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哥,我为你……守身如玉。”
“你可满意么?”
他说这种话一点羞涩没有,却是几分混不吝的顽劣,借着酒气挥发,却叫沈鸢噎了一下。
他便将沈鸢抱起,放在了桌案上。
用来挑灯夜读的烛火还亮着。
红烛蜡泪,花窗锦帷。
沈鸢便是被这一丝一线捕获的,隐秘的、懵懂的情郎。
两层纱衣勾勒着单薄的线条,连着那一点红痣,都被他掌握在微热的手心。
卫瓒吻了上去,吃了几次舌尖,又顺着,衔住了脆弱的喉结。
听到细碎的纸声,低下头,才发现。
是沈鸢将自己写了一半的策论,无意识揉成了一团废纸。
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才面带几分窘迫地匆忙展开。
沈鸢分明连骨头都被吻得酥软,却阴阳怪气说他:“看什么看。”
卫瓒见了,不知怎的,就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声音微哑地笑了出来。
一手撑在案上,卫瓒垂着头,在他耳边低声哄:“沈哥哥,你搂着我。”
沈鸢犹豫了一下,半晌眯着眼睛问:“你真醉了?”
卫瓒没说话。
沈鸢迟疑了一会儿,几分懵懂心动,几分不甘摆弄。
却是迟疑着、僵硬地伸出手臂,轻轻勾在他脖颈。
灯火下,卫瓒的眸子湿漉漉的,变得柔软又贪婪。
酒酣动情时,几分含笑喊他:“折春。”
“我从前怎没早些喜欢你呢?”
他恍惚间,实在不解,自己前世到底在做什么?
怎的就非要等到沈鸢没了,才肯这样亲上一口。
沈鸢的目光却闪过一丝亮光。
搂着他脖颈的手臂轻轻收拢,眸中却几分沉思,在这醉鬼耳侧喃喃问:“哪个从前?”
“是过去的从前?”
“还是你梦里的从前?”
第45章
卫瓒第二日宿醉梦醒,是在沈鸢的床上,熟悉的药香总叫他睡得格外懒一些。
他倒没有醉得很厉害,至少还记得自己是梦时来沈鸢处浑闹了一场,亲也亲得了,抱也抱得了,之后酒意上头,便嗅得沈鸢身上的药香睡了。
醒来时便见屋里头怜儿正叠了巾帕,将水盆放在一边,见了他便唯唯诺诺行礼:“小侯爷。”
他顿了顿,想起昨晚沈鸢勾着他脖颈的那神色,不知怎的,喉咙有些痒了。
却见怜儿那小丫头懵懵懂懂探着脑袋看他。
便咳嗽了一声,当做无事发生过。
半晌说:“你家公子呢?”
怜儿小声说:“昨儿晚上,公子就带着知雪照霜姐姐先回去了。”
卫瓒原本打算掀起被起床,这下动作便一下停了:“昨晚上?回去?回哪儿去”
怜儿让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好半晌才迷迷糊糊说:“回……回沈家了啊,还能回哪儿去啊。”
卫瓒愣了好半晌。
忽得想到昨晚,沈鸢借着他醉酒问他来着。
是哪个从前,不曾喜欢他。
他也是酒意上来了,还在那一本正经解释呢,不是没有喜欢,只是我自己蠢。
便见沈鸢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那的确是梦里不曾在一起了。
不会就是这句坏事了吧?!
卫瓒登时坐在原地。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抓起衣裳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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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几房的人都来了京城,如今挤在一处宅院里,如今却是暗流涌动,仆役来回之间,凭谁也不敢高声。
——客院里住了个沈家如今的贵人。
连仆役都晓得,沈鸢深夜到访,与沈老爷谈了一宿。
天一亮。
沈老爷便叫各房出银子出钱,将早些年太爷的遗产吐出来。
如今沈家各房,却是哭的哭,骂的骂,谁知来了趟京城,前程没有求到,先将油水刮了一层。
沈鸢抿了一口茶,隔着窗,几分倦怠瞧着人来人往,瞧着仆人走路都轻了几分的模样,便禁不住笑了一声:“从前这些人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儿的。”
“可见仗势欺人还是舒坦的。”
照霜抱着剑立在后头,不大赞许地说:“事情既然已谈妥了,公子何必亲自回来瞧着。”
沈鸢撇了撇嘴,道:“我不回来,叫他们一遍一遍去侯府么?还不够他们在卫瓒面前现眼的呢。”
先头他不在,天天上门儿去叨扰侯夫人,已是很难堪了。
如今卫瓒回来了,真要让这些人上门,只怕他的脸也要丢光了。
他一想起沈老爷见着卫瓒那见了肉似的神色,就一阵阵厌倦难堪。
照霜说:“那也不必夜里就跑来,再见了风怎样使得。”
沈鸢垂着眸,淡淡说:“我心里不痛快,便也来找一找别人不痛快。”
——尤其是沈家的不痛快。
……
就昨日刚刚回府的时候。
前脚卫瓒一出去,后脚他的伯父,如今的沈老爷,便是殷切含笑问他这个侄儿,那小侯爷如今房中可有人了?
沈鸢那时一滞,只说:“沈家也想出个侯夫人?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沈老爷却是笑说:“正室做不得,妾室总可以。”
“折春,你四妹如今正是适宜许配人家的年纪。”
沈鸢听了,不知怎的,便一阵阵烦躁窝火。
于是声音微冷:“人人都知道我与小侯爷不睦,再送个妹妹来做妾室,我沈折春为了巴上侯府,成了什么人了?”
“伯父若想恶心我,也费不着这么曲里拐弯的。”
沈老爷听了便讪讪笑了笑,道:“是侄儿想多了,咱们不过是想亲上加亲罢了。”
沈鸢心里厌烦,却是嘴上越发尖锐了起来:“沈家与侯府算得哪门子亲?伯父往上头细数,有一个挂的上姓卫的边儿么?有一个看得起武将么?”
“当年靖安侯被贬江南,就是上门来求助,你们都要啐上一句武夫粗鄙。”
“如今我便不明白了,这亲上加亲,是想加在哪儿上头?加在我沈折春上头?”
沈老爷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又黑又红,想来是没有料到,他这病秧子多年不见,非但人有了精神,住着侯府有了靠山,比原来更尖嘴薄舌了起来。
这才说:“侄儿既然这样想,那便就算了。”
沈老爷走后,沈鸢却是在原处坐了许久,便知晓这刻薄来源于何处。
卫瓒,妻妾。
字连在一起,便觉得烦躁。
偏那卫瓒又昨夜来了。
卫瓒吃醉了,他却没有。
只是眼睁睁由着他亲吻,故意问他是否娶亲,卫瓒让他搂着他,他也搂着了。
故意哄得一声喜欢,要在他眼里,瞧见待他不一样之处。
卫瓒待他越是不同,他越是得意,越是轻狂。
他本是妒忌卫瓒,如今却仿佛将心弦扣在了卫瓒的身上,因他而喜、因他而忧。
——令人不甘。
随手将书往桌上一扔,却是喊了一声:“照霜。”
照霜应了一声。
便见自家公子蔫巴巴趴在桌上,只冒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来。
照霜一见他这样,便神色几分柔和,轻声道:“怎的,哪里不舒服了?”
沈鸢说:“没有。”
照霜又说:“那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