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枚。一百枚蜘蛛卵……
江照闭了一下眼睛,想象了一下被昆虫与霉菌包围的未来,强行微笑了一下,振作起来继续大扫除。
这该死的地球为什么还没有去见鬼。
两个小时后,全屋重新恢复了干净,江照进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小同学又扒着门凑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江·叔·叔·和·爸·爸·今·天·都·忙。”
“给你打电话了?”
点头。
“江·叔·叔·说·让·你·留·在·这·里·陪·我·睡·觉。”
江照看他。
郁里的脸贴在门框上,敲:“我·们·可·以·继·续·昨·天·的·实·验。”
“……”江照停下动作。
霉菌计算机……
超强主攻型灭蚊蜘蛛……
他低下头,吸了口气,继续搓手,道:“除非你把蜘蛛扔了,放弃你那个方案,否则我不会留下的。”
“可·是·爸·爸·不·在·家。”郁里闷闷不乐:“家·里·只·有·我·自·己。”
“……”你以前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吗?!
江照洗干净手,扯过洗脸巾擦干净,转身朝外走,对着盒子里的蜘蛛道:“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它·真·的·很·厉·害·昨·天·吃·了·三·只·蚊·子·早·上·爸·爸·抓·了·两·只·也·喂·它·了·吃·的·好·干·净。”
江照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它·应·该·在·家·里·有·一·席·之·位。”
江照再次笑了:“你还想把它放出来?”
郁里看了眼他被水泡的指尖发白的手,马上摇了摇头。
江照抓起书包,衣角忽然被扯住,他回头看对方,郁里又敲:“把·它·放·到·阳·台。”
小同学进行了妥协。
江照只好转身,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看着那个透明盒子。
郁里很快抱起来跑向了阳台,又回来坐在他身边看他。
江照:“……”
他避开对方热烈的视线,别开脸保持沉默。
门外传来动静,郁里再次站了起来。很快提着食物走回来,刚要放在桌上,就被江照阻止。
他又重新擦了一遍被透明盒子呆过的桌面。
郁里拆掉外送袋子,放在桌面上。这是一家江照亲自去实地看过的私厨,也是前段时间江献推荐给郁里的一家,江照吃外送也只吃这么一家。
小同学的讨好的态度可以说十分明白了,江照只好伸手,帮他把饭菜摆好,打开餐具,温声道:“我不是不支持你,但那个东西肯定不能放在家里,你如果实在想玩,我们另外租一个地方,做实验室?”
郁里看向自家的储藏室。
江照:“……你家你做主。”
一分钟后,他再次开口:“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万一哪天跑的全屋都是……你好意思一直麻烦我吗?”
郁里笑了一下,又马上严肃地摇头。
还算有点良心,江照道:“吃饭。”
郁里乖乖坐在对面吃饭,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敲碗:“那·我·蜘·蛛·都·抓·到·了·你·晚·上·可·以·住·这·里·吗。”
江照含着筷子,意识到什么:“你为了让我来睡,所以昨天专门守着把它抓了?”
点头。
江照:“……你就,那么想,实验?”
点头点头。
“可是那个实验。”江照抿了一下嘴唇,道:“那个实验,我觉得不太好。”
郁里:“?”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两个……实验,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科·学·就·是·在·匪·夷·所·思·中·成·长·到·现·在·的。”
“对你来说,研究我只是科学吗。”
“是·研·究·我·们·两·人·之·间·的·科·学·关·系。”郁里纠正,并坦白:“而·且·我·想·让·你·看·到·颜·色。”
“为什么。”
“你·是·我·在·京·朔·最·好·的·朋·友。”
江照没有再吭声。
吃罢饭,他把垃圾全部提下楼,上来的时候,郁里已经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还指了指浴室。
江照:“……你先吧。”
郁里点点头,去拿了衣服,很快便洗好出来。
江照带着衣服与他擦肩而过,跨入浴室。
郁里举起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然后朝嘴里塞了一枚薄荷糖,在浴室门外走来走去。
浴室内水声哗哗,嵌在黑白墙面上的门一下子亮起,一下子又暗淡。
郁里的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又悻悻退开。
好慢。
第48章 双向选择。
江照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还没出来。
今天跟同学们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又是唱K的浪了一整天, 郁里的精力条被消耗去不少,眼看着十点一过,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先是在浴室门外来回走动, 半小时后已经挪到了沙发上开始坐着, 一小时后,他换了个姿势, 趴在沙发上揉着眼睛, 迷蒙地往浴室看了一眼,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郁里隐隐约约察觉到,便强行抬了一下眼皮。
脑子在告诉他,江照穿衣服还要一段时间。
便没有动。
又过了几分钟,浴室里响起了嗡嗡的吹风声。那声音很低, 隔着门传来还染上几分沉闷, 不刺耳反而有些催眠。
吹风机终于停下之后, 浴室门被打开,一只套着白色凉拖的脚跨了出来, 在地垫上踩了两下。
小同学压在沙发边儿上的脸已经完全变形, 嘴都给挤歪了, 看上去睡的正香。
江照停在沙发旁看他一阵,然后蹲下来,手指虚虚拢了一下他的发丝, 然后托起他被压扁的脸,小心翼翼把人翻过来, 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处。
郁里张开了眼睛。
江照略略停下动作, 还下一秒, 一双手从他颈侧擦过, 在他后脖颈处闭合,重重一搂。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压下,仓促抽手撑在一侧,视线聚焦在他摆在沙发上的手表屏幕。
果冻般的包裹感从耳朵处传来,接着是细微的疼痛感。
江照呼吸压重,撑在沙发上的手背泛起青筋。
表盘显示时间为:22:45:36
郁里松手,脸庞重新在他面前出现,揉了揉眼睛。
江照面无表情地把视线从表盘收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郁里眼神和表情皆是迷蒙的,乖乖跟他对视。
“……困了就上床去。”江照抽身站直,道:“快起来。”
郁里听话地拿起手表,在表盘上敲:“要·计·时。”
“知道了。”
郁里便小小打了个哈欠,从客厅到卧室,从趴沙发改为了趴床。
江照在沙发上坐了一阵,起身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冰过的白水,倒在杯子里。
一言不发地灌了下去。
郁里刚才在沙发上迷糊了一阵,回到卧室反而没了睡意,趴了没一会儿就坐了起来,在卧室里敲桌子。
江照重新倒了一杯,把余下的水继续放回冰箱,走回卧室来,道:“还没有消失。”
郁里更精神了一点。
“已·经·五·分·钟·了·吧。”
江照挑眉:“你刚才困成那样,还有时间看表?”
郁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会读秒。
趴在沙发上睡的时候看了一眼表盘,然后就一边读时间一边在等江照出来,所以什么时候咬的江照的耳朵,他哪怕不用看表,也清清楚楚。
江照道:“我以为你睡着了……你不该突然那样对我,如果不是正好你的手表放在那里,这次不就不知道具体时间了。”
毕竟郁里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咬,无法计算色彩什么时候会消失。
郁里在桌子上敲:“那·就·再·来·一·次。”
反正被咬的又不是他。
江照意识到他的不满,道:“今天又是去影院,又是吃饭,还那么多人挤在一个KTV,回来又帮你大扫除,我总得把自己洗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