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福蹙眉思索片刻之后,了然一笑。
“你是碰到了王仪对吗?他最近怎么样?”
赵向北朗声大笑,将唐晓福细白的手掌握在自己手心当中,点点头是啊,我碰到了王氏,看她那模样神情憔悴,身上穿的还是走的时候那套衣服,我碰到他的时候,见他拿着洗好的衣裳,往城中一户人家送去。他好像在王家那边过得不太好。”
唐晓福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王家老爷子前几年身子不好了,如今当家作主的是大儿子王起连,听说那王家大郎娶的夫郎柯氏,是个精明算计的,想来是不愿意出嫁的哥,回家白吃白喝的吧。”
赵向北点点头:“我看他手上已经生了不少的冻疮,想来这些日子应该写了不少的衣服,恐怕王家连壶热水都舍不得。”
唐晓福嗤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放下。
“王仪在家的时候偷懒不干活,姆么也没有强求。你看他如今,回到王家还不是一样要洗衣,做饭,伺候一大家子,看样子人家连点柴火钱。都不舍得给他花,也不知他现在后不后悔。”
而两人谈话之中的王仪有没有后悔呢?
王仪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今日他好不容易洗了衣裳,送回到主顾家里面。
得了几文钱回家,就被大哥的夫郎柯氏抢了去。
王仪压根不是个好性的,怎能容许,可是如此抢夺他的银钱。
两人就撒打在了一起,王大郎家的小儿子如今7岁多了,别看丁点大的娃娃,吃的又胖又壮,小胳膊十分有力气。
帮着他姆么就打王仪,王仪一对二被人打了好几拳,胳膊也划伤了。
回来气哄哄的吵着自家姆么告状,却见周氏说道:“仪哥儿,你也在家这么多天了,交几文钱给家里边做家用,那还不是应该的么。老大家的要照顾一家的生计,难免心焦,你体谅体谅他。”
王仪嘴唇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氏。
“姆么,您说什么呢?是我被人打,被人欺负了,你看我这手臂都是被大哥的儿子推伤的。”
周氏翻了个白眼儿:“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是个大人跟他计较什么。要我说明天你就收拾收拾回唐家去吧,出了门子的哥儿,老是住在家中算怎么会事儿呢?”
王仪这会儿瞬间眼眶就红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周氏。
“姆么,你也不心疼我,也逼我,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呀。”
说罢就地哭泣起来,半点不提要回家的事情。
但是这会儿周氏也有些头疼,但是王仪到底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心疼的。
周氏眼珠转了转,就说道:“你个傻哥之前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唐家那个三房的哥儿,可是在县城买那个铺子。如今收回来正修葺呢,说是准备过些日子开张呢。你还傻乎乎地住在姆家,唐家那点子家底儿,可都要被摸空了,你还傻傻的不知道呢。”
王仪瞬间也想不起来哭了,打了个嗝,瞪大眼睛失声惊呼。
“不可能!!!他哪来的银子买店铺?姆么您看错了吧。”
周氏翻个白眼:“就你没心眼,那日我可是看的真真的。他跟那个入赘的爷们儿一起来了好几趟了。后来我又偷偷的跟那去铺子中修葺的工人聊了聊,这才知道那铺子是那福哥儿名下的。那么大一间铺子,两层楼那得值多少钱啊?”
说完周氏就眼中闪过妒忌和贪婪之色。
王仪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模样,眼珠转了转又说道:“要我说你家大郎,可是唐家的长子,唐家的东西和该都是你们大房的。如今你还不赶快回去看着,家里的财物,别被那偏心的二老都给了福哥儿这个外人,到时你们哭可都找不着调儿了。”
王仪被自家姆么这么一说,也是脸色变幻莫定,有些犹疑的说道:“婆么么和爹公爹历来公正,应该是不会的。”
周氏又翻了个白眼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银钱攥在手里边才是真事。你说说你如今这肚子不争气,没个儿子顶门立户的,可怎么办。要我说你就回去跟那老两口闹,把这店铺握在自个儿手里边。你大哥和嫂么么,都是有主意有手艺的人。到时用地儿开铺子。日后赚了银钱,他们两个的儿子又哪里会不孝顺你,日后那是能给你养老送终的人。”
王仪被周氏说的有一些心动,但是有些落不下面子,揪了揪手里的帕子说道:“唐老大那日那样说我,我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可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周氏哼的一声,戳了戳王仪的脑门。
“银钱到手才是真的,要有什么脸面。要我说明日那唐大郎就会到酒楼去上工,你就去说两句软话。他那样心疼你,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何必这样冷着。”
王仪是有些眼馋,哪个说是二层楼的铺子,那可是好多银子。
但是他也不傻,哪有将铺子给别人的道理,就想着回家将铺子捞在自个手里边。
日后他努努力肚皮里面再生出个儿子,不就好了。
想着王仪就抹抹脸上的泪痕说道:“明儿我就换身衣裳去,铺子里面找大郎。”
第124章 王氏打算
王仪第二天特意挑了件比较新的衣裳换了,又选了跟好看的钗子,收拾得当,这才去唐老大上工那家酒楼。
刚进门,就看到唐老大站在柜台旁边跟掌柜的在说些什么。
他见到王氏来了,先是惊讶了一下,连忙迎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今天忽然过来了呢?”
王是朝他笑了笑,有些委屈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许多天没见,你都不惦念我吗?”
唐老大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旁边的掌柜一眼,朝他笑了笑。
“这是我夫郎王氏,您也见过的。他许是有什么事,我去同他说两句话。”
唐老大在这上工许多年,做事仔细认真,又勤快。
掌柜的自然认识他的夫郎,朝他笑了笑。
“行,不用着急,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下午你回来把今日的账,核一下就可以。”
唐老大连忙上前拱了拱手,这才跟王仪离开。
俩人就近找了家小面馆,唐老大念着王仪喜欢吃牛肉面。
唐老大就特意点了份牛杂面,又给自己点了一份素面,俩人坐在面馆的一角。
王仪体贴的用热水给唐老大冲洗了勺子和筷子,笑眯眯的放在他面前。
“大郎,我这些日子在姆家,可真是想念你呀。”
唐老大神情松动,不过依旧板着张脸。
“家里边好多活计都是团哥儿帮着你干的,就连你那日生产他挺着个肚子,也是忙前忙后的。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活像团哥儿是你的仇人一般。”
闻言王氏还委屈地红了眼眶,拿出手绢,侧身拭了拭眼角,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唐老大。
“我知道自己之前是昏了头,才做出那样的事情。相公,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王氏就伸出手,去抓唐老大在桌上的手。
唐老大挣了几下,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还是有一些心软的,不过依依就是板着张脸。
“这次姆么他们是生了大气的,你好好反省。以后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姆么说了,就将咱们都赶出门去。那时候,咱们夫之间的缘分也就算是尽了。”
王氏听到这里也吓了一跳,桌子下的手,忐忑不安的拧了拧帕子,低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我以后不敢了。就是一时想不通,为啥我接二连三生的都是哥儿。”
唐老大闻言,脸上那点儿笑模样也收敛了三分。
“王氏,我可告诉你,这三个娃娃可都是咱们亲生的,在我心里与儿子一般无二。哥儿也是要疼宠着的。在家里边,你看福哥儿就知道,咱家是不看那个,你以后不可苛待了三个孩子。而且你的身子接二连三的生产,也实在有些亏空,如若还想要孩子,不如养两年再说。”
王仪这会儿低着脸,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就闷不吭声的点点头,扯住唐老大的手。
唐老大这次没有躲开,等到面上来,将那碗牛杂面推到了王氏面前,自己低头吃了一口素面。
忽然说道。
“家里边的银钱你放在哪儿了?上次咱家宝哥儿高烧,要不是福哥儿为了一枚醒神丸,只怕那孩子这会儿可就没了。我打听过那药可要800文钱一颗呢,咱不能让福儿掏那个钱。”
王氏本来美滋滋的在吃面,听到这话忽然手一顿惊声尖叫:“什么神仙药!竟然要800文钱,他别不是骗你!想要坑你银子!。”
唐老大瞬间脸色就不好了。
“春晖堂的醒神丸。大多数人都知道价值何,你要不放心可以回姆家问问。这些日子你在姆家多待几天吧。家里边三个孩子要吃药喝,总不能老让其他人花钱,你把家中存的银钱给我吧。”
王仪一提钱,那顿时就来了精明劲儿。
扣扣索索的从腰里面拿出一两碎银子,满脸堆笑的放在唐老大的手。
“家里攒的银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我哪里有一文一毫花在自己的身上。”
唐老大见的手里的银子,满意的点点点头。
“你这性子,以后可要改改。不然姆么下次是真的容不了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王仪有些心虚的低头,不吭声的吃了大半碗牛杂面。
他也是个知道心疼爷们儿的,夹了大半牛杂到唐老大碗里。
俩人分吃了吃完之后,也没着急着坐在原位聊天。
王仪想起今儿周氏跟他说的话,眼珠转了转,试探的问道:“相公,我前几日听说,福哥儿他们在县城买了商铺,据说两层好大呢。你有没有去看看,帮着拾掇拾掇呀。”
唐老大诧异的眨眨眼:“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呢?不过前些日子福哥那边卖的人参,除了给姆么的,应该有不少私房,买了铺子倒也是应当的。”
王仪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有些着急,连忙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的私房钱啊?没准是姆么他们给福哥儿的贴补呢。那毕竟他一向疼福哥儿。要我说啊,这店面和该家里人平分,凭什么就落在福哥儿一个人的名下,”
王仪这一时得意,口没遮拦的说了心里的想法。
只见对面的唐老大脸色。由青到红再到黑,仿佛一张调色盘。
他冷冷的看着王氏,嗤笑了一声。
“你今天来说了这么多话,我还当你真有心悔改,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啊。那店铺是小福儿他们私房所处,就连之前小福自己上山采的人参,向北打猎赚的银钱,那都是拿了一半给公众的,剩下的银子想怎么处置,都是小福自己的事情。我告诉你,以后这事不许提也不要惦记,我看你还是好好在王家呆着吧。”
王仪见唐老大脸色不好,也有一些慌。
连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儿,着急说道:“相公,我不过是一时说错了话。也是好奇想要问问,我没有其他想法。”
唐老大冷笑了一声,甩开王仪的手,丢了十几个铜钱在桌上,冷冷的说道。
“你如果心中真的存了这些小心思,抱歉,我唐大郎做不出这种抢夺家中哥儿财物的事情。不如你我就此写下和离书,我放你离开。你好好想想吧,以后不许到酒楼来找我。”
说完,唐老大就一甩袖大步离开。
回到酒楼的这段路上,唐老大越想脸色越是阴沉,心中也有些发寒。
他不懂,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王仪明明是个娇憨天真的性格。
怎么嫁到唐家这些年,就变得如此的帅气刻薄。
刚才王仪小心翼翼试探,大言不惭的说那店铺也有他的一半,唐老大就觉得面上烧的慌,愧对福哥儿。
王仪这会儿完全是傻了,也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