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朗在一边附和道:“我也听说过。”
路朔震惊了,他问傅星徽:“你听说过吗?”
傅星徽显然也觉得有几分离谱,半是笑道:“没有。”
纪朗解释道:“我和亦悠都8G冲浪,吃的瓜比较多。”
“这个真是造谣,你们要是有机会帮我辟一辟谣,别说隐婚了,我跟队长一样母胎solo,恋爱都没谈过,真的冤枉。”
“哥这些年……没谈过吗?”纪朗忽然道。
傅星徽摇了摇头,路朔在旁边半是感慨地补充道:“他哪有时间谈,就算真谈了,谁受得了他那种工作强度的对象。”
纪朗“哦”了一声,路朔睨着他道:“你好像很开心?”
“没有,绝对没有。”纪朗拿酒杯挡住脸,“路朔哥,赶紧抽下一个吧。”
路朔摩拳擦掌地站起来,把手放到那根筷子上用力一转,木色的筷子飞速旋转半晌,指向了薛寒。
“我?”薛寒显然很意外。
“那你们问吧。”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问!”顾亦悠自告奋勇道:“薛寒姐,如果要在我们客栈里的几个男生里选一位合作拍感情戏,你选谁?”
薛寒咳嗽了两声,“这问题太得罪人了。”
“薛寒姐,”纪朗问:“你是不是和星徽哥刚拍过一部电影?”
“嗯,”薛寒说:“去年拍的了,再过一两个月左右,春节档应该会上。”
听到薛寒肯定,路朔有些惊讶地问纪朗:“这你都知道?你不会是薛寒姐的粉丝吧?”
纪朗端起红酒碰了碰傅星徽面前的杯子,“和星徽哥合作过的人,我都记得。”
傅星徽低头看着杯子里因为撞击荡出的圈圈波纹,嘴角很轻地翘了翘。
“硬要选的话,还是星徽吧,”薛寒挑了个不得罪人的答法儿,“毕竟我和他合作过了,有经验。”
“好吧,”顾亦悠也没抓着她不放,“那算你通过了,接着转吧。”
“我这次非转到你不可,”薛寒笑着对顾亦悠警告道:“惯会拱火。”
可惜事不如愿,最后筷子指向了傅星徽。
“如果被朋友表白会怎么做?”纪朗转着酒杯忽然开口。
“保持距离。”
“会疏远吗?”
傅星徽想了一会儿说:“分开才能让感情淡下来,如果不能回报对方同等的感情,还勉强对方和自己做朋友,对别人来说太不合适了。”
“以前你就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纪朗感叹道:“真是一点儿没变。”
“以前你就开始问队长这种问题了?”路朔有些惊讶地打趣道:“那会儿你才多大点儿啊,十六七?你挺早熟啊。”
“十七岁,”纪朗看了傅星徽一眼,“十七岁的时候,星徽哥来陪我过生日的时候我问的。”
“路朔哥,你这话怎么跟封建大家长似的。”顾亦悠忍不住吐槽道。
“行行行,我古板,我不说了。”路朔指了指筷子对傅星徽道:“你接着转吧。”
傅星徽食指和拇指贴着筷子中部微微用力,那根筷子便转了起来,五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只筷子,直到它缓缓停在了纪朗的面前。
“初吻是什么时候?”路朔一副审犯人的模样,“老实交代。”
“问这么劲爆?”连顾亦悠都惊了。
“谁让你们说我封建大家长,封建大家长就要抓小孩早恋,”路朔哀怨道:“我这种从小被公司管着不让谈恋爱的就是嫉妒他们这帮正常上学有校园恋爱的。”
“哈哈哈。”薛寒和顾亦悠都被逗笑了。
“朔哥,你看看你队长,”顾亦悠指着傅星徽对路朔道:“他不跟你是一个公司的,人家都不像你这么急。”
“他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跟我们这种庸俗的凡人不一样,”路朔半是玩笑道:“我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人类。”
傅星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反驳道:“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忘了之前……算了,这事儿等会儿再说,我得先把纪朗的秘密给审出来,省的已一会儿说远了想不起来了,”路朔盯着纪朗道:“快说吧,高中还是大学?”
纪朗:“咳……”
“你放过他吧,”薛寒在一边劝道:“你看他耳朵都红成什么样了。”
“这么不好意思……那肯定是高中了,”毫无恋爱经验的路朔一锤定音地下了结论,兴致勃勃地追问道:“高中什么时候?”
纪朗垂着眼睫,片刻后,冷不丁看了傅星徽一眼,后者恰好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傅星徽偏开脸喝了口水,纪朗的目光却乘胜追了上去,紧紧地黏在了他脸上。
半晌,他忽然问:“能说吗,哥?”
薛寒和顾亦悠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路朔神经粗一些,没品出那点儿微妙,好奇道:“你问他干什么?”
薛寒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傅星徽却替纪朗主动解释道:“在《盛年》的剧组里拍过吻戏。”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惊了。
纪朗显然也有些意外于傅星徽云淡风轻的坦诚,他喝了一口红酒,微醺的眼里流淌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路朔和薛寒以前就看过《盛年》,顾亦悠是上次在薛寒跟她说了之后,回去补了片子。
她脱口而出道:“我看的版本没吻戏啊。”
“拍了的,”傅星徽轻轻摩挲着红酒杯的透明握柄,“后来为了过审,成片里剪掉了。”
“我去,我都不知道。”路朔问傅星徽:“那是不是也是你的初吻啊?”
“拍戏嘛,也没什么。”傅星徽说。
“那就是呗,《盛年》是你第一次拍戏啊,”路朔说:“怪不得你俩那时候关系那么好呢,”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像是有歧义,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说你们那么亲密过,关系好也很正常。”
“不对不对,我怎么越说越奇怪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道:“哎我没说你俩同性恋的意思啊,别多心。”
“没多心。”傅星徽对他笑了笑,又没什么攻击性地瞪了纪朗一眼,似是温柔的责怪。
纪朗一愣,半天都没从那个眼神里回过神来。
傅星徽是爱豆出身,表情管理很强,后来改行当了演员,最拿手的也是微表情的演绎。
多年的表演经验让傅星徽的神态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在镜头下对自己脸上的每一分表情的把控力都相当强大,而这样的习惯也导致了即使在镜头之外,他的表情也总是恰到好处的符合着“影帝傅星徽”的人设。
但刚刚那个表情完全是傅星徽下意识的情绪流露。
它不像会出现在大明星傅星徽脸上的东西,更像是属于那个十九岁的傅星徽……或者说,是可以触碰到的,更加生动而真实的傅星徽。
这让纪朗的心跳得很快,又莫名有些躁,甚至让他怀疑起自己喝得太醉,产生了几分错觉。
傅星徽并没有意识到他在无意中打破了那张潜移默化形成的面具,而一阵短暂的打趣后,也没有谁在揪着初吻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高情商的成年人总是会尽量避免尴尬的发生,纪朗转动了那根筷子,游戏也继续了下去。
大抵唯一的不同,便是纪朗喝得更凶了。
傅星徽微微蹙了眉,在纪朗又一次要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拦住了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喝酒的习惯?”
“忘了,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会喝。”纪朗的眼神有些散,落在他脸上,半晌没聚焦,像是想把他脸上的每个角落都看个遍似的。
“年纪轻轻的,睡不着就多锻炼,累了自然就睡得着了,”傅星徽避开了他的目光,“酒精伤肝伤胃,少碰。”
纪朗点了点头,把空酒杯塞到傅星徽手里,颇为配合道:“好,你不让喝,我就不喝了。”
傅星徽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相处的酒鬼,刚怔了怔,纪朗便道:“你惊讶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吗?”
不知纪朗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傅星徽忽然垂下了眼睫。
他们这一角暗流涌动风云诡谲,也就没听到其余人不知怎么又聊起了《盛年》,路朔大概是吃了瓜,突然心血来潮道:“我忽然想再看一遍了,咱们别墅里有放映厅,你们想去看吗?”
“行啊。”顾亦悠附和道。
“星徽,小朗……”薛寒比顾亦悠心细些,她担心两个当事人看自己的电影会尴尬,故而略带征询地问了一句。
傅星徽还没说话,纪朗先道:“哥,我好晕,不想看电影。”醉鬼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意识不清醒能成为一切耍赖的解释,“好不好嘛。”
“纪朗不好意思就算了吧,”路朔也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喝的有点多,提的有些唐突,“那我们去找部别的?”
“行,”傅星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人,对路朔道:“你们先看,我等他清醒一点了再过来。”
众人纷纷离去,傅星徽把纪朗的胳膊绕到自己颈后,把人架到沙发上,又收拾了桌上碗筷,给纪朗煮了醒酒汤。
“醒醒?”傅星徽摇了摇在沙发上眯了一个多小时的男人,嘱咐道:“喝了再睡。”
“我没睡。”纪朗撑起身子,傅星徽端着白色的瓷碗半蹲在他身前,他无比自然的把手搭在瓷碗上的另外一双手上,感受到那双手的主人微微颤了一下,他喝汤的嘴角微微翘起。
“谢谢哥。”他拿纸擦干净嘴躺回去,却没什么困意了。
“不想看《盛年》?”傅星徽问他。
“不是,”纪朗摇了摇头,“就是这部电影……我只想和你一起看,就我们两个人,单独看。”
傅星徽闻言低下头,从边上随手翻开了本书。
纪朗见他没说话,偏头望了一眼,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落在傅星徽的脚踝上。
深蓝的袜子衬得傅星徽的脚踝格外白,在纪朗的眼前晃来晃去,纪朗盯着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他就没忍住伸手握住了那截儿踝骨。
感受到脚腕上的温度,傅星徽吓了一跳,从书中收起思绪,看向纪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醉鬼的胆子格外大,纪朗竟然没有松手,还轻轻地摩挲起来,他的手法很温柔,麻酥酥的痒顺着脚踝窜到傅星徽的天灵盖,似是有几分舒服的错觉。
傅星徽抿了抿唇,把那双作怪的爪子捞走,“睡不着就看电影去。”
他说完就站起来,纪朗伸手想去够他却没够着,只好自己坐起来,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往放映厅走。
客栈的放映厅做得很舒服,屏幕够大,空间也大,不是并排的座位,而是各种沙发软垫拼凑成的,舒服又好看。
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家正懒懒散散坐着,不过看电影的眼神却很专注。
“你们来了?快过来。”路朔一眼瞄到他们,吆喝道。
傅星徽看到屏幕的时候脚步僵了僵,纪朗瞥了一眼,他却已经恢复了原样,平静地走了进去。
“是你和高阮姐的那部,”路朔带着几分调侃对傅星徽道:“刚小悠说想看,我们索性也陪着重温一遍,学学影帝和影后是怎么演戏的。”
傅星徽短暂地扫了一眼银幕又垂下眼,很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