大家记得投个小礼物呀~感谢大家啦~
第42章 为反派死第四次(42)三更合一,世界结束
萧凛病倒了。
毫无预兆,在朝臣退散后,与赵林出了明正殿,栽倒在雪地里。
除夕的夜晚,这个对于萧国百姓来说最欢乐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为昏君死去,新皇入京而庆祝。
萧凛却攥着俞塘送他的木簪与香囊,浑身发抖,缩在被褥里,不住地咳嗽。
皇宫里的寝殿都有冬日用的地龙,比寒冷的北境要暖和了太多,可萧凛却仍抖的像筛子,剧烈的咳嗽声响在室内,夹杂着几声干呕。
赵林不敢声张他生病的事,只偷偷找来随行的军医,推开殿门,就看到萧凛吐出一口血在床下。
“陛下!”
赵林和军医都慌了神。
因为他们都是一路看着萧凛过来的。
当初将军带人突入敌营,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连夜烧光了敌军的粮草,大火烧了好几个时辰。
后来敌军气急败坏地攻城,他们都顾不得悲伤,只能迎战。
把当时的萧凛送走,也是怕他伤心和护他安全。
但是没想到萧凛自己回来继续守城,表现的还那么冷静,他们就以为萧凛还是以大局为重,挺了过来。
再后来,萧凛又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布局成功,带着他们一路打上京城。
还手段凌厉地斩杀昏君,震撼朝臣,眼见着就要成为下一任新皇。
如今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凛双眼通红,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艰难地喘息。
“赵林……”
“臣在!”赵林赶紧走上去,军医紧随其后,打开药箱,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给躺下的萧凛号脉。
“我生病的事不要声张……”萧凛的声音很哑,视线都是模糊不清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必须尽快好起来……咳咳好起来……”
“盛世……”头脑昏沉,他像是喃喃自语道:“将军要的盛世还没有出现……”
“我得好好活着…活着……”
“伤疾严重,悲痛郁结于心,陛下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军医叹气:“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撑这么久的。”
从开战到现在,萧凛身上受的伤比普通的将士多几倍。
后来听到俞塘深入敌营的消息,又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痛苦积压在心里,再这么下去,不过多久就能要了他的命!
赵林看着萧凛,听到对方说的话,嘴巴抿成一线,忍了半天,仍是没有忍住。
这个高大的汉子伸出手捂住眼睛,粗重地呼吸,眼泪便从指缝透出来。
他应了一声是,便快步出门。
不敢再在这里多待。
他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萧凛,让人伤心。
军医给萧凛施针,又开了方子让人拿药,怕走漏风声便自己在旁照顾。
夜深,窗外的雪还未停,在宫外铺了一层干净的白。
萧凛缩在被子中,又开始发抖。
他的声音哽咽,带了哭腔:“别、别走……别去……”
“将军,将军求你……”
“好多人,好多人,别碰他!躲开!将军躲开!”
“别进去!那是火……火,不要!求你啊啊啊——”
后面竟成了惨叫。
那种像是尖刀刺骨的凄厉惨叫将军医都吓醒。
他睁开眼睛,就见萧凛身上的被子已经全被他掀翻。
头发散乱的少年抓狂一样地抱着脑袋惨叫。
军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凛。
失了所有冷静,痛苦的像一个疯子。
“陛下!”他急忙走过去,按着萧凛的肩膀喊他:“陛下醒醒!”
这样喊了好几声,萧凛的惨叫才稍稍平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看清军医的脸。
“陛下,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军医目光担心。
听到噩梦两个字,萧凛的身体微颤,他起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断摩挲着手里的木簪与香囊。
目光空洞,里面尽是恐惧和荒芜。
“我梦到将军了。”
“他带着慕辰他们深入了敌营,好不容易找到粮草放置的位置,却被敌军发现了……”
“那么多人,三十万、三十万人那么多,他们拿着弓箭,铺天盖地的箭雨……”
“把将军淹没,但是他们、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将军、将军他带头把火油浇在身上,用火折子把自己点燃啊……”
说到这里,萧凛又难以克制地发出困兽一样的呜咽:“好疼、肯定很疼……”
“他们就这样,身上那么多箭,却拼着最后的力气扑进了粮草里,漫天的大火,漫天的大火……”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火、像一个怪物……吞噬了将军,烧了很久……很久……我看不到将军了……那身红衣,将军还穿着我们成亲的喜服……”
“啊……”一只手抓挠着头发,指甲几乎抠进肉里,萧凛双眸涣散,像是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痛苦地呻吟。
脑中尽是梦中惨烈的画面,让他浑身发抖,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军医震惊。
只是这般听着便觉得心中发冷,眼眸泛酸。
如果陛下的梦是真实的……
那么将军等人岂不是…连尸骨都未留下?
就像他们当初在敌军营地时看到的那堆焦黑,许是将军连同那数以万担所计的粮草一同随着大火化作了灰烬……
但是心中就算再怎么觉得这个想法合理,此时的军医都明白,他必须让萧凛振作。
“陛下!”他蹲在床下,对萧凛说:“那是梦!是噩梦!您当初不是还说了吗!玉不碎人不亡!如果将军真的死于大火,那么那块玉佩为什么没有找到!玉石又不会被火融化,就算烧的焦黑,也该被我们找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