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泽忍笑:“这恐怕也就二十块钱。”
陆平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被拖把和工服吓到,还期期艾艾地往沈雨泽怀里钻,他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吓到掉眼泪,稍微保全了一点点男子汉的尊严,要不然,他干脆直接在这条晾衣绳上吊死算了……
他立刻从沈雨泽怀里弹开,两人中间隔着楚汉河界,不好意思再往他的方向靠近一步。
他嘟囔:“原来,原来所谓的女鬼是这么一个玩意啊……那女厕所消失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不清楚了。”沈雨泽耸了耸肩,“可能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女生睡糊涂了、走过了吧。”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陆平,不过他今晚已经受到太多刺激了,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他现在就想赶快回到班里,好好睡上一觉。
想到这里,陆平转身就要往女厕所外走,可是他的脚尚未迈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响起。
那道声音,就像是有长长的指甲划过金属似的……一下,两下,三下……
陆平怔在原地,牙关轻敲,颤着声音问沈雨泽:“是我听错了,还,还是你也听到了……?”
沈雨泽并未回答,但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蹙眉望向天花板,只听那声音从女厕所的天花板一角响起,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直到,停在了他们头顶上方。
嘶啦……嘶啦……嘶啦……
尖锐的指甲划过金属板,细小的粉尘落了他们满身。
靠!
陆平唰一下贴到了沈雨泽身边,四肢并用地抱住了对方。
在二十万面前,男子汉的尊严算什么玩意儿!
第47章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的状况就是了!
一分钟之前, 陆平还在为看破“女鬼”传闻感到开心,哪想到高悬的心还没放下来,又听到天花板上传来了指甲划拉金属的声音!
陆平两只手紧紧挽住沈雨泽的胳臂,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直接缩小一百倍,变身小玩偶, 钻进沈雨泽的口袋才好。
“沈雨泽, 咱咱咱咱们快走吧!”陆平压低声音, “就当没听到, 快走吧!”
椒江一中的教学楼建成很久了, 很多年没有翻新过, 头顶的天花板还是二十年前流行的铝扣板长条吊顶,比陆平的年纪都大。因为厕所湿气重,靠近墙壁的地方, 很多板材已经生锈了, 边缘翘起、油漆剥落, 露出里面掩藏的粗大管道。
现在,那诡异的磨指甲声就从他们头顶正上方响起,而且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磨指甲,还有数不清的灰尘落在他们身上。
女厕所也是有窗户的,在这一刻, 窗外的闪电与暴雨成为了这幕校园怪谈的最佳渲染背景, 恐怖力度立刻拉满。
与此同时, 女厕所上方的灯忽然闪了闪。
理智上:这是因为线路老化引发的电压不稳。
感情上:快跑啊————!!!
陆平不敢再耽搁, 拽着沈雨泽就往女厕所外面跑, 但沈雨泽脚下就像生了根,居然反手拉住陆平, 不让他乱动。
沈雨泽一脸严肃:“陆平,天花板上有东西。”
陆平咬牙:“这不是废话吗?!”
沈雨泽:“哪里有梯子?我要上去看看。”
陆平:“……”
陆平:“???”
陆平:“!!!”
陆平怀疑,沈雨泽如果不是疯了,那他就是疯了,要不然就是疯了。
见陆平战战兢兢地模样,沈雨泽干脆用实际行动和他解释。
正巧,女厕所最后一个单间是杂物间,里面放了阿姨清洁卫生的种种东西,沈雨泽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一架老式木梯。
沈雨泽这时也顾不上洁癖了,把梯子抬出来,叮嘱陆平:“你帮我扶一下梯子。”
陆平:“不扶!”他又赌气又着急,眼泪都挤出来两滴:“沈雨泽,哪有你这样的人?胆子大也不能乱来吧,那吊顶上要是真有什么‘脏东西’,‘煞’到你怎么办?”
沈雨泽:“你若是不扶的话,那我在被‘脏东西’‘煞’到前,我就先要被这老梯子摔死了。”
一边说着,沈雨泽一边推了推身旁的梯子。
这木梯四个腿根本不一样长,撑开后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老古董。
说完,沈雨泽便不顾陆平的劝阻,攀着梯子往上爬。
这木梯果然年纪太大了,木质脆弱,沈雨泽才攀了两格,木梯便左摇右晃起来。
陆平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他想都未想就冲上去抱住了梯子。
沈雨泽低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里清清楚楚写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陆平嘟囔:“你名字里那么多水,阴气太重……喂,你别笑啊,这是有道理的!你八字轻,容易招惹那些玩意;我八字重,能帮你‘压’一‘压’……若真有什么脏东西,我和你一起担着就是了!”
好兄弟有难同当,陆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雨泽独自送死呀。
终于,在陆平紧张的注视中,沈雨泽慢慢攀到了梯子的最高一格。在这个过程中,天花板上的磨指甲声短暂停下了几秒,仿佛是吓到一般,忽然又从天花板中央向着角落移动。
陆平着急:“快!快!它要跑了!”
沈雨泽:“……你不是刚刚还说,要理它远一些吗?”
“一码归一码。”陆平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吻道,“若真是‘脏东西’,咱们现在跑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死到临头搞清楚是什么在作祟;如果不是‘脏东西’——”
“不是的话,怎么办?”
陆平咬牙切齿:“那就让我用唯物主义的铁拳砸死它!!!!”
沈雨泽不知该不该笑,他咳嗽一声,表情严肃,抬手轻轻推开了头顶的一片吊顶板。
随着他的动作,灰尘迎头而下,转瞬落了他满身。但藏在天花板里的远不止是灰尘——某种细长的东西从缝隙中滚了下来,擦着沈雨泽和陆平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陆平低头看去,就算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被那玩意吓了一跳。
这个形状,这个颜色……“这是骨头?”
那些骨头很细很细,上面还带着黯红的肉丝,骨头被咬的支离破碎,但大体能看出来是某种小动物的骨头。
沈雨泽摘下一块吊顶板后,并未找到发出噪音的始作俑者;他沉住气,又把旁边的吊顶板依次摘下。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每次回南天来临,水汽都被闷在天花板上,吊顶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沈雨泽本来就爱干净,闻到这股味道几欲作呕。
就在沈雨泽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间,从天花板的深处再次传来了那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指甲声!
沈雨泽连忙转头看向那里,没想到在黑暗逼仄的角落里,居然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沈雨泽:“!!!”
那眼睛就像是浮在半空之中,没有身体,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等沈雨泽做出任何反应,那双眼睛就向他冲了过来!
那双眼睛飞过之处,整个天花板都在哐哐震动,年久失修的吊顶猛烈晃动起来,居然接二连三地掉落,砸向了地面!
陆平什么都来不及做,他只顾得上抱住梯子的四条腿,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它,防止沈雨泽从上面摔下来。同时他下意识低下头,躲开头顶掉落的天花板……
整场“灾难”持续了足有半分钟,数不清的蜘蛛网、积蓄的脏水、以及某种小动物的骨头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等到粉尘散去,女厕所只剩下满地狼藉。陆平满头满脸都是灰,他用手背抹掉眼睛上的脏东西,艰难地抬起头。
“沈雨泽……咳咳咳……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但它有事。”
“?”陆平定睛一看,只见沈雨泽同他一样,也是满身脏污,原本的利落整洁消失不见,头发被打湿成一缕缕的贴在了额角。
而就在沈雨泽怀中,一只熟悉的毛茸茸的小家伙探出了脑袋,皮毛杂乱,一身臭味。
它全身乌黑,四蹄踏雪,尾巴上牢牢挂着一个金属夹子,好像是用来捕老鼠的……
“喵嗷嗷~”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哀嚎一声。
“——招财?!”陆平震惊,赶忙从沈雨泽怀里接过了这只可怜的猫咪。
他摸了摸招财的毛发,果然湿漉漉的。
台风来袭后,小黑猫无处可躲,只能顺着通风管道进入了教学楼,不知怎么藏身在了女厕所的天花板里,又被捕鼠器夹到了尾巴。刚刚他们听到了指甲摩擦金属的声音,就是招财痛得打滚闹出来的动静。。
而那些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小骨头都是老鼠的残骸,有些是被招财吃掉的,有些是被捕鼠器消灭的。
就在两人关心小黑猫的安危之时,突然,一道刺目的手电筒光从女厕所外照了进来。
陆平被晃得眼睛都睁不开,艰难地向着女厕所大门望去——
只见大门外,年级主任、体育老师和他们班的班主任吴英霞三人如三座大山矗立在那里,满脸震惊地看着女厕所内的“断壁残垣”。
“陆平,沈雨泽,请你们给我解释一下,”吴英霞脸色铁青,“为什么你们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女厕所搞拆迁?”
陆平:“……”
沈雨泽:“……”
小黑猫:“喵~”
……
“妙妙,昨晚你睡得好吗?”清晨的体育馆里,周跃一边把毯子和垫子叠好,一边看向了自己的同桌陈妙妙。
陈妙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体育馆太冷了,我冻醒好几次……不过,体育馆再怎么不好,也比前天好了!!”
听到这句话,周跃赞同地点点头。
两个小姑娘可是一同经历了那晚的“灵异事件”,都心有戚戚。幸亏昨天老师让男生和女生互换了休息区,要不然她们昨晚可不敢在教学楼里睡觉了!
熬过两天的暴雨洗礼,台风过境,雨势减弱了不少。晨光微曦,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太好了,雨小了,看到今天咱们终于能回家了!”陈妙妙举着她的bbr格子伞,从体育馆到教学楼的一路上蹦蹦跳跳,心情愉悦,“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到家一定要好好泡个澡。”
周跃小声说:“在泡澡之前……我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大手。”
因为女厕所闹鬼的事情,周跃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噗噗了,每次上厕所都速战速决,生怕晚一步就被女鬼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