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此话一出,班上的同学们哪有不明白的,又开始私语讨论,对赵哥和胖子指指点点。
许灼冷笑一声,“还不滚,想一起去政教处一日游?”
赵哥和胖子哪还顾得上什么冰棍之仇,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地早退了。
许灼确定他们跑远了,才拍了拍周椋的背心,“没事了。”
同学们都散了,唯周椋还站在原地,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这是第一次,许灼以如此正经,而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许灼抱着自己的校服就出了教室,头顶上课铃的响声。
去绿化带放生完小动物的许灼,回来的时候喊了声“报告——”
喊完他就后悔了,他真是懊恼至极刚才没看一眼课表,迟到进来才发现这节课是他最近刚刚结仇的英语老师的课。
只能对英语老师抱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露八齿微笑。
英语老师连话都懒得和他说,只眼神扫了一眼,让他快点坐回去别招人嫌。
许灼连忙会意,脚底抹油飞快冲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上哐当入座。
坐下来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扫了眼身边人。
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状态大致恢复如常了,还有精力做笔记,应该是没事了。
许灼放心地从裤子口袋里刚买的还未拆开的冰棍,都怪那俩人,害得自己刚才还浪费了心爱的小冰棍。
一定要吃够他才满意。
他把弄脏了的校服外套随意往板凳下的靠脚一扔,反正有校服他也从来不正儿八经地拉拉链,有和无也没差别,天气还不冷,穿短袖校服就是了。
这刚要撕开冰棍包装袋,耳边传来周椋的一句,“多管闲事。”
许灼刚要怼回去,脑海中浮现刚才周椋颤抖的那双手,嘴里怼人的话说出口时便变成了打趣:
“哦,校规规定了不能多管闲事了?”
周椋却没有接话,只是侧过脸,静静地看着他。
许灼也不甘示弱地回看了过去,可是每次对视的时候,他都是最先软气势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尤其是周椋眼底莫名的情绪太灼热,险些烧红了他的脸。
他嘴硬道:“干嘛……”
“许灼!!”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你要说话就给我出去说!别扰乱课堂。”
许灼听到英语就犯困,求之不得可以出去吃冰棍,不然还要躲在桌下面偷偷吃。当即起来朝门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但意外的是……身后还带了个人。
英语老师先是一愣,随后问一同起身的周椋,“周同学,你这是?”
周椋说:“老师,是我找他讲话的。”
然后在老师气急败坏的神色和同学们的起哄声中,周椋和许灼一同站到了教室外面。
许灼看着跟出来的周椋翻了个白眼,这好学生也有叛逆期么。
窗外正对着太阳西晒,比教室内要热一些,许灼再次拿出冰棍,刚撕好包装,手中的冰棍就被人抢了过去。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看着周椋把这冰棍送进了嘴里,咬了很大一口。
许灼捶了下他的肩膀,把冰棍夺了回来,眼看着就要咬下去。
周椋制止,“这个我吃过了。”
许灼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你吃过就是你的了,我不能吃了?我问你,冰棍你出一分钱了么,你有所有权么你!”
于是周椋眼睁睁看着许灼就着他嘴唇触碰过的地方,咬了更大一口。
二人莫名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周椋想,我就勉强让你继续喜欢我吧,我的同桌。
——
次日清晨。
周椋推开家门,出了种满鲜花的庭院,在保安亭处,看到了被拦的两个熟悉身影。
他视若无睹地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赵哥左脸上有个红肿的巴掌印,胖子嘴角很显然也被揍了一拳,紫青且肿得老高。
他们忙拦住周椋的去路,不小心碰到周椋衣角的时候,保安亭里魁梧的保安们霎时冲出来,吓得他们举手告饶:
“误会,误会,我们真是来道歉的!”
“周椋你行行好,接受我们的道歉吧!”
赵哥对其深鞠躬,身边的胖子慢半拍,还是被赵哥一巴掌拍到背上,才知道要鞠躬,忙弯了九十度的腰。
“周椋,我昨天真的是被那小婊……不一个暗恋的女孩子鬼迷心窍,才做了这种糊涂事,没有特别歹毒的恶意,求求你和周校长说一声,别让我退学。”
“周椋同学,周椋大哥,从今往后,我认你做大哥行吗?求你放我们一马!”
“对对对,你是我们的老大。”
周椋垂眸,眼底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他们。
昨天的昆虫整蛊事件,许灼说要去政教处,是一点也没开玩笑,英语课下了就去政教处告状。
整个学校所属的集团都是周家控股,周家的公子在学校受到这样的欺侮可还得了,学校的领导怕董事长怪罪,率先处分的俩学生,通知了双方家长,当天周椋还没放学就去致电周家赔罪。
周母在家里听到这事,气得直哭,周父也大怒,毕竟周椋从来不会在家里吐露任何自己受的委屈,他们还以为周椋在学校过得很好。
这俩人在背后传周椋身份的事也闹到了周家人的耳朵里,最为震怒的还是周椋的爷爷,爷爷同他隔代亲,从小捧在手里怕化了的乖孙受到这样的欺负,这是彻底触及底线。
周老爷子直言让这俩道德败坏的学生退学,以周家在教育界的声名,任何私立的学校都不会再接纳他们入学,除非去国外。
读书的事雷霆处理,和这俩家人有关的任何合作,周家也叫停了,和周家关系好的集团也跟风效仿,这俩家人一夜失去了难以数计的生意。
昨晚俩人的家长就亲自带着厚礼来赔罪了,可惜被周母叫保安轰了出去。
今早换这俩人来,八成是家里大人命令过的,让他们不求得周椋的原谅不得回家。
赵哥和胖子哭得鼻涕眼泪横流,周椋的内心并无任何触动,他们仍在做最后的挣扎,慌不择路开始瞎说,“周椋,你行行好,你放心,以后的话,许灼我们也绝不招惹,把他也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走了两步的周椋忽然停下脚步,“一个条件,我家里的事,别让许灼知道,管好你们和所有人的嘴。”
赵哥和胖子呆了瞬,当即意识到这是捡回了一条命,连连高呼,“好好!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一千个条件都可以!”
周椋却早已坐上了家里的豪车,去往学校。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许灼竟然比周椋早到,翘着二郎腿在位置上玩着手游。
周椋走近,许灼熟悉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早。”
回应他的是对方在他桌上放一个纸袋。
许灼这才抬头,单手扒拉开袋口,“什么啊,给我的?”
周椋颔首。
许灼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竟是包着火腿蟹柳滑蛋的三明治,还有一杯冰拿铁。
“哟,周小椋,良心又从狗嘴里吐出来啦,知道给老公带早餐了?”
周椋轻咳一声,“妈妈做多了。”
他拉开拉链,塞在最上面的校服露出了一个角。
许灼疑惑了一瞬,伸手抽出来,“这不是……我的校服?”
他发现上面的脏东西已经全部被洗干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摸起来仿佛护理过一样异常柔顺。
许灼调侃道:“妈妈这是顺便也帮我把衣服洗了?”
周椋别开头,“你知道就好。”
许灼勾唇,“夫夫之间不言谢,今天我也给你带礼物了,你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周椋诧异看他一眼,眼底划过些许期待,手伸到和许灼的抽屉呈惊天对比的自己干净整洁的抽屉里。
有一个圆形的巴掌大扁平的硬物,他拿出来一看,上面竟然还贴着张便利贴遮了个全貌。
便利贴上写着:
【请欣赏世上最丑的人】
周椋觉得古怪,但还是迟疑着,揭开这张便利贴。
“……”
里面竟是个小圆镜,照出了周椋此时无语想打人的脸。
“哈哈哈!!”许灼笑得捧住肚子。
——
睡着了的周椋,不禁被记忆里许灼的笑声感染,也跟着弯唇,但干涸的嘴唇牵扯了下,瞬间醒来。
意识到是做梦的那一刻,无尽的的失落瞬间填满的周椋的病体。
那次争吵,许灼没有被他推远。
那这一次呢,许灼恐怕永远不会再走向他。
迷糊间,周椋看到床边坐了一个关切的身影。
周椋的心空了一瞬,为什么会看见许灼,这是梦还没有醒来?
许灼和他对视了两秒,有些尴尬地转开头,昨天和这人吵得那么凶,现下还没有说开呢,还抹不开脸。
“我、我去个洗手间。”他说着就要起身。
周椋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不顾欲把他撕裂的头痛,猛然起身,从后紧紧抱住许灼,“别走。”
许灼被他禁锢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周椋还在发烧,身体很烫,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什么,带着些鼻音,在许灼耳边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