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琛挣扎着要下来,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深夜苟且的时候坐人大腿就算了,大白天在办公室里这样,简直没有一点廉耻可言。
好巧不巧,手机响起铃音,楚识琛拿出来一看,是楚太太打来的。
项明章双臂牢牢地控制着他,说:“伯母找你,接啊。”
楚识琛垂着双腿去踩地面,挣得更厉害:“你放开我。”
项明章搂得更紧,混账道:“就这样接。”
手机孜孜不倦地响着,估计有事情,楚识琛没办法,滑开了接听键。
楚太太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小琛,今晚家里有客人来,你尽量不要加班,早点回来啊。”
楚识琛有种隔着一层窗户纸偷情的错觉,说:“知道了,妈。”
楚太太高兴地说:“我上午逛街啦,给你和小绘买了几件春装,你回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楚识琛半阖眼睛,脸颊蹭过项明章的薄唇,他忍耐道:“冬天为什么买春装……”
“冬天出明年的春季新款呀。”楚太太说,“怎么啦?你呼吸声听着怪怪的?”
楚识琛慌乱道:“我肚子疼。”
楚太太说:“是不是着凉了,我叫秀姐给你煲粥,等你回来喝一碗。”
电话挂断了,项明章探手覆上楚识琛的小腹,隔着白衬衫,指尖在裤腰边缘蠢蠢欲动,问:“哪里疼,我给你揉一揉。”
楚识琛直呼其名:“项明章,别太过分了。”
项明章自以为退让一步:“你亲我一下,我放你下班。”
竞标顺利,楚识琛知道项明章心情不错,他想起对方站在台上讲标的样子,英俊又出众。
“你没说亲哪,那我自己做主了。”
楚识琛捉住抚摸小腹的手,抬到唇边,吻了一下项明章的手背。
趁项明章发怔,楚识琛站起身,走之前潇洒地说:“项先生,记得把酸奶盒扔掉。”
下班时间过去了一刻钟,楚识琛收拾东西离开,幸好穿的是黑西装,在项明章大腿上磋磨的褶痕不算太明显。
回到家,花园里停着一辆眼熟的越野,楚识琛认得牌照,是周恪森的车。
别墅客厅里四五个人,楚识琛进门喊道:“森叔,你来了。”
周恪森回亦思后一直在忙,现在项目暂时告一段落,他也安顿下来了,就把父母从哈尔滨接了过来。
以前每逢过年,老两口会寄各种东北特产给楚家,感情甚笃。楚太太得知老人家搬来了,便决定在家里接风小聚。
两位老人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喜欢聊天,楚识绘本来就跟周恪森很亲,一顿饭说说笑笑,家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
酒足饭饱,楚识琛陪周恪森在门廊下抽烟,问:“森叔,去深圳出差的事你知道了吗?”
周恪森说:“知道,过来的路上项先生联系我了。”
楚识琛抽不惯普通香烟,浅尝一口便停下,周恪森抽得很猛,更像是兴奋,呼着烟雾夸他能干、进取,字句中满怀欣慰。
比起对长辈的尊敬和亲近,楚识琛对周恪森的情感倾向于欣赏,说:“森叔,你再夸下去我要脸红了。”
周恪森大笑:“行了,那就提前恭喜你。”
楚识琛问:“恭喜我什么?”
在职场浸淫多年,周恪森心里有数:“这个文旅项目办得太漂亮了,经此一役,你不会只当个秘书。”
楚识琛回想下午在秘书室,彭昕提前恭喜他,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项樾的人力制度很成熟,尤其重视人才的定向培养和提拔,所以任何项目必须有基层销售参与。如果文旅项目成功拿下,项目组会有不止一位同事升职加薪。
周恪森说:“要论有功,你绝对排在前面。”
楚识琛参与的、承担的,早已超出秘书的职能范围,之前没有名头,这次入主商务工作,的确是个合理的变动职位的时机。
楚识琛没有考虑过,也不清楚项明章怎么想,他身份特殊,他们关系更特殊,估计不会按常规变化。
烟灰燃了一截,他弹指掸落,没有费神猜下去:“都好,过完年再说吧。”
竞标后几天,项目组由激动到紧张,孟焘一天从售前过来好几趟,询问有消息了没有。
越临近公布日期,越抓心挠肝,大家玩笑地说,仿佛当年等待高考成绩。
第五天,彭昕突然从总监办公室冲出来,办公区哗啦啦地站起来一大片,所有人目睹他跑进了总裁办公室。
项明章和楚识琛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平板电脑,两个人正在和欧文视频通话。
彭昕刹在门口,粗喘着说:“项先生,楚秘书,招标结果公布了。”
项明章问:“怎么样?”
彭昕激动地回答:“我们中标了!”
办公室外陷入沸腾,项明章和楚识琛对视一眼,几个月的辛苦和互慰,丝丝缕缕地糅在眼波里。
屏幕中欧文欢呼了一声,楚识琛错开目光,差点忘记还有人在看着。
项明章对欧文说:“你可以放心了。”
欧文道:“我真为你们开心,为项樾和UT的合作开心。”
真正的尘埃落定,楚识琛挺直的脊背挨住靠垫,卸了力。
视频结束,办公室的门关上,一切归静,项明章朝楚识琛挪近寸步,问:“怎么不说话?”
楚识琛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明天去深圳,今天我要把剑兰拿回家,拜托唐姨帮我照顾。”
项明章说:“记不记得我送给你时说的话?”
剑兰节节开花,寓意步步高升。
楚识琛心神微动:“你想说什么?”
项明章比任何旁观者都考虑得更早,更深刻,纵使私心不舍,他道:“总裁附属的秘书室太小了。”
楚识琛倏地抬眸:“项明章。”
“嗯。”项明章许诺道,有赏识,有尊重,也有疼爱,“清商忙了一个冬,过完春节,我会要你去更好的位置。”
第84章
出发的航班定在上午,约在航站楼的大厅汇合,楚识琛没去过深圳,只知道气候温暖,正好带上楚太太买给他的春装。
项明章在人群中高大显眼,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戴着耳机,他早上多睡了一刻钟,起床冲个澡就出门了,短发没来得及仔细打理。
楚识琛抬手将项明章的头发弄了弄,说:“你很少睡懒觉。”
项明章微低着头:“昨晚去俱乐部运动,有点累。”
楚识琛问:“爬墙了吗?”
项明章不跟民国人计较,纠正道:“攀岩。”
周恪森来了,居然带的行李最多,办理完托运,三个人一起过安检候机。
商务舱宽敞舒适,楚识琛的位置临窗,飞机起飞后他打开笔记本,业务培训没经验,他要提前拟一份底稿。
飞行途中,项明章按惯例带着一本书,从序言读到第一卷 结束,耳边写字声稀稀拉拉,笔尖反复停顿,余光里楚识琛朝舷窗外看了七次浮云。
项明章开始读第二卷 ,说:“憋不出来就算了。”
楚识琛喜欢坐飞机,所以定不下心,他审视写完的一百多字,道:“还不如留在公司里,帮彭总监一起跟项目后续。”
项明章闻言合上书,扔给楚识琛和笔记本交换,翻过新的一页,说:“带你出差,还没落地就发牢骚,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楚识琛看清书封上的介绍,写的是近代宁波商会的变迁史,第二卷 夹着的书签是一张素笺,他替项明章为项行昭置办寿礼,留在礼物盒里的。
想到项行昭,上一次见面是在静浦大宅的婚礼上,新人行礼,可惜项行昭脑子糊涂,执拗地认为项明章才是新郎官。
老爷子最期待结婚成家的人是谁,满堂宾客都瞧得出,楚识琛不由得扭脸,说:“要是知道你不能娶妻生子,项董恐怕会受到很大打击。”
项明章说:“他不止我一个孙子,况且项如纲已经有了孩子,四世同堂够有福气了。”
楚识琛道:“你对项董来说不一样。”
项明章几不可闻地冷了冷脸色,语气仍是平和的:“那也没办法。”
楚识琛试图捕捉到一点端倪,当成茧壳脱掉的丝,然后抽开剥落,他道:“你好像不是很在乎。”
笔尖悬停纸上,项明章没有吭声,恰好空乘过来询问喝什么,他断开话题,说:“给我一杯柠檬水。”
两个小时过去,飞机降落在宝安国际机场。
虽然是隆冬时节,但深圳的天气明显暖和许多,而且是大晴天,周恪森下机就脱掉了羽绒服。
楚识琛去过了哈尔滨,这次来深圳,也算是走过了中国的南北两端。
具体的差旅事项是关助理安排的,从接机口出来,楚识琛不确定用不用叫车,问:“项先生,分公司派人来接我们吗?”
“嗯。”项明章回答,“研发中心的主管来接,全程陪同。”
楚识琛貌似听过这个职位,边走边回忆,他蓦地想起来了,同时看见了等候在几米外的翟沣。
医药公司的项目过去快一年,翟沣辞职离开,楚识琛二进项樾,彼此间再没有联系过,当时匆忙一别,心照不宣地断了全部交情。
翟沣依旧是老样子,文质彬彬的,换了一副新眼镜,他迎上去,先问候了项明章,然后对周恪森保持着亲昵称呼,问:“师父,坐飞机累不累?”
周恪森摆手:“不累,我还没老呢。”
翟沣笑了笑,朝楚识琛迈近,笑意随嘴角抿起,斟酌半晌,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识琛。”
楚识琛已经了解旧事的真相,也明白翟沣那么做的隐衷,当初的挫败对他来说,是做“楚识琛”的代价,更是对他本人的历练。
如果恨恼,楚识琛就不会留着翟沣的联系方式,既然今朝重逢,何不一笑置之。
楚识琛落落大方地说:“好久不见。在这边工作怎么样,女儿升学后适应吗?”
翟沣陡然放松下来,他都听周恪森讲了,说:“一切都好,你怎么样?”
“我也是。”楚识琛轻快地说,“刚认识的时候是你教我很多事情,这次出差,轮到我给你的职员培训。”
翟沣笑起来,招呼他们往外走,航站楼的出口前停着一辆商务车。周恪森把一个旅行包给翟沣,说:“哈尔滨的特产,沉死我了。”
离开机场直接去项樾的分公司,深圳的街道漂亮干净,楚识琛新鲜地望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