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抱着黑猫,一个抱着木箱,一同走出正殿,在岔路分了道。
白殊抚着怀中黑猫背毛,问小黑:“你看清是什么了吗?”
小黑作为AI,对瞬间信息记录得很完整,搜索片刻,回道:“从信封下两头露出的形状比对,相似度最高的物品是——玉势。”
白殊:“……”
那位葛西尔首领,真非常人也!
*
谢煐抱着木箱回到书房,没让小厮们跟进门。想了想,他又转进晚上休息的隔间,才坐在案前打开盖子,取出那封信。
葛西尔的字一如既往地差,谢煐辛苦分辨着,才勉强看懂。
上头给谢煐分享了不少经验,最后还着重强调,听闻和他成婚的人身体弱,所以特意给订了一套暖玉的,并且让他好好研究图册,免得弄伤人。
谢煐放下信,视若无睹地推开几只玉势,抽出最底下那本春宫图拉展开,一点点细细查看。
最终,他拆了一边封盖,用匕首划开,从里面取出一小张纸。
这张纸上的笔迹便工整许多,明显是祭司代的笔,内容只有一句话——我逮到了当年跑掉的一个家伙,问出点事,史更汉那老贼果然没死!
谢煐看着纸条沉思片刻,取出个火折子把它烧掉。
他将画册恢复好,放回木箱中,合上盖子盯了良久。
最终,谢煐还是抱着木箱坐到床上,敲开一处暗格,将木箱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收进暗格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名称与关系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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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殊】:附AI小黑;白三郎,楚溪侯;大表兄刘继思(商人),九表兄刘道守(新科进士)。
【谢煐】:太子,谢六郎,父先帝康宗,母先皇后薛氏,外祖父卫国公;东宫总管冯万川。
【薛明芳】:字季贞,薛十二郎;太子伴读,谢煐表弟。
【贺兰和】:字章臣,养父贺兰季南;太子伴读,谢煐与薛明芳名义上的远房表弟,没有血缘关系。
【张峤】:字子山,养祖父张保鸿大学士;太子幕僚。
【白泊】:字知远,齐国公;尚书左仆射(辖吏、户、礼),兼吏部尚书;元配江阳刘氏,继妻赵氏,妾柳氏,庶子二人,嫡子二人,嫡女一人。
【赵夫人】:齐国公继室,母宁安公主,嘉禧帝表妹;诞子白广(白四郎),女白缨儿(白大娘)。
【平王】:谢珅,大皇子,母皇贵妃彭氏,岳父杜侍中。
【宁王】:谢玙,二皇子,母皇后范氏,岳父中书令。
【肃王】:谢琢,五皇子,母淑妃小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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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北山
五月十五, 大皇子平王带着赈灾队伍出京。
五月十七,薛家三个小辈离京北返。
当日,京中五品以上官员、众勋贵家收到皇后下的请帖, 五月二十休沐日于北山开办赏花宴。
五月二十日早,谢煐玄衣黑马,领着队伍缓缓自东北边的城门出城。
城外道路上也有一些车队在走,不过遇到储君的队伍都只能停车避让。
出城门行了一段,谢煐缓缓降下马速,待身后马车赶上来, 才与身侧马车一同前行。薛明芳、贺兰和、张峤骑马跟在他附近,再外围是护持的五十骑东宫卫。
冯万川没来。那样的宴会通常一人能带两个随从入内伺侯, 而这一行人中正经有帖子的只有谢煐和白殊,薛明芳拿的是卫国公的帖子。贺兰和只是薛家姻亲, 算不得亲眷, 因此他和张峤便得占去两个随从位子, 剩下的四个位子全给了东宫卫。
薛明芳身子随着马微微摇晃, 轻哼道:“就是等着我家三位兄长走了才下帖。怎么, 怕阿爷带我们兄弟四个大闹宴席啊。”
张峤笑道:“办这种宴, 就是方便各家彼此相看。你们家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去你一个皇后都得担心有人不长眼招惹你,再多几个, 指定头疼死。”
薛明芳呸一声:“要不是天子下了旨意, 非要殿下和三郎去,我才不想掺和呢。”
白殊挂起车帘靠在窗边听他们说话, 此时说道:“就当去凑个热闹, 我还指望着皇后帮忙多宣传宣传香皂香水。”
贺兰和接话道:“这种宴会, 都会搞些活动活跃气氛, 而且会设彩头。这次三郎进献了新奇东西,皇后应该会拿一些出来当彩头。”
张峤也道:“近几日我的人探听到消息,有大户人家的仆人在东西两市向胡商打听香露和香皂。皇后应该是已经赏了一些出去,并且引起了那些高贵娘子们的兴趣。便是皇后不往外说,往下我也可以安排人散布消息。”
白殊愉快地点点头:“只要传一句‘天子与皇后喜欢用’,定价就可以直接翻一倍。”
随既他看向谢煐。自那天那份特殊的贺仪送来之后,他们这还是第一见碰面。
白殊一想起谢煐沉着脸盖上木箱的样子,心中就忍不住想笑,于是逗他道:“殿下,想想皇后是在为你赚钱,这不值得你笑一下吗?”
谢煐转头看他片刻,突然问:“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到可以骑马?”
白殊一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一边做出思考的模样,一边在脑子里问小黑。
小黑:“想达到连续独自控马超过一小时的强度,还要半年,这是骑着走。要想跑马,保守估计得一年”
白殊直接转述:“半年左右吧,但跑起来估计还受不了,只能先学骑着走。要想能跑,至少得一年。”
谢煐点下头:“到时我教你骑。”
白殊回他一个笑容:“好啊,我可记下了。”
谢煐转回头面向前方,没再回话,只是控马的姿态微妙地放松了些许。
薛明芳和张峤对视一眼——总感觉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唯有贺兰和欣喜道:“三郎的身体能养好吗?太好了!我先前听说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养了多年都没起色。”
白殊面不改色地编:“可能真是应了国师的谶语吧,自从认识殿下,身体也渐渐有起色了。”
谢煐又瞥过来一眼。
白殊再次对他笑笑。
薛明芳与张峤:……更古怪了!
*
安阳城外东北方的一大片地界全是皇家苑囿,先前春狩去的小猎苑就包括在内。不过北山离得很近,马车缓行也只需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
准确地说,北山其实被囊括在北苑之内,北苑又是北衙禁军的驻扎地。因此整座北山都被护卫得非常严密,这里也就成了天子与后妃最常来游玩小住的行宫。
谢煐一行在山脚下马下车,留下大多数人,只带着四名东宫卫沿石阶山道登山,石阶两边隔不多远便站有一个挂刀执戟的禁军。
行宫在半山,白殊不想坐轿,一行人迁就他的速度缓缓往上走。到得行宫,便有宫人上来迎接,引他们前往办赏花宴的花园。
白殊稀奇地左右张望着。
行宫因山而建,与北宸宫、启明宫那种沉稳大气的建筑风格不同,殿堂别馆卧坡跨涧,回廊重阙曲折相连,瞧着玲珑秀美,别有意趣。
临近花园便能听到那边时不时传来笑语,抬眼望去,山石林木间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比花都娇艳。
他们一行人算是到得晚的。毕竟谢煐是储君,如若来得太早,会显得晚到的官员失礼。
此时进到园中,他们所过之处竟是吓得在谈笑的年轻郎君与娘子们纷纷噤声,躬身向谢煐行礼都久久不敢抬头起身。
北山行宫谢煐过来多次,他没搭理要将人往园中心引的宫人,径自带人拐上一处地势高的独座凉亭,四个东宫卫立时守住亭子四方。
宫人无法,只得转身去安排人搬来案椅。
白殊坐在亭子中往外望,发现这处视野极好,几乎能将花园一览无遗。而且,只要园中不是大声喧哗,也不会有吵闹声传来,甚是清静。
此时又有一队宫人端着点心饮品送上来。谢煐没留人伺候,待她们摆好东西,便挥手示意人全都退下。
为首那个像是低级女官的宫人福身道:“皇后命奴婢等今日定要伺候好太子与楚溪侯。”
薛明芳背靠亭柱站着,闻言哼笑一声:“你难道是这两年才进的宫,没听过我们殿下威名?再不滚,直接把你扔出去。”
那女官却是坚持:“还望太子体恤。奴婢等只是添水端杯,定不会有所妨碍。”
她不退,其余宫人也不敢走,只得瑟缩着站在她身后。
谢煐原是倚着椅背远望,此时转过眼来看向她。
女官目光突然撞上那黑沉沉的凤眸,背上猛地蹿起一阵寒意。紧接着,她便听见一道冰冷声音。
“扔出去。”
立刻有一名东宫卫上前,一手握住女官后衣领,一手抓住她腰带,转瞬间就把人整个提起,向着花园抛将过去。
女官长长的尖叫声引得旁人都看向这边,剩余宫人也纷纷叫喊着跑走。
凉亭这边地势只是稍有拔高,女官落地之处又是没铺青砖的泥地,她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
白殊怀中的小黑转转耳朵:“用的是巧力。不过,损害不大,侮辱极强。”
只是,即使无数道目光望向凉亭,花园里一时竟是比刚才还安静许多。白殊甚至看到靠近这边的一些人在快速远离。
薛明芳啧下舌:“殿下这两年就是太安分了,只去年揍过平王一顿。这才多久,竟然连个奴婢都敢登鼻子上脸不听话。”
白殊回想起刚才一路见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男的基本都和自己一样,腰间缀着饰银或饰铜的小袋。
“刚才那些行礼后不敢抬头的,都是以前被你们收拾怕了?”
薛明芳裂嘴一笑,说了一串名字:“好几次都被殿下和我揍得哭爹喊娘过。”
张峤接话道:“自从两年前殿下平了史更汉叛乱,那些纨绔子弟们就都被家里约束住,见到殿下都会退让。那之后天子更为忌惮殿下,他们也怕一个不慎就被天子当成对付殿下的枪,届时为了帮天子按死殿下,说不好便得把命搭进去。”
就像白殊现在这样。
这时,贺兰和低声道:“有人来了。”
几人停下话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年长的女官带着几个同样年纪较长的宦官宫人走来。
女官来到近前对众人蹲身福礼:“听闻有宫人冲撞太子。是妾没教好人,特来向太子请罪。”
谢煐依旧随意地远望,没给她眼神。
只薛明芳道:“吴尚仪,你也是久在宫中的老人了,该知道太子殿下从小就不喜人近身伺候。”
尚仪恭敬有礼:“是妾失职,妾这便去向皇后自领责罚。现下这几位宦官宫人都是久在宫中,熟知规矩。妾令他们候在外围,太子与几位郎君若有吩咐,直管唤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