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礼盒,各有差别不一样,毕竟纯手工做的。不过带颜色的就两种,红色和绿色,可创造出的花样就多了,烧出来的有的像梅花瓣一片一片的,绿意则是线条,折柳绿意。
送给老师和师兄的则都是月明千里。
纯洁的磨砂款有月亮纹路。
其实现在顾兆烧的琉璃不能算玻璃,毕竟技术在这儿,加上材质上是天然的石英石,以及被他提炼出的纯碱,质地来说是水晶,透明度不如现代玻璃,可比古代的琉璃质地要透明清澈许多。
这十样礼,件件细节各有不同,质地也是烧的最好的一批来,其他的瑕疵品,都是他家在用。这样卖到京里卖大价不算坑人。顾兆觉得自己很良心了。
“相公当日不是定价两千么?送出去了五样,剩下的五件那也该有一万多两。”黎周周说完慢慢停住了,因为他想起来梁师兄的兰香阁一两银子一块椰皂。
夫夫俩顿时互相看。
“多少?”
“一盒四千六百两银子。”
黎周周:……
顾兆亲周周,“跟我一样傻眼了吧。我也没想到师兄会这般的要价,还真给卖出去了。这边是两万三千两银子,统共就俩车,也运不回那么多的银子,一万两的银票,两车装了五千两银子,剩下的师兄说先放他那儿,有机会再给送过来。”
“你是没见,孟见云和苏石毅拉了两车银子是战战兢兢的一路,那四位镖师本来是要做物流的,不放心两人,硬是又一路送到了昭州来。”
黎周周说:“那小孟和石毅辛苦了,回头给俩包了银子压压惊。”他都心惊胆战的,更遑论俩孩子。
“孟见云那小子几分机灵,路上与镖师们乔装打扮做难民,装银子的箱子也换成了麻袋和竹笼,上头放一些破菜干粮,是一路辛苦着过来的。”顾兆说起来也感叹。
听镖师说,孟见云这般说装投奔亲戚的难民,那还真是一路抠搜过来的,舍不得吃喝,过的野了,装的才像。
“我想着以后琉璃少出,琉璃盏一年四五件就差不多了,其他的定制款也接个一两个。”顾兆打算搞限量款,做的精致别出心裁来,才显得贵,那些大老爷们花四千六百两没买亏。
不然要是成了普通大货,他家师兄卖这般贵也会得罪人的。
“有了银钱,我便盖了学校,隔壁的府邸咱们也买下来算了,一起打通了,再买一些人……”
黎周周应下,听相公说起盖学校的事。
“……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懂我信里的小心思。”顾兆说。
当日给京里送礼,他自然是真心实意给老师师兄送礼,不过嘛,也有点求助的味道。在信里狠狠地哭了一通,说昭州穷,缺人才,他现在路修的差不多了,一个州连个官学都没有,等有了钱秋日便盖官学,可没有老师来,实在不行了他就上阵,一三五他上课,二四六吉汀有个县令是进士也能顶一顶……
其实主要是哭缺人,缺教书的老师。
黎周周则是想,“难怪师兄卖价卖的如此贵。”
琉璃是赚钱捞银子的大头,椰皂能卖多少?而且看来信,椰皂是昭州本地几家商贾与黎家一起做的买卖,而琉璃是顾师弟家的主意,遮掩着旁人的。
梁子致看完了顾师弟的来信,听出是哭穷,因此给好好卖了一通,不过那琉璃也确实是个稀罕的好物,以前没听过见过。
把老师那份礼连同书信,加上他的信一起送去了滁州。
梁子致做完了,才泛起了疑惑,这一三五是何意思?每月的一号三号五号吗?就顾子清那两把刷子,还真要去教学?
当他没听出来,这是写给他求救,实则是想让他给老师敲敲边鼓,求几个学问好的去昭州教学。这小心思。
梁子致笑笑,并不在意,手里握着琉璃盏,摩挲着,笑的温柔亲近说:“明源,你可瞧见了,咱们这师弟泼皮耍懒的,老师见了那信,定是心软了。”
“你放心,老师回到了滁州,这般久了也没听到外出云游的来信,肯定是师母原谅了老师,如今两人和好了,老师定是不会亲自去昭州的,昭州太远了我也不放心老师……”
梁子致捧着琉璃盏,摩挲着杯壁皎洁的月亮,低低诉说着家常话。
昭州城。
黎周周回来要办的事不少,顾兆这边也忙的紧,两个学校两所工厂,还有一个救济院,这盖的东西多了,同时还要管后续的人力情况,不可能是个空架子。
该招商的招商,该招人的招人,救济院得拟定规章制度。
吉汀椰货的大卖,其他四个府县县令都眼红,尤其是隔壁的容管县令,加上李家人下去,如今路已经修的差不离了,赚大钱这根胡萝卜吊着,是个人都知道往前够一够。
如今昭州吹起了椰货风,顾兆就怕底下人全都不干庄稼种椰子。
这椰子树五年才长成,等于说现在种了椰树,明年也没法收到利益,别一股脑瞎冲了。顾兆当初算过,吉汀容管两府县,现有的椰树,每年出的椰货是全够中原市场消化的。
等再栽种一些,卖外邦、推广全国都成。
好在十一月份粮食下来了,今年除了少部分受了一些雨水灾害影响,大部分还是好的,用了肥料的庄稼,一亩田原先是两百斤不到,如今是四百多斤,昭州城外的田有的人家出了五百多斤。
底下农事官来报,都惊住了。
百姓们都傻眼了,不敢信,这是他们地里庄稼种出来的稻米?
大丰收的喜信,陈大人听闻了还特意跑了衙门主动找了顾兆,夸小顾做的不错,末了喃喃自语:“大功绩,这可是大功绩,难怪了。”
大功绩也是顾兆琢磨出来的,还在圣上跟前表了功。昭州城百姓地里的富足,也跟着陈大人没什么干系。
“小顾好好干吧,我老了,不想了不想了。”陈大人勉励完顾兆便又落魄的回去了,背影带着几分孤寂来。
顾兆知道,陈大人想要功绩,想调回中原,可这么久了,最后的话陈大人怕是也不抱希望,随意而安就这般认命了。
今年是个好年。
甭管椰货卖的如何好,可对于昭州底下的百姓来说,地里的粮食收成多了这才是大喜事,那椰货再挣钱,钱又流不到他们的荷包里,地里的粮食可是能饱肚还能卖去换钱的。
“听说肥田法子是顾大人带来的。”
“那石粉还是顾大人炸出山头的,早先上头下来的农事官还让我们买石粉,那时候谁家乐意啊,都不愿花这个钱,没想到真的有用。”
这是播林的百姓。
当初说买石粉便宜,用工代或是一半的银钱,村里百姓们钻一起了,用土话说,自然是没说什么好话,全都是骂顾大人,变着法子捞银子贪他们这些百姓的钱的。
可怜他们了。
如今收成下来了,曾经骂顾大人的现在个个羞愧,也怕,恨不得是一天三顿的香给顾大人烧了,求顾大人长命百岁的,各路神仙莫要听了当初他们心里话。
若是顾兆听见:……
吉汀势头略起来了,其他几个府县顾兆也没忘,不仅没忘还得赶紧布置了,因为他怕这几个府县底下的商贾乱动心思,坏了百姓的耕田。
吉汀容管的海产不能丢了,一半的椰货一半的海产。
播林安南的养蚕,剿丝,昭州城的荨麻类种植——这个是灌木丛,山坡路边随便什么地儿都能栽种。包括这两个府县的水果,菠萝、荔枝两个巨头。
水果罐头、海产罐头,封闭性要好要方便运输,那便是岷章的橡胶了。
夫夫俩坐在书房一人一头书桌,顾兆将做事清单一一列了起来,嘴上说着,有的几样是并排成的。黎周周听了相公的计划,在自己的小本上也记下来了。
当初跟刘老爷说种椰树,这次去吉汀要提醒,种树莫要坏了百姓耕田。
“我这边帐算好了,要去吉汀。”黎周周还要给吉汀两厂股东发钱。
顾兆则说:“成,丝麻买卖招商我现在拟定了王家、黄家两家,陈家自然是要急了的,但他家多做翡翠首饰生意,我一时想不来还怎么能跟布料结合了。”
“北方翡翠见的少,其实现在路修好了,陈家的首饰买卖也能做出去,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家肯定是想借机搭着‘昭州商’这个名头。”黎周周想了下,倒是有个机会,“明年唐州知州府五小姐成亲,陈家要是想露脸了,可以送上一款首饰头面,回头招商请了陈家来,我来同他家说。”
“成。”
顾兆又添了陈家的名字。
倒不是顾兆不想提其他散商贾,而是现在昭州才起了个好头,一切还没进入正轨,给大商贾利益吊着能稳定局面,若是逼的太过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刚起来的欣欣向荣局面,不能坏了。
顾兆又圈了几个做生意实诚的小商贾们——从修路捐银的六十三位里选的,丝麻生意不可能谁家独大,丝的生意播林安南做,这养蚕、种桑树、剿丝,都是手续,且人工费力着。
而荨麻类的也是。
取了丝纺线,线收集了还要织布。
如今昭州城外不远的工厂,一厂是纺线厂,一厂是织布厂。各是各的活分开了,多了就业机会,百姓们才能有钱赚。
黎老板又去吉汀了。
昭州城的商贾们听到消息是个个一脸艳羡。
“二十多车的货都卖光了,这次去吉汀还拉了那么多车,旁边衙役护卫就有二十多人,里头装的能有啥,一车车的银子啊。”
这也是没法子掩盖的事。
“我听说了,刚到唐州没四天,这些货全都卖光了,你们说中原人是不是当真的有钱富裕?”
“你心动了?想往中原送货?”
“这不是路也修好了,如今去中原不用再往鄚州跑,一层层扒着皮。”
陈老板听着聊天,一直没吭声,心里却觉得不可能。果然另一人就如他想的那般说:“你别想了,不是我泼你冷水,你可知道黎老板的昭州商卖的这般快是为何吗?”
“那是因为黎老板认识京里的官,京里的官与唐州知州打了关系,要多照顾几分黎老板的生意,不然为何两三天就能卖光了货?为何在人家地头赚钱也没人眼红背后捅刀子?”
谁敢捅啊,地方的一把手都罩着人家呢。
他们做买卖的商贾,去陌生地儿就是两眼一抹黑,全都谨慎着来,处处打点给个巡街的衙役都要塞银子巴巴的捧着,买卖做的也是磕磕绊绊,哪里能像黎老板这般顺水?
“你有多少钱能送中原的官?你便是捧了银子,怕也见不到啊。”
“……这些你如何知晓的?”
“这你就别管了,小心思别起了,要是真想去中原做买卖了,最好是能搭上黎老板的商队一起去,可能外人瞧见了也当是黎老板商队的,不会多刁难你。”
陈老板也想到这招了,现在就是怎么搭上黎老板的关系来。
“我家要是像王老板家一样有个哥儿就好了。”有人说。
以前不觉得哥儿有多金贵,谁家生了还要被取笑,如今则是巴不得有个十六七的哥儿,送到黎老板身边伺候去,就如同王家哥儿那般。
“别说,人家王老板的四哥儿现在是掌事了。”
“这般厉害?黎老板提的?”
“可不是嘛,黎老板亲口说的。”
吉汀府县的刘宅子。
福宝抱着汪汪到地上,嘴上说:“汪汪,后头,跟我来咱们去后头院子了。”简直熟门熟路的跟回了自家一般。
汪汪也认识地方,四肢灵活的往前头跑。
宅子里的下人都候着,丫娘跟在小少爷后头跑,前头跑的汪汪便折返回来,丫娘害怕啊了声,福宝说:“汪汪不许吓唬人了,不然不和你玩球了。”
汪汪蹲在福宝前头摇尾巴,一副乖乖听话模样。
福宝笑的蹲下摸摸汪汪脑袋,嘴里夸赞说:“好汪汪,丫娘怕你,你离她远一些,咱们玩。”
汪汪甩甩尾巴。
一人一狗是交情好的不成,亲亲热热的去玩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