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换了张精致的面具,戴着棕黑色的隐形眼镜,把自己化妆成了一个身材高挑,染着灰蓝色头发的亚洲人形象。
帅气的外表让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不少路过的女孩热情地向他摆手打着招呼,他也来者不拒,将这些好感照单全收。
“帅哥,要去一起吃个午饭吗?”
“稍等一会儿吧,我还在等人,希望我去的时候你还在。”
凯尔拉下墨镜对女孩们Wink了一下,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周悬揉着剧痛的眉心,“都说了让你别打扮得太显眼,你根本是恨不得站在聚光灯下。”
“相信我,江一定不想看到我乱七八糟的丑样子,而且这样能让他一眼在人群中看到我,不好吗?”
“……好,他妈的真是好极了。”周悬从牙缝里挤出咬牙切齿的一句,“你到底听没听我刚才的话。”
凯尔敷衍道:“听了听了。萧呢?”
“还没过……刚说到他就来了。”
周悬向萧始招了招手,那人在人群中找到他们,快步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
周悬回答道:“大部分乘客确实是准备去旅游的,对将要发生什么一无所知。但猎杀游戏只需要百十号人参与,船上有几千人,人数相差太悬殊了,多出来的人要安置在哪儿?都安排在岛上不说会不会有BUG,一定会影响游戏进程的,我总觉得会出事。”
“说到这个,你们的船票是什么样的?”
萧始从口袋里翻出了两张卡片,其中一张是白底金纹的卡纸,另一张则是船票和房卡两用的磁卡。
卡纸上只有一句简单的“欢迎来到‘海沟’”以及英文、俄文、日文三种外语的译文。
三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凯尔接过那张白金的卡纸,“看来之前分发给你的黑银邀请函只是用来兑换船票的凭证,这张才是正式的邀请函,你运气不错,身份居然是白金猎人。”
周悬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邀请函一角,给二人看过便迅速收了回去,“我是白银猎人。”
凯尔打量着同伴们的脸色,“除了这个之外,你们还有没有拿到别的什么?比如……塔罗牌之类的?”
“没有。”萧始笃定道,“我还特意回客房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秦数也没有。”
周悬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拿到。
“好吧,看来这次游戏规则没变,还是会到猎场后发放身份牌。”凯尔解释道:“往届游戏的规则是身份牌,也就是塔罗牌会在玩家到达猎场后发放,真正能参与到游戏中,能被称为‘玩家’的就只有拿到七十八张塔罗牌的人。”
“拿到的身份牌不同,游戏体验会有什么差别吗?”萧始问。
“当然有。每张塔罗牌都有不同的寓意,能赋予玩家的技能也不同,比如这张。”
凯尔从手机里搜到一张照片,“来之前让你们背了塔罗牌相关的知识,来考考你们。”
画面上一名须发皆白,穿着长袍的老人手执拐杖和明灯,在黑暗中行走于群山之上。
萧始认出了这张牌:“隐者牌,是智慧的象征,正位代表隐藏的事实,个别的行动,孤独,警戒,逆位代表憎恨孤独,自卑,担心,偏差等等。”
“没错,通常正位和逆位的技能只会选取其中一到两个特性,那么这张隐者牌的正位技能,很可能就是在单独行动时隐藏自身,嗯……比如隐身斗篷?”
周悬眼角一抽,“……你在说什么鬼话?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别忘了,这是一场游戏,一场可以改变你的三观,让你对整个世界产生怀疑的残酷游戏,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现在也不清楚游戏具体靠什么来影响人的大脑,等到了猎场大概就明白了。”
凯尔回归正题,“言归正传,假如一名黑银猎物拿到了隐者牌,在规定的时间内,他就可以一直隐身,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当其他猎物或‘牲畜’濒死时,他就可以出现补刀,收割人头,到了一定数量就可以转职,或者说升级为白银猎人。”
他又道:“在游戏中,身份和等级是有着严格要求的,猎人可以猎杀猎物,猎物却不能向猎人反击,但可以杀害同为猎物的玩家和‘牲畜’,杀到一定数量就可以升级为猎人。而猎人则可以组队,偷偷杀害敌对势力的猎人,只要不做的太明目张胆就不会被系统制裁。”
“好复杂。”周悬头痛欲裂,“去年姜惩和宋玉祗参加的‘乐园’好像没这么复杂。”
“因为‘乐园’并不是系统安排的猎场,而是姜惩的父亲姜誉伪造的,很多规则都没有严格按照系统执行。真正的系统就像一个没有人类的感情,绝对公平公正的人工智能,不会偏颇任何人。”
凯尔将两张卡牌都递给萧始,“先收好,别让外人看见了。你刚刚在附近转了一圈,有什么收获吗?”
萧始点头道:“这些游客都被分开了,目前已知的是,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也就是截止到我们的房间所在的这一层大多是通过特殊票据兑换船票上船的,很可能都是游戏的参与者。我看到了几个魁梧的欧洲人,从面相上看很可能是俄罗斯人,还有几个说日语的。”
周悬琢磨着:“怪不得邀请函上专门翻译了俄语和日语。”
“从我们往下大概都是正常的游客,”萧始又抬手一指他们头顶,“楼上可能是那些在暗网上参与过拍卖的土豪,我看到了那个叫邵东宇的人。”
他刚抬起头,脸色倏地变了,慌乱地想朝上层跑去,凯尔眼疾手快把人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别到处乱跑,先把正事做完。”
“我看到江二了!放开!”
与此同时,刚刚得知江住被害真相的江倦有些恍惚,靠在栏杆处正在消化这一切,没想到低头一眼,就与下层甲板上的萧始对上了眼神。
两人都有些慌乱,萧始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而江倦则是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始。
他无视了卡索的关心,迅速退回船舱里,拉着来找他的阿苏迅速回房间反锁上了门。
阿苏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慌张道:“江哥……?您这是怎么了?”
江倦把人顶在墙上,低声道:“听好了,如果有人打探我的下落和近况,千万不能说漏嘴,知道吗?”
阿苏眨巴几下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泄密的。您脸色好差,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帮您铺床吧。”
江倦方才喝了药,本就因为副作用有些困倦,听了卡索的话又受了些刺激,这会儿精神很差,便由着阿苏帮忙了。
他刚脱下衬衫,就听见门锁“嘀”了一声,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枪,迅速躲到门后。
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一双手指修长的手扣在门边,象征性地敲了敲,“我可以进来吗?”
是连骁的声音。
江倦的心情丝毫没有放松,“你这话就不能在开门之前说吗?”
连骁无奈道:“我怕你不肯见我。”
“难道你这样我就会见了?”
“至少被拒绝的几率小一点儿。”
江倦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侧身把连骁让了进来,“有话快说。”
“你真主动,居然还开门让我进来了,就好像……”连骁靠近江倦,加重语气道:“就好像你害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
江倦眯着眼睛,眼神锐如鹰隼,“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三件事。”连骁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顺便带上了门,“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卡索的对话,想提前告诉你一件事,很凑巧,我就是那不爽卡索,想把他干掉自立为王的人之一,在‘海沟’中,我会遵循系统的指示登岛,保证游戏的顺利进行,希望到时候,我们能互帮互助。”
江倦没给他面子,强硬道:“剩下的两件事呢?快点说完快点走,我要休息了。”
他并不担心连骁会对他不利,从他落到“17”手里至今,所有人都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为了游戏的顺利进行,对他滥杀的行为也是敢怒不敢言,连骁自然也不会在猎场正式开始前就搞出意外破坏计划。
可当对方从身后贴近,揽住他的腰时,江倦还是感到很意外,以至于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感受到危机,立刻拔枪反击,把枪口顶在了连骁头上。
连骁果断地抬起两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安抚道:“别激动,我只是看到了几个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人,有了点儿危机感。”
他浮夸地叹了口气,“我想你慌慌张张地躲在这里一定是发现萧始也登上了这艘游轮,除了他之外,周悬也来了,身边还有个我没见过的高个子,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江倦想到了跟萧始同属于ICPO的凯尔,“谢谢你通风报信,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手里的枪却又逼近了几分,让人知道他是动真格的。
阿苏吓得捂住了嘴,转过身去面对着墙,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场面。
“你这么拿枪顶着我真的不太好说,其实第三件事是我想给你一件东西,应该是你一直想要的。”
江倦微微一挑眉,把连骁推了出去,后者贴着门板,跟他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他手里的枪上了膛,指着把手伸向背后的连骁,“别耍花样,我开枪的速度会比你快。”
“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可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连骁揉了揉混乱中挨了江倦一拳的嘴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扁平纸盒。
“这是我一直以山与~息~督~迦。来的执念,我觉得你也会想要的,算是我——给江住的一点儿心意,收着吧。”
说这话时他眼中充满惆怅与落寞,将盒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转身出了门。
江倦满腹狐疑地上前掀开盒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国旗。
是他们这辈子的最高荣誉。
……
萧始见到了身在最顶层甲板的江倦,当即决定去找人,可这艘游轮的管理非常严格,所有乘客只能凭船票去低层观光,而不能越级上到高层,工作人员给出的理由是高层为VIP专属区域,想要更优质的待遇就需要付费升舱,但现在VIP区也客满了,暂时没有开放升舱业务。
见萧始还没上到二层就被拦了下来,周悬把人拉回房间,劝道:“至少知道江倦也在这艘游轮上就可以放心了,看他的样子应该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17’没亏待他。你也不用着急,万一打草惊蛇,很可能引出不必要的麻烦,真的想见他,不如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到时候躲开那些眼睛也更方便。”
萧始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他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又和众人讨论了接下来的计划,晚饭也没吃几口,硬是挨到了夜半三更,大部分游客都睡下了,只剩几对夜猫子在甲板上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趁着船员们也休息了,找了个远离甲板的偏僻角落,攀着绳索上到顶层。
他猜这一层可能都是“17”的人,刚从窗子爬进走廊,就听见各个房间里传出的笑骂声。
有划拳赌牌的,也有醉酒蹦迪的,甚至还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夹杂其中。
江倦在很久以前就有精神衰弱的毛病,肯定不会住在这种喧闹的地方。
萧始干脆又从窗子翻了出去,从外部搜索江倦的位置。
所幸“17”那帮乌合之众都在聚众玩乐,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
萧始蹑手蹑脚地一路找过去,发现那些没有点灯的客房都空无一人,终于在某个偏僻的拐角处发现了一间只亮着床头灯的房间。
他无声无息地翻进阳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内窥视,就见床上躺着两人。
他还以为是哪个好色的毒贩找了美女作陪,转身就要原路返回,仔细一想又觉着不对,找了小妞不办事是什么道理?这才几点?
一想到这房里睡的可能是江倦,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动了他的人,萧始就觉着眉心冒火,一股子莽劲顶了上来,推开落地窗就冲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江倦,他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到枕下摸枪,结果刚碰到武器,就被人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枪也被抢走了。
睡在他身边的阿苏也被吓到了,张嘴刚要大喊,就见黑黢黢的枪口顶在了自己脑门上。
“敢出一声就崩了你!”
听到他的声音,江倦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却没有放松。
他质问:“你疯了吗?”
“是疯了,看到你跟别人睡在一起,我现在想杀人!”
萧始抬腿用膝盖压住了江倦的后背,单手将他的双腕箍在身后,这才腾出空来抬眼去看床上的另一人。
结果一眼他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