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陈大爷下意识道，“就链子断了，我给重新换一节就行。”
“那太好了。”丁恒附和。
话题被打断，陈大妈也不好继续，拿着盆子进屋了。
陈大爷松了口气。
他家老太婆哪都好，就是在曲红的事情上总是拎不清楚，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成见。
没了陈大妈的八卦，车子很快修好。
从陈家出来，丁恒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刚还以为陈大爷和陈大妈要吵起来了呢。”
叶未歇见状，失笑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丁恒回头看了眼陈家，压低声音说，“他俩以前还干过仗呢。”
这倒是出乎叶未歇的意料，“这么夸张？”
“是啊，”丁恒抬手一指，“从这头一直打到巷子口，陈大妈手里还拿着把菜刀，把我们吓得够呛。”
叶未歇想象了一下陈大妈拿刀追陈大爷的情形，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们这还挺热闹。”
“谁说不是？”丁恒问，“那你们那呢？村里是不是也干仗？”
“嗯。”叶未歇点头，“不过提刀的还没出现过。”
“对了，”叶未歇想起件事，道，“你不是要剪头发吗？放完假后有没有空？”
“剪头发？”丁恒突然眼睛一亮，“你约到小叶师傅了？”
“对。”叶未歇笑道，“你放假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去教育路那边就行。”
“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嗯。”
正好走到丁家门口，叶未歇跨坐上车，“那我先回去了。”
丁恒笑容满面的挥手，“路上小心。”
“好。”
回到家，叶未歇赶紧去齐家教齐辉做卤味。
齐家人原本见他迟迟没回来还有点担心，听到是自行车坏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没事，”齐辉拍拍他的肩膀道，“等挣钱了，哥给你买辆新的。”
叶未歇闻言笑道，“那我先谢谢齐辉哥了。”
齐辉：“客气啥，都是兄弟。”
叶未歇但笑不语，心里却道，他们这关系变化挺快，几天前还是邻居呢，现在已经成兄弟了。
翌日，
叶未歇背了一天的政治，整个人都有点头晕脑胀的，想了想后，干脆也不回家做饭了，直接转去街上吃米粉。
吃饱喝足出来，叶未歇终于回血。正想开锁骑车回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闪进一旁的小巷子里。
叶未歇蹙眉。
他学了十几年的绘画，对人体非常熟悉，所以即便对方特意做了伪装，他也一眼认出那人就是在修车大爷家门口见过的，从那栋大宅子里出来的女人。
来不及思考，他快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绕了快二十分钟后，女人终于停在一栋新建成的楼房前。她谨慎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上前去敲响院门。
“哥，是我，曲红。”
她声音压得低，但叶未歇站的地方是下风口，所以听了个清楚。
曲红？叶未歇惊讶，所以这位并不是他所认为的是去做‘生意’的？
那就奇怪了，如果曲红是那位曲爷爷认的闺女，那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风尘味？
叶未歇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是他看错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只戴着虎戒的手伸出来一把将女人拉了进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一句娇嗔，“你个死鬼~”
“……”
叶未歇突然有点方。
他抿抿唇，一脸镇定的转身，然后假装无事发生，步伐沉稳的离开。
只是刚走两步，他突然猛地顿住脚。
虎戒？
书里原主虽然混社会，但混的是最底层，一起的也是些不着四六的小喽喽，所以大家凑在一起时，不免对那些传闻中的混混头子心生向往。
孙明孙老三就是大家向往的对象之一。
据传他是元丰县大佬的亲外甥，可以在元丰县横着走，底下小弟就有好几百人。
而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戴着的虎戒。
据说是家族象征，帮派里除了传说中的大佬之外，只有孙老三一个人可以戴。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叶未歇还是转身绕到楼房后，想看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然后就看到了建到一半停工的围墙。
嗯，爬/墙都省了。
借着月色，他放轻脚步摸到楼房后的一扇窗户边。
“慢、慢点~”
正准备侧耳听一听动静的叶未歇：“……”
他转身就要走，里面却传来了结束的声音，还有曲红的夸赞声，“孙明哥，你好棒哦！”
黑暗中，叶未歇面色难辨，他好像对‘好棒’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孙哥，”曲红抱着孙明的胳膊，软着声音撒娇，“你什么时候把我要过来啊？我不想再待在宅子里了。”
住在宅子里虽然不缺衣服鞋子，钱也不少，但为了维护形象，她既不能出来玩耍，也不能出来喝酒，每天还得装模作样的扮良家小姐，半点自由都没有，她都快憋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去伺候那个，年纪都快能当她爷爷的，老不死的变态。
孙明一手夹着烟，一手搂着曲红，闻言捏了把她的脸，调笑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服侍哥？？”
“是啊。”曲红娇嗔的睨他一眼，“孙哥给不给机会？”
“当然给。过几天我就跟舅舅要了你。”
曲红顿时眉开眼笑的亲了孙明一口，“谢谢孙哥。”
孙明很受用，吸了口烟后问：“钱带来了吗？”
“当然带了。”曲红抬起下巴一点门口边的架子，“包里呢。只是，”她眼珠一转，试探道，“孙哥要钱做什么？”
说到这，孙明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
最后，他没好气道：“还不是上次撞死的那两个短命鬼。”
他原本以为事情已经了了，没想到前两天竟然有人找上门来，开口就要三万，还威胁他不给就报到公安那。
孙明嗤笑，要不是舅舅最近三令五申让他不能闹事，他早把人废了。
哪里轮得到人来威胁自己。
窗外的叶未歇却是瞳孔一震，心脏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因为直觉告诉他，‘撞死的那两个短命鬼’，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叶永庆和李翠华。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曲红说，“上次在新水泥厂路段撞死的那两个？”
“可不就是那两个短命鬼。”
“大半夜不睡觉，在路上骑什么自行车，害我飙车都没飙过瘾，晦气死了！”
曲红‘咯咯’笑起来，“所以人才死了啊。”
孙明‘哼’了声，“还是我们小红会说话。”
曲红抿唇笑了下，道，“只是，我们走的时候不是把所有痕迹都消除了吗？警察找上门了？”
“不是。就一家属，说是死了的那个男人的亲弟弟，来要钱的，不然就给我告到派出所去。”
曲红有点意外，看孙明的样子，这是决定给钱了？
“你要给？”她问。
“不然怎么办？”孙明也郁闷，他就没这么憋屈过，“我舅舅这段时间不准我闹事。”还断了他的钱，不然他也不至于连三万块都拿不出来，还得从曲红这要。
“那要是人拿钱后又反悔了怎么办？”
“他敢！”孙明发了狠，“看我不弄死他。”
曲红却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小心点，多叫几个兄弟镇场子。”
“放心，我把人约在了老幺的麻将馆，今天晚上他要敢耍花招，我当场卸了他。”
“孙哥真厉害。”曲红又夸了一句。
……
零散的线索突然连了起来，叶未歇眸光沉沉，死去的男人的弟弟，加上叶成才暑假要去首都旅游的事，叶未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黑沉沉的怒意如潮水般在眼底涌现，又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听到‘意外之喜’后，叶未歇正准备离开，里面却再度响起了说话声。
“孙哥，后院剩下的货什么时候运走啊？每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叶未歇瞳孔一缩，哭哭啼啼？鬼屋？
所以是真的有人在哭，而不是陈大爷和丁恒他们以为的穿堂风？
“快了。”孙明又点了支烟。
“不如我们先把人弄走？”曲红起了心思，不然每天面对一群哭个没完的女人孩子，她头疼得很，“反正走地道也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