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游戏,还值得全赛区开打……”陆辰怀疑他已经烧糊涂了,其实《野性狩猎》也开过全服赛季,只不过那天自己刚好情绪低落,影响了发挥,否则冠军稳稳收入囊中。
景澄眯着眼听他说话,刚才逗贫那几句耗尽了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找地方趴。陆辰给他找了个带扶手的椅子,景澄躺得不舒服直哼哼,好在没过一会儿陈美云来了,将人带走。
发烧直逼39度5,老老实实坐进输液室。
“胳膊。”陈美云弯着腰替他扎针。
“轻点啊,等我好了请你看电影……”景澄没能耐了,语气虚弱不少并将胳膊给她。
“别闹腾了,你赶紧好,要不戴爷爷又要着急。”陈美云在他手背找入针口,景澄属于护士快乐手,无论手背还是手臂都是薄薄一层皮肤,青筋不玩捉迷藏。入针缓慢,景澄躺在输液床上,全身仿佛要粉透。
陈美云最后扯了一条胶带,固定手背入针处。“一个beta别总是和alpha打架,又瘦了……”
“心疼?”景澄眼皮都出汗了,还撑着笑一下。
陆辰坐在旁边,只想用校服将他那张脸捂上。
“能不心疼嘛,快睡吧。”护士工作忙,陈美云不能久留,转身对陆辰说,“你是他的同学吧?”
“嗯。”陆辰冷冷的。
“照顾一下,千万别惯着他,他哼哼唧唧你就别理他,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陈美云说,心想景澄又认识什么奇怪的人了,还染头?
染头的陆辰冷冷地点了点头,但是没完全理解陈美云的嘱托。
但是10分钟之后,他就懂了。
“呃……疼。”景澄躺着哼唧,不停地翻腾,“陆辰陆辰,你看我点滴打完了吗?想回家。”
“早着呢。”陆辰怕他滚下来,干脆坐在床边刷手机。
“我怎么感觉都打半天了?”景澄左右张望,眼神迷茫,“你摸我额头还烫吗?”
陆辰没摸。“烫。”
“还烫啊?”景澄自己摸摸,眼睛如同覆盖一层蒸腾水汽,“大狗狗,你怎么这么好……”
“我求你别说话了。”陆辰的脸一红,在手机上疯狂地刷青华杯的参赛明细。
说完之后景澄安静了,陆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是一名律师在寻找案件的漏洞。比赛时间定在年底,用时两天,所有参赛人员不得接触外界,没收手机,住宿地点安排在立景大酒店。
正当他准备查询立景大酒店的具体位置时,一只滚烫的手钻进他的校服,自上而下地滑过腰椎。
“小狗腰。”景澄平躺着笑起来,右手搭在床沿上,淡青色的血管从腕口延伸至肘内侧,指节微微蜷缩,说两句话就喘。
“别瞎碰,碰出问题你自己负责。”陆辰继续看手机,充分理解了陈美云的嘱托。有人发烧变乖宝,景澄发烧变医闹。
“陆辰……”身后一声轻叹。
陆辰万念俱灰,放下手机。“又干什么?”
“想吃冰淇淋……”景澄继续勾他衣服。
“不行。”陆辰严格执行医嘱,毕竟自己是病人家属。
“你坏。”景澄收回手,仰面躺好,“那鱿鱼烧蛋呢?”
“没戏。”陆辰将比赛明细翻到最下一行,忽然看到希望。抢了景澄的比赛名额,他心里过意不去,对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可是对于景澄,可能是他用了全部的努力才走到这场比赛的入口。
“……对不起,我没想和你抢名额。”陆辰放下手机,看着输液室里的来来往往,慢慢打开心扉,他对于星瀚都没这样服过软,“刚刚我查到了,青华杯允许每所高中选出两名参赛者,A卷有名次,B卷只有成绩,没有名次,所以很少有学校参加。”
点滴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像是正专心听着人类说话。
“我的姓名已经报上去了,没法更改,等你发烧好了,咱们一起去找杜腾,把你的姓名加到B卷那一组,这样也算参赛,如果你真的考过我,奖杯是你的。”陆辰的心底莫名有点柔软,可能是激素在身体里活跃令他多愁善感。也有可能是昨晚的月色很美,让他想再看几晚。
人一生病,心也会软,他柔软地说完了,等着景澄一个柔软的回答。他没好意思转过去,两个人针锋相对太久,他怕自己一时流露出的柔软让景澄动心,毕竟他很想钓自己。
“呼……呼……”紧接着,陆辰背后传来了柔软的呼噜声。
陆辰回头一瞧,艹!柔软个屁,景澄终于把体力槽闹腾完了,睡得正香!
这一觉景澄像是把体力都睡光了,隐约间他记得有人拍他的脸,让他起来喝水吃药,他起了,稀里糊涂吞了药丸又倒下,头不仅疼还晕。后来昏昏沉沉之际,他好像听到了爷爷的声音,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问严不严重啊。
再睁眼,发烧的感觉已经消散,输液室里空了一半,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笔记本电脑,冷峻的脸仿佛地产精英。
“在这里还看电脑啊……”景澄又看向手背,针头不在,点滴都输完了可是自己全然不知。
“看网课,买都买了。”陆辰做了一整天的学习笔记,爸妈要是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之后学习还这样刻苦,估计只会后悔没早早反对自己玩乐队。
“哦……没意思。”景澄叹了一口气,“美云也不在……想吃冰淇淋。”
正哼哼着,一个塑料袋悬空出现在他眼前。
“看清楚是谁给你买的再吃。”陆辰举着胳膊,眼神还停在电脑屏幕上。屏幕里的老师穿一身黑色西装,正在分析3年前青华杯的最后一道大题。
“哇。”景澄将袋子取下,里面不止有冰淇淋还有冰袋,“薄荷巧克力,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你爷爷说的。”陆辰仍旧目不转睛。
“爷爷真好。”景澄含着一口说。
陆辰将笔记本电脑一合。“谁给你买的?”
“你。”景澄趴在床上,“那你想听我怎么谢你,趁我现在虚弱你倒是赶紧占便宜啊,别怜惜我。”
一盒冰淇淋没什么,但是对于后半句话……就很触动啊,倒不是趁人之危,主要是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于是陆辰眉梢高挑,当作给自己要一份心灵谢礼:“叫哥,叫主人,叫好听的。”
景澄叼着木勺,眼皮烧得微红,笑得花枝乱颤。“哥,主人,主人真好,晚上想吃鱿鱼烧蛋。”
“停。”陆辰吸了吸鼻子,转过脸去。明明是自己占便宜的事,怎么感觉像是被景澄给调戏了?
他这些话说得好顺口啊,过分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陆辰:可恶啊,没见过这么能折腾人的。
第23章 晚安就是你给我安生点
打完点滴, 还需要留观一会儿,景澄吃完了冰淇淋开始看别的,最后眼神停留在陆辰的脸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分化啊?”景澄看着他的下半脸。
“这又不是我决定的, 你再多气我一会儿, 我现场分化给你看。”陆辰说, 舔了下虎牙尖尖。
“我觉得你会是omega,你肯定是。”景澄懒懒地说, “还是一个爱哭的小甜o,真麻烦啊,到时候除了保护南谨, 还得保护你。不过你放心, 你算是我罩的。”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陆辰, 他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吞咽之间还能看出勃颈上跳动的静脉血管,有力又活跃。
“万一我是alpha呢?”陆辰问,眼圈瞬红, 隔着半米都能看出眼帘下的情绪涌动。靠,又来了,17岁之前都没怎么哭过, 现在动不动就觉得全世界都无法拯救自己的寂寞。虽然他是地下乐队成员,但是他不想当疼痛文学非主流啊。
“别哭别哭, 我随便说说,是alpha我也要你,现在又不是没有ba恋。”景澄半跪着, 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青春, 空气里杂糅某种气味,像是信息素, 说不定这小子真当场分化,“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陆辰快速地揉了下眼睛,不想红着鼻梁骨走出这个门。“等我把盒饭吃完。”
“什么?还有盒饭?你怎么不早说。”景澄从输液床上下来,乖巧地坐在陆辰旁边,合拢双腿坐姿,“这饭盒是我爷爷的吧?”
“嗯。”陆辰打开保温盒,红烧茄子和银杏百合炒虾球还热着,当着景澄的面大吃一口。
景澄吞了吞口水,发烧好了嘴里没味,有点馋。
“想吃?”陆辰用勺子挖了一勺朝他递过去。
“谢谢哥,谢谢主人。”景澄张开嘴巴。
勺子拐了个弯塞进陆辰口中。“那我给你剩几口。”
景澄半张着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青华杯B组去不去?”陆辰又挖了一勺,再朝他递过去,“ba一起参赛,荣耀分你一半。”
“不去,我昨天就随便一说,你以为我真那么稀罕青华杯啊。”这回景澄干脆不吃了,爬回输液床继续躺平。他很怕,怕自己强撑着的无所顾忌的外壳软掉,怕别人看出他的软肋。
过了半小时,美云小护士又给景澄测了一次体温才允许他回家。戴明旭早早等在庭院里,给两个孩子留着门,还自作主张给杜腾打过电话,请了两天病假。再上学时景澄完全恢复生龙活虎,坐在自行车前杠上伸手接绒花。
“匀你一个。”景澄用签子插鹌鹑蛋,往上递给陆辰。
“青华杯你真不去啊?”陆辰咬住,这两天和景澄说过无数次了,说不通。
“你干嘛非要我去啊,我看着像好好学习的人吗?”景澄将绒花叼在嘴里。
“因为我是第一次参赛,紧张。”陆辰说,用下巴尖硌景澄的发旋。
“那你自己紧张吧,我在立景大酒店外面给你拉横幅,喊加油。”景澄又接了一朵,将它别在了车铃上,感觉小车蓬荜生辉。
学校门口热闹非凡,高中生的快乐都是限定季节版,书包沉重,脚步轻巧。景澄陪着陆辰停车,两个人一起走向校门,不知不觉他胸口里的心率又一次开始加速。
“喂,你以前交没交过女朋友啊?”景澄假装不经意地开问,心率变成了雨滴让他期待,已经预知了一场夏雨将至。
“你呢?”陆辰反问。
“我像没交过的吗?”景澄也反问,“我每天晚上睡觉前给好几个人说晚安呢。”
“是么?”陆辰嘴角翘起,大步流星,“那我以后睡觉前也给你说晚安。”
“为什么啊?”景澄心里的雨点落快了,啪啪啪打在心房上。
“提醒你,晚上我要是不去你那屋,你给我安分点。”陆辰笑容放大,景澄愣住几秒发现自己上套,连忙追上去挥拳,刚薅住陆辰的校服领口,忽然一个染了金发的男生冲了出来。
“就他妈是你勾搭我男朋友吧!陆辰!”
一石激起千层浪,七中门口纷纷望。别说是其他学生,陆辰自己也愣住了,直到他看到金毛身后那个男生……有点印象。
“你说什么?”景澄失神地松开了手,心里的夏雨变成冬天的雨夹雪,血液往头顶冲。
“我说,这他妈粉毛勾搭我男朋友,俩人聊天的证据都在这里呢。”金发alpha已经举起手机,说话间信息素蔓开,七中门口顿时飘满了酒味。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再看回来,金发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生,沉默不语。
“他谁?”景澄果断回身问陆辰。
陆辰认真回忆完,说:“在网吧认识的,带着玩了几把游戏,然后加了联系方式。”
“呵呵,就加了联系方式那么简单?”金毛将一沓纸张扔到满地都是,“这都是你俩聊天记录,几个月前你俩聊得够火热的啊,半夜三更排解寂寞?”
周围的学生都站住了,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而跟在金毛身后的那个男生还是保持沉默。他越是沉默,越将这场说不清楚的“三角恋”推向了最高潮。
渐渐地,几米之外开始有了嘀咕声:“抢人男朋友啊……”
“在学校染头发的,能有什么好人?”
“撬墙角,没撬动人家的omega,alpha倒是找过来了吧?”
目光也在沉默当中汇集,有人单纯想吃瓜,有人想看打架。今早有细雨,无数雨伞触碰堆积,花花绿绿挤满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