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苗苗猝不及防被点名,“深哥,我……我还是觉得……”
“如果你一直畏缩不前,对小丞,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周廷深说,“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必须、也只能迎难而上。”
柳苗苗低下了头,良久,才慢慢说道:“我记得……当时停车场里有很多的丧尸,小时丞的歌声把我们吸引了进去。”
周廷深继续问:“然后呢?”
柳苗苗道:“然后小时丞想要自杀,你把他叫住了,让我挡住丧尸,你去救他,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这只是过程,我们需要的是细节。”周廷深说,“你还记得小丞的歌声吗?”
“记得。”柳苗苗说,“虽然跑调了,但是特别清脆悦耳。”
周廷深说:“这就是我们当时都漏掉的一个重点。”
“歌声也能是重点?”柳苗苗疑惑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一个陷入绝境的人,在临死前做什么都不意外,其中也包括唱歌?”
“歌声本身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加上环境来看待歌声。”周廷深说,“明明有上百只丧尸围在小丞的身边,为什么我们还能清晰地听见他的歌声?”
柳苗苗震撼道:“这么一想……我好像确实没有听见丧尸的叫声。”
“从你听见歌声开始,到我们发现小丞结束,所有的丧尸都很安静。”周廷深说,“它们发狂的触发点,是我叫住小丞的声音。”
柳苗苗终于明白了,“他使用了异能压迫?!”
周廷深道:“没错。”
“就跟张许生在花园土墙里发现丧尸不咬小时丞的情况一样。”曾程说,“当时还有一个被遗漏的重点,我跟路寅负责处理丧尸,发现丧尸的上下牙都断了,碍于小时丞中了尸毒,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现在一回忆,小时丞肩上是整齐的上牙划伤,应该是在受伤之后才断掉的丧尸上牙——我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按照常理来说,在捕捉到活人之后,附近的丧尸都会闻声赶来,现场却只有一只丧尸。”
“除此之外,花园土墙还有一个线索。”路寅大概是缓和够了,语气比之前平静许多,“张许生提起的匕首上的异能。”
周廷深送给时丞的匕首不止十公分的长度,如果张许生真的看到匕首周身泛起猩红色异能,那就一定会有残留的痕迹。
周廷深将匕首作为「谜团二」写在白墙上,然后说:“沿着停车场的救援继续,在路过直行道时,我的异能耗尽,丧尸前后夹击,拦腰截断高楼帮助我们脱困的人,也是小丞。”
许知朗很快接话,“还有金阳大型超市那次,也是小时丞用异能帮我们开的路。”
柳苗苗也说:“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死张许生,但是他没有,甚至还救了张许生——尽管张许生不承认,这也是事实。”
曾程道:“他还很会为人着想,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吭声,是不想让我们跟幸存者发生冲突。”
李大宝认可道:“不只是心善,小时丞做的馒头也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
路寅说:“花园里的花在他的照料下也长得很好,令人心情愉悦。”
周廷深忍不住笑了。
他打起精神,用马克笔圈住投影上的「38名男性Alpha」,说:“总结:他们才是问题所在。”
几人齐声应道:“同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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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李大宝是个治愈型异能者, 唯一的爱好就是做吃的,反应迟钝,也不擅长分析, 很少参与到讨论中来,但每一次参与, 他都会为自己加入了一个非常团结友爱且厉害的搜救队, 而感到荣幸和欣慰。
此刻看到队员们如释重负一般的笑容,他也非常开心, 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为大家打打气。
于是他说:“不幸中的万幸,小时丞不是邪神组织的人。”
曾程和路寅的笑容扬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瞬间变得僵硬, 只有柳苗苗和许知朗还在傻乎乎地笑着。
柳苗苗说:“当然, 小时丞那么温柔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怀疑, 深哥你说是不——”许知朗扭头,“哎, 深哥你怎么了?”
周廷深沉声道:“我们又陷入误区了。”
气氛突然变了,李大宝特别不明白, “什么误区?”
“会议的最初目的,是寻找小丞隐瞒我们的理由。”周廷深在白墙上写下「理由」两个字, 调转马克笔的另一端,移动到两个「谜团」上, 又落在被圈起的「38名男性Alpha」上, “但是渐渐的, 寻找目的就变成了寻找异常,甚至连最后的结论都变成了开脱责任。”
李大宝说:“但这并不影响小时丞是个好人啊。”
周廷深没有回答,“曾程,你把投影的内容改成邪神的资料。”
曾程应声划了几下,成功定位——
发件人:总部-老刘;
发件标题:一级机密档案;
发件内容:
新型恐怖组织:Gods Came Down to Earth(意为「诸神降临人间」,简称「G.CDTE」,统称「邪神」组织)。
成员组成:异能者。
成员总数:未知。
攻击目标:无异能幸存者。
攻击理由:未知。
异常行为:躲避、援助搜救队。
异常理由:未知。
成员特征:身穿纯白色及膝风衣,内搭纯白色衬衫、西裤,左肩锁骨处纹有「Gods Came Down to Earth」字样,以二人为一组展开活动,拥有对毁灭级异能的高度控制,杀人及丧尸的统一方式为入脑十公分攻击型异能。
注:非常规的异能颜色,即表示该异能者杀死过普通人,异能已被污染,看不清原本的等级颜色,故统称为「毁灭级」。
目前已知的毁灭级颜色:攻击型猩红色、防御型金刚盾、治愈型草绿色。
最后附了几张图片,有被抓拍到的几名邪神组织成员的背影,也有被邪神组织成员杀死的普通人及丧尸的致命伤特写。
“我们都知道医护人员是一身纯白色,却忘了邪神也是一身纯白色。”周廷深说,“而且小丞也明确表示他接触过邪神。”
柳苗苗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不是说自己被拐卖了?”
曾程说:“拐卖的地点变成了医院,拐卖这个理由还不能够成立,就要另当别论了。”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点。”路寅说,“在我们发现邪神跟拐卖他的人可能存在联系之后,他表现出了对医院和医护人员的恐惧,对邪神却没有任何反应。”
“果冻,”周廷深又一次点名,“如果是你,你会是个什么反应?”
“如果是我……”许知朗沉思着,“我被坏人拐卖虐待了很多年,坏人的同伙然出现了,我会……非常害怕,甚至想要躲起来,不让他们发现。”
“但小时丞不是这么做的。”路寅说,“他发现跟医护人员有关的邪神出现在阳城,还能淡定分析,铺垫后路,撇清自己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曾程说:“他不害怕邪神,也就是说,对于他来说,邪神并不足以构成威胁,而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可能性有三个,一是邪神没有虐待过他;二是邪神不如他的实力强大;三是……”
许知朗问:“三是什么?”
曾程看向了周廷深。
周廷深给出了答案:“是三。”
柳苗苗发现他们的脸色更阴沉了,好奇道:“三到底是什么?”
路寅说:“三是……小时丞跟邪神是一伙人。”
几人瞪大了双眼。
柳苗苗迅速否认道:“这不可能!”
李大宝也说:“我宁愿相信是第一种。”
许知朗说:“就算是第二种也比第三种可靠啊!”
周廷深手上的马克笔移动到成员特征部分,“纯白是邪神成员的服装颜色,但真正确认他们身份的东西,是左肩锁骨处的纹身。”
许知朗说:“那又怎么样?小时丞身上并没有——”
“他有。”周廷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小丞刚来基地的时候,引起幸存者恐慌的源头,就是衣领上的血迹。”
对于一个不知道痛觉是什么、愈合能力又超强的人来说,要想除掉纹身,是件比吃饭还要轻而易举的事情。
曾程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血迹是在左边的衣领上。”
路寅说:“毓秀路的丧尸死法,也跟邪神的攻击方式吻合。”
这就是他们刚才听完李大宝的话之后,笑不出来的源头。
柳苗苗的观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如……如果小时丞是邪神的人,那他靠近我们的目的……”
“是为了幸存者。”连李大宝都醒悟了。
“所以他把目标定在了深哥身上。”曾程说,“就连张许生那种没脑子的畜生,都知道基地做主的人是谁,更别提邪神了。”
无害是装出来的,温柔也是,甚至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喜欢,都有可能只是时丞的演技。
周廷深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因为就在过来开会之前,他还满心想着要跟时丞确定关系,让时丞安心地跟他在一起。
如果时丞不是不懂得情侣之间需要确认关系,而是根本就不在乎能否跟他在一起,单纯想要利用他的职权行方便,那他一直以来堪称纵容的偏爱,在时丞的眼里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所以……”许知朗崩溃地后退两步,“活动楼三楼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小时丞杀的?”
“这个不一定。”路寅说,“我在办公楼时虽然没有看清楚,但能确定三楼不只小时丞一个——”
“就是他!”许知朗忽然吼道。
周廷深本来就欠佳的心情更加烦躁了,皱眉道:“你冷静一点。”
“不……不是我不冷静,深哥。”许知朗的眼睛都红了,“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深哥,小时丞是真的有问题。”
周廷深皱眉道:“他怎么了?”
“我带他进活动楼里,本来想在一楼定点等你们过来,但是他不愿意,一直在煽动我去找幸存者,我还以为他一心想着救援……”许知朗一想到自己间接害死了幸存者,就忍不住眼泪,“我想把他安顿好,自己去找,但是门打不开,深哥,门打不开啊……我们一直走完二楼,终于有一扇门能打开了,丧尸却出现了,把我们分开了,他还不让我上去!”
然后一个身在二楼,一个身在三楼,三楼的幸存者全部都死了。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带着幸存者去跟你们汇合之前,特意去了一趟一楼尽头。”许知朗哭得不行,“那里有一扇门,我带着小时丞的时候,怎么也打不开,小时丞不在了,门打开了,里面却躺着十几具幸存者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