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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_分节阅读_第89节
小说作者:月神的野鬼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709 KB   上传时间:2022-09-20 20:24:16

  谢珩道:“不必多说,眼下最重要的事仍是击退氐人。”

  桓礼点点头,“我已经派人接管了天水城,氐人这一战损失惨重,主力全部逃离战场,天水以北的青州诸城不日即可收复,只要能重新建立起一条防线,我们在青州战场上就有了优势。”他看向李稚,“殿下,接下来的几日恐还需雍州将士多配合。”

  李稚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孙缪的名字,“孙缪,你受了伤,让孙荃先接替你,率军协助青州将士收复天水以北的失地。”

  孙缪立即道:“殿下!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我自愿请命追讨氐人!”见李稚终于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望向谢珩,沉声道:“我于潼关道上受到伏击,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外敌当前,我们雍州将士亦明白道义所在,过往种种暂且按下不表,今后我孙缪愿与宁州将士共同并肩作战。”

  谢珩道:“将军客气了,青州能坚守到现在,是诸位将士的功劳。”

  孙缪道:“不敢当,保家卫国,为将者本分而已,何功之有?”他心中也实在被谢珩血洗皇庭的消息所震撼,不曾想京梁士族中竟是还有这样的人物,他心中难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意,说话尊重了许多。

  桓礼的视线从李稚、谢珩、孙缪的身上一一扫过,眼神深了起来,“沧海横流,乱世出英雄,青州今日能有诸位实属青州之幸。”

  孙缪很大方地笑道:“桓大人从即日起便不必担惊受怕了,我们所有人既齐聚于此,又何惧区区氐人?回想起昨夜那场仗,接下来该轮到那群氐人胆战心惊了。”那笑容浪漫洋溢,有着尽情挥洒的豪情,也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泰然,一下子改变了营帐中的气氛。

  桓礼在听到“担惊受怕”四字时明显地停了下,他似乎想解释一句,但又看着孙缪如此真诚的笑容没了声音。李稚回头望向谢珩,正好对上谢珩望着他的视线,两人都没说话。

第136章 晋河之战(一)

  谢珩来西北前安排援军兵分三路,除却他自己所带领的宁州兵马外,另外两支分别由谢玦、司马崇率领,一支从潼关借道切入青州府,一支则是沿着豫州南下,负责运送辎重与粮草,其余另有小股州郡援军,也陆续在各自州郡将领的指挥下赶到西北战场。

  氐人对梁朝将领有一个错误的认知,南国人并非偏好夜袭,至少谢珩绝不是,所谓的兵不厌诈,无非是手中兵力不够,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青州城一战,李稚、桓礼与随后赶到战场的谢珩合力,数股兵力一齐压往北方,一战直接打出巨大的碾压优势。

  这是自氐人进军西北以来遭遇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创,不仅没能按原计划吞下青州府,更是被对方一路追撵,措手不及地丢了天水城以及连带的一大片城池,消息一出,有如一记当头棒喝,不仅打懵了古颜这种正面参与战争的氐人将军,更震惊了他身后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周国皇室。

  和李稚猜测得略有出入,氐人看似对梁国志在必得,但其实周国皇室刚开始对灭梁一事并无把握,在他们眼中,梁朝虽然腐朽不堪,但毕竟三百年的底蕴还在,西北军队实力也不弱,如赵慎、王珣等将领的余威仍烈,他们对于短时间灭梁的信心不大,那时以和克烈、安铎为首的亲王所持有的激进主张虽然得到了支持,但更多人心中是没底的。

  直到年纪最小的亲王古颜请命出战,一切怀疑的声音顿时烟消云散,自他进入南国王域后,攻城拔寨如入无人之境,捷报不断传回周国,原本对灭梁还存有一丝疑虑的八部亲王大喜过望,梁朝还真的只剩了个空架子,所谓的汉人勇士在面对草原骑兵时毫无还手之力,随着八部兵马集结发往梁国,周国上下一致认定:

  梁国已是囊中之物,待西北三镇一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直取王都。

  古颜更是致信给大王爷,许下军令状,表示三个月内必灭南国,上至草原八部的亲王们,下至投身战场的将士皆振奋不已,然而就在这一路高歌猛进中,青州府惨败却有如一盆凉水忽然当头浇下来,瞬间把氐人泼懵了,坐镇科察城的大王爷和克烈写信质问古颜,言辞颇为激烈,而因为战败退守晋河的古颜更是暴烈脾气,当场寒着脸把金刀砸到了送信的亲卫脸上。

  一旁的乌力罕道:“你砸死他也没用,这已经是你手下的军队第二次栽在青州府上了,这次还是你亲自上阵指挥的,你说你想要夜袭青州府,却不料反倒被对方抓住机会痛打一顿,更由于你傲慢轻敌,不肯在沿途扎实设防,令汉人持续扩大优势,现在连原本攻下的城池都被收了回去,打了三四个月前功尽弃,这教训还不够惨痛吗?大王爷骂你两句,你听着就是了。”

  古颜听出这人的嘲讽之意,额前青筋跳的更厉害,转头骂身旁的亲卫道:“你不是说收到确切消息梁朝廷不会出兵吗?这是什么?这些军队是天上掉来的?”

  亲卫立即跪倒在地,汗涔涔地回道:“塔什尔确实打探过,是梁朝皇帝亲自下的令,不准出兵青州。”

  乌力罕虽然也为战事失利而烦躁不已,但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加倒霉,一时乐得看起了政敌的笑话,道:“是啊,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支神出鬼没的援军呢?我曾听祖母讲过一个故事,汉人有一种撒豆成兵的妖法,只要将黄豆往地上一泼,再叽里咕噜念一阵咒语,便能变出千军万马,兴许这些兵马都是他们用豆子变的,你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了。”

  古颜终于没按捺住怒气,猛地拍案,厉声道:“乌力罕!我为周国出征梁朝,一路打进西北,大小三十多场仗没有败过,大王爷封我为勇武将军,你有什么资格坐在我面前冷嘲热讽?”

  乌力罕笑道:“封勇武将军又如何?常胜不败的神话不还是被终结了?仗是你自己指挥的,因为你的轻敌冒进,如今结果出来是这样,你再恼怒也没用,真有本事就把青州夺回来,否则我怕你那军令状无法按时完成,三个月后真要以死谢罪。”

  古颜反唇相讥道:“我不是你这种一辈子注定碌碌无为的懦夫,我当初既然能打下青州,自然也夺得回来!”他一推案上雪花似的军报,重新甩袖坐下,忽然手指向一动不动的乌力罕道:“滚!”

  乌力罕也不生气,听话地抬腿起身,在军营中古颜的指挥权比他高,他对着古颜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又拾起地上的书信放回原地,对他道:“大将军,皇帝与八部王爷们已下定决心倾国之力灭亡梁国,所有赌注全压在这场国战上,一旦失败,周国恐怕渡不过下一个冬天,届时即便皇帝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放过你,八部的亲王们恐怕也不会饶恕你,将军还是振作起来,拿上你的弓箭,早日攻下青州府。”

  古颜盯着他,“上天让我降生在世上,就是为了征战四方,我们不一样,我生来就是要率领铁骑统一中原的,而你只是一只,”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苍蝇!”

  乌力罕笑了笑,“好,我拭目以待。”他作势将要起身离开,却又再次对古颜道:“对了,大将军,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件事要同你汇报,你的亲卫刚刚提到梁朝皇帝下令不许出兵西北,但据我收到的消息,梁朝的皇帝已经死了,”他放轻了声音,“被他的大臣给杀死了。”

  什么?!

  古颜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乌力罕幽幽道:“梁朝发生了宫廷政变,整座皇城被血洗一空,皇帝死在自己的宫殿中,杀死他的大臣是前梁国行中书令,也是这次带兵将你打败的人,名叫谢珩。”

  谢珩?!古颜在心中复述一遍这陌生的名字,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看,乌力罕却已经起身离开军帐,古颜抬手示意亲卫:“去查!”亲卫如一阵风似的迅速往外走。

  军帐中重新安静下来,刚刚被金刀砸伤脸颊的亲卫一直跪在地上,冷汗一滴滴地砸下来,终于,他鼓起勇气对古颜道:“大将军,除了大王爷的信外,另外还有一则消息,”他并不想说话,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如实上报,于是他仍道:“目前……目前军中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

  亲卫原以为他一说这话,性情暴躁的将军会立即大发雷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古颜沉默地坐着,竟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他转动食指上的指环,“还剩多少?”

  “还剩半月不到。”

  “所有风干之物减半分量分发,先前在青州掠夺的粮食优先供给骑兵。”

  “是。”亲卫看向不说话的大将军,“属下告退。”他起身退下去传令,昏暗的军帐中只剩下古颜一个人。

  古颜虽然与乌力罕针锋相对,但这只是自小养尊处优惯出来的傲慢脾性,以及对乌力罕背后安铎势力的蔑视,作为氐人统帅,许多事情他心中也有数,无论是将要告罄的补给还是周国内的复杂局势,都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像上一次围城失败这么简单,这次青州府一役的惨败对周国而言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打击。

  在汉人眼中,氐人军队此番是有备而来,一路战无不克,但古颜心中很清楚,除却骑兵战斗力确实强悍外,周国各方面实力并没有南国人想象的那般强大,前两年那场席卷北方的旱灾,周国的灾情比梁朝甚至还要严重些,这次南下攻打梁国,所有氐人军队都是边打边疯狂屠城,威慑倒是其次,主要目的还为了搜刮粮草,而一旦战况胶着,军队的补给必然成为大问题。

  本来攻打梁朝就是为了缓和国内矛盾,若是长时间耗在战争泥潭中,周国国内的局势必然急转直下,届时一切都将会失去控制。八部亲王已经下令将所有军队发至青州,退兵是绝无可能退的,古颜清楚,战斗到底将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为了周国的霸业,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成功打下梁国。

  三百年前,木阿蒙的一场豪赌让草原八部赚得盆满钵满,其后百年,那塔氏的子孙们都享受着那场伟大战争留下的丰硕遗产,木阿蒙也一跃成为草原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受到万人敬仰,而今他作为那塔氏的子孙,继承先祖骁勇善战的血统,带着弓箭来到先祖曾经征服过的土地,他要创造的是令一切历史都黯然失色的伟大功绩。

  他要彻底地征服这片王域,这是他降生在世上的唯一宿命,古颜抬起头,望向那帐中悬挂着的黄金弓箭,心中想:“先祖父,保佑我吧,还有周国。”

  天水城。

  李稚一行人正骑马穿过城门,进入刚收复的边陲城池,曾经繁华的街巷已是满目疮痍,房屋焚毁倒塌,所有财帛、珠玉、粮食均被洗劫一空,雪中埋着无名的尸骨,精铁似的支拄着,自从一进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尤其是桓礼,他是青州府都督,这是他曾承诺守护的土地,如今却被外敌践踏至此,他的心中有不忍,也有愤怒。

  李稚命萧皓妥善安置城中百姓,等他来到议事厅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天水城本就是青州的军事要塞之一,设有镇西都护府,议事厅中,谢珩一派的将领全部落座,除谢珩与桓礼外,这些天赶到战场与他们汇合的谢玦、司马崇也在。

  谢玦原本正向谢珩汇报晋河的形势,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去,当望见来人是李稚时,忽然没了声音。

  李稚的神情倒是很自然,看谢玦眸光沉沉俨然一副大将风度,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二公子,别来无恙?”

  谢玦没有立刻作声,心中有些微妙。

  紧跟在李稚身后的孙缪在看见谢玦时表现得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人短短时日内变化这般大,不由得盯着他看,谢玦注意到了孙缪的视线,孙缪刚想打个招呼,谢玦却没有理会,被断然无视掉的孙缪意识到这也并非什么叙旧的场合,便只是笑了一笑。

  孙缪当初在封河谷刚见到谢玦时就感觉这人气质不一般,像这种性格执拗的少年,往前多少年都在钻牛角尖,往往就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刻,忽然间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也是同一个时刻,他蜕变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孙缪上下打量着谢玦,一时倒是期待起来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新一代的将军啊,也已经迅速成长起来,投身到这场血腥的战争中,如何能不令人期待他的表现呢?

  随着李稚在堂前坐下,雍州一派的武将、幕僚也纷纷入座,今日雍州、青州、以及盛京三方人马汇聚一堂,正是为了确定下一步的对敌策略。

  李稚的态度向来是所有人中最清晰的,一坐下就直言不讳道:“氐人虽然在青州府一役遭遇大败,但迅速整顿兵马退守晋河,与我们形成对峙之势,百万大军倾巢而出,放在任何一个王朝都是倾尽国力,付出如此巨大的心血,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离去,晋河这一仗必须打。”

  桓礼赞同李稚所说的,“这阵子我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些北方的消息,得知了不少事情,周国这两年皇权迭代,自从他们上一任皇帝木华黎病逝后,四岁的新君登基,国内斗争一直风起云涌,国家早已有了四分五裂的迹象,这次他们南下侵略,各方势力都在借机夺取兵权,西北成了他们的斗兽之地,谁能先打下来,就能独占这片疆域,有野心的王族们对此志在必得。”

  孙缪道:“果然!他们盯着的不止青州,而是整个南方!”

  夏伯阳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对李稚道:“殿下,我刚刚收到一则讯报,斥候探查到氐人军中补给不足,每日口粮已经开始减半分发,周国的物资输送到前线仍需一段时间,氐人等待不及,近日必然有所行动,城内外尤其是各处粮仓更要加紧巡逻。”

  夏伯阳将讯报递给李稚,又将另外抄录的两封分别递给谢珩与桓礼。

  桓礼翻完,心中差不多有了数,看向李稚道:“看来他们比我们更着急,晋河上游连接着雍阳关,进可攻退可守,氐人占据此地,想必正是为了游刃有余地出入边境,殿下有何见解?”

  李稚想了很久,“既然明知对方虎视眈眈,固守城池永远只能受人牵制,依我之见,不如以攻为守,主动出击,军事上的东西我学的很浅薄,但我想气焰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氐人猖狂,将晋河视为自己的大本营,总认为汉人不敢逾越,却忘了晋河、雍阳关、还有北方九州,那本来就是汉人的家乡。”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道:“那座城,已经不叫汉阳很多年了吧。”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被氐人蔑称为科察城的汉阳,又曾名旧长安、花神都,那座王珣曾经收复过又失去的先汉都城,如今应该正是雨雪纷纷的景象吧。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那首诗,眼中浮现出动容。谢珩一直在静静地望着李稚,他在那双黑色的眼睛中见到了熟悉的野心,像是南国春来的江水一样翻涌着,氐人一心想要复制三百年前的霸业,却不知南梁人三百年来亦是朝思暮想着如何收复故土,十数代有识之士从被迫离开故乡的那一日起,从没有一刻忘记过那梦中的故国,有赖于如贺陵那样的圣人,这种精神得以穿越漫长岁月一代代传承下来,终将开花结果。

  李稚抬头时,正好对上谢珩的视线,那一刻两人安静地对视着,都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李稚道:“三百年前那一场战争催生出烧不尽的野心,一直延续到今日也未曾消失,这是一段过于漫长的历史,就由我们这一代人来做个了结吧。”

第137章 晋河之战(二)

  李稚今夜无眠,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中,默然地望着案上那一卷泛黄的军图,直到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拉回了他的思绪。

  李稚走入庭院,原来是狂风将都护府中的一座阁楼吹垮,倒地的瞬间,风暴中央激起漫天飞雪,卫兵赶到查看时发现李稚正站在那片废墟前。

  “这是危楼吗?”

  青州籍的士兵站出来,“回殿下,这座武平楼乃第一任天水城太守为纪念氐人之祸中战死的将士们所建,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李稚道:“今年的风雪实在太大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李稚回过头去,视线忽然停住。

  谢珩刚从城西军营回来,他站在槐树下望着李稚,“夜如此深了,不歇息吗?”

  李稚道:“也不算太晚。”

  李稚与谢珩出门走了走,一路穿过下着雪的街巷,来到城北的瞭望台,从这儿往北方望去,雪雾茫茫,蔚为壮观。

  李稚轻声道:“江山多美啊,难怪如此多的人为之前赴后继。”

  谢珩能感觉到李稚有心事,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太快,对于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家国存亡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肩上,一旦稍有不慎,历史的悲剧将在眼前重新上演,压力之大难以想象。

  谢珩道:“上天既然将力挽狂澜的使命交给你,一定有其用意,不必担忧结局如何,只尽力而为就够了。”

  李稚回头望入那双漆黑的眼睛,长久以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维持着沉着镇定,可此刻却好像渐渐地撑不住了,他深知自己身上寄托了多少期待,雍州的将士们全身心地信任着他,这股誓死追随的信念让他们紧紧团结在一起,谁都能够迷惘软弱,但他绝不可以。

  “我从未担心过自己的生死,只是这确实是一场不能输的仗,它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李稚沉默片刻,“那一晚氐人围城,我说服桓礼出城背水一战,也是我下令让孙缪带兵前往潼关道,却没想到这些行动全在氐人的预料之中,我一直在想,那晚若是你没有赶到会如何?”

  李稚慢慢拧起眉头,右手却被人握住了,他重新看向谢珩,瞭望台上风雪大了起来,谢珩带着他来到城楼中暂避,让他坐下,“世上没有谁能真正算无遗策,战场上不仅有输赢的较量,更有对双方将领心性的考验,你想赢得战争的胜利,你的心首先不能动摇。”

  李稚终于道:“说实话,我忽然不太敢确定自己能否做到,倘若还跟上回一样……”

  谢珩道:“你要信任自己。”

  李稚道:“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谢珩道:“战争开始了,所有人皆被卷入其中,它不会自行了结,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李稚莫名没了声音。

  谢珩道:“自千年前起,圣人始终在围绕一样东西争论不休——道,名正言顺为道,无偏无党为道,成仁取义为道,一以贯之为道,道并非实指之物,它有成千上万种解释,每一种皆是正确的,梁朝士族虽有清谈误国之过,但论证何谓道却没有错,能令先圣争论千年的话题,自有其意义所在。”

  谢珩的嗓音很温柔,有种将从古至今娓娓道来之感,他望着李稚道:“圣人之所以反复论述道,是因为道为世间公理,得道者得天下,自古以来,侵略、屠杀、暴政绝不是道,道如今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即是人心所向,所以天下人都会来到你的身边,帮助你赢得这场仗,不必害怕。”

  李稚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谢珩的脸庞,雪中好似荧荧地散出光来,将一切都点亮了,他似乎突然回到了从前,他的心中有一片挥之不去的迷雾,于是他向神明提出心中的疑虑,而神明则为指引方向,他终于道:“所以你来了。”

  谢珩道:“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李稚莫名被这句话触动,久久地望着他,高处不胜寒,但此刻他置身于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中,却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那道眼神像是一束光,柔和地照拂着他的脸庞,谢珩明明什么也没说,却仿佛已将一切都说尽了。

  李稚道:“你真的如此相信我?”

  谢珩感觉到他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眼神深了起来,“是,我相信你能做到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连我也不行,只有你。”

  李稚终于没忍住低下头去,他的表情极为复杂,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抬头看向谢珩,强撑着没有失态,喉咙却紧得厉害。

  谢珩轻声道:“说说吧,今晚都在心中想些什么?”

  李稚缓了缓心神,同他商量道:“虽说已经收复天水城一带,但我仍是在担心,这些日子下来,我能感觉到氐人将领确实个个身经百战,那个叫古颜的将军,几十万人的军队指挥若定,即便遭遇意想不到的重创,也能迅速反应过来,此番他匆忙撤离到晋河,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已重整好军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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