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装傻:“什么,你想多了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顾一铭,装得很无辜样,偏偏嘴角又忍不住上扬,最后也没忍住笑的很扭曲,顾一铭看了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个人就是故意逗他的。
顾一铭满身的不适和别扭瞬间消散了,眼里只看得见这人灿烂的笑脸,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不少,又变回了那个浸在暖阳里的顾一铭。
他又走回来,贴近沈既白,开始肆无忌惮地表露想法:“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有人,冷清清的。”
沈既白只好安抚他:“那你回顾家睡呢,平时这个点你都躺床上了,今天还在外面。”
顾一铭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望着他:“我就是想陪着你。”
沈既白愣了愣,立起身子往他脖子上凑了凑,问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顾一铭也愣了下,才思索着说:“好像是。”
“筑巢行为,”沈既白站直了身体,了然地道,“易感期的Alpha通常都容易暴躁,头疼,伴侣的信息素可以很好的缓解这种痛苦,难怪你今天特别黏人。”
不同于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Alpha的易感期是一年四次,算起来他们刚结婚两个月,的确是差不多了,这还是顾一铭婚后第一次易感期。
沈既白有点心虚也有点内疚,他差点儿忘记这件事,刚刚还试图赶走顾一铭,把他当成了婚前焦虑。
“你现在不适合呆在公共场所,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是回家还是呆在医院的隔离室等我一起回去?不然还是回家吧,家里有我的信息素你会舒服一点……”
沈既白说个不停,顾一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易感期并没有来临,他确实很喜欢沈既白的味道,但是比起信息素,他更想和沈既白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他不会表达,沈既白也并不知道。
但顾一铭现在更想确定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会陪我过易感期吗?”
他看着沈既白的脸,很认真地问。
沈既白想都没想地点头道:“我会。”
于是顾一铭就很满意的放开沈既白,跟他说:“好好上班,我等你回家。”
他亲了亲沈既白的额头,走出值班室,向电梯走去,好像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确定一个能让他安心的问题。
经过护士台,里面的护士小姐笑着和他打招呼:“回去啦。”
顾一铭也笑着点点头,按下了电梯。
这一晚顾一铭没有回去,他在车里睡了一夜,即使不能紧挨着沈既白,也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就是他在这种特殊时间段能给出的最理智的反应了。
医院每次熬大夜下班都要十点往后,沈既白并没有发现他的丈夫在外面陪了他一晚,顾一铭也没有提起,只是在清早回家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上班去了。
皮糙肉厚的Alpha并不觉得偶尔熬夜有什么问题,他的Omega也在熬夜,何况他还在车里睡了一觉。
只是顾一铭也睡不安稳,他在梦里反复梦见沈既白,梦见沈既白变成了一只兔子,而他造了一个笼子,一旦兔子试图离开,他就会上前稳稳地抓住兔子,把他关进了笼子里。
顾一铭从不迷信,也不认为梦境会带来什么寓意,但是沈既白在昨天说,易感期的Alpha会有筑巢行为,顾一铭认为沈医生说的很专业,所以他在临出门时,理所当然地带走了沈既白的睡衣。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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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既白下班后给顾一铭打了个电话,确认他的情况,顾一铭告诉他自己在公司,并且邀请他来公司休息,沈既白刚好也不放心他,开着车就去了恒盛。
还是杨助理下来接的人,把人送到了办公室,邀请他来的人却不在里面。
“顾总在开会,让您先休息,他开完会就过来。”杨助理依然挂着职业般的微笑。
沈既白道过谢后直接进了休息室,大致扫了一眼,里面和上次见的没有区别。他打了个呵欠,准备去衣柜里找件舒适的衣服,好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走近了才发现床上扔了套睡衣。
他看了两眼觉得熟悉,不禁走近了些拿了起来。
看着像我的睡衣,沈既白想,他又闻了闻,是茉莉花的味道……
他的睡衣为什么会在顾一铭的办公室里?
这是什么禁忌剧情,沈既白顿时觉得脸热,手里的衣服也变得咬人了。
沈既白思维发散的很快,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自己的味道能把顾一铭包围,顾一铭会在满是杜松子味道的被褥里挣扎着、渴求着,手上紧紧抓着他的睡衣,把脑袋埋进睡衣里,搜刮那一丝仅剩的茉莉花香味……
沈既白被自己想象的画面爽到了,一想到顾一铭会在他的睡衣里露出欲求的眼神,他就有种隐秘的快感,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性,极大的满足了他的独占欲,在激昂时的唯一选项,才是他想要的独一无二。
抚平躁动的心,沈既白拿着睡衣去了浴室,很快就把自己洗干净钻进了被窝里。他太困了,等不及顾一铭,就先睡着了。
32层的大会议室里,顾一铭冷眼坐在主位,听着下面人的报告,心思早就跟着杨助理跑了,可惜满桌子人愣是不敢抬头,也没人敢看他一眼。
“南城开发区那块地已经停滞两年了,今年政府打算拍卖,这事办的急,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去年上面班子换了几个人,年后上任的新市委是从H市过来的,刚好那边我们有个项目,可以找找关系。”
黄总是知道H市招标泄漏案的,里面的大致情况也都清楚,还去那边主导了第二次招标,对H市几个部门领导很熟悉,这次南城开发区的地皮,他是势在必得。
“嗯,那边既然要开发,周边设施也要配套齐全。”顾一铭抬起头看向门口。
杨助理脚步轻踏的走进来,对着顾一铭轻点了下头,顾一铭收回目光,跟黄总对视一眼,“未来商场和医院也都是必不可少,这个项目既然是黄总牵头,就由你来负责,投资部配合一起,尽快做好企划书交上来。”
他说完后又扫视一遍全场,站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都去忙吧。”领头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杨助理连忙跟上,后面的其他负责人也鱼贯而出,里面黄总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东西,旁边企划二组的组长冷哼一声也走了出去。
黎澄澄是黄总亲自选上来的助理,刚一进公司就跟他走南闯北,亲眼见证了他工作压力和忙碌的辛苦,见此情况很是为黄总不平,冷声说道:“原本调他去H市是给他升职的,自己搞砸了被人恶意泄露标底,我们帮着擦屁股,现在倒怨起我们来了。”
“你一个姑娘家,说话也不害臊,回去通知手底下人员开会。”
黎澄澄忿忿不平地说:“领导,人家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还做好人呢。”
黄总就瞧着她笑了笑:“好人?小黎啊,口舌之争是没有用的,让人不敢抬头看你,才叫本事。好了,赶紧的回去通知开会。”
黎澄澄信服地点点头,小跑到门口,稳了稳面部表情才带着微笑不疾不徐地往电梯走过去。
黄总咂巴咂巴嘴,深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很有内涵,也很符合公司副总的形象,他笑眯眯地摸了把仍然旺盛的头发,想着自己果然还很年轻,至少还能再奋斗二十年。
在大公司里,内卷是无处不在的,就连学历也要经历一遍歧视链。刚入公司的时候他就不受重视,因为他是本科生,身边的同事都是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他就显得可有可无了些。
但他很勤奋,这年头的Beta想出头,只能拼了命的做出成绩,他比别人更努力,却因为学历总是被看轻。
他不甘平凡,为了前程锦绣,只能日复一日的努力,加班,跑腿,就这样还被上司训斥,他委屈的偷偷躲在楼梯间抹眼泪,刚好被下班爬楼的江覃看见,从此就成了江覃的马前卒,挣出了如今的家业。
今年才四十出头的黄总得意地跨着步子走出了会议室,暗想自己毕业那年去拜佛烧香果然没有白求,这不就保佑他好多年了吗。
“人到了?”顾一铭边走边问。
“到了,沈先生在休息室。”
“嗯。”顾一铭推开办公室的门,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他现在对沈既白的味道高度敏感,只要沈既白停留过的空间,鼻腔就会自动捕捉到那种气味。
心中一松,不自觉就勾起了嘴角,他停住脚步,把杨助理挡在外面,“去忙吧,这里不用你了。”
杨助理站住不再往前,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只瞧见了顾一铭挺直的背脊,脚步轻快的往休息室去,很快办公室的门回弹关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都是清雅的香气,沈既白刚睡下不久,身上还带着水润的湿气。
顾一铭凑上前看了眼,沈既白睡得很沉,呼吸轻柔带着平缓的频率,额头的碎发跌落在枕边,衬得脸颊更加白皙,也让发青的眼眶更加显眼了。
他微微歪着脑袋,下巴被薄被盖住,显得整个人都很娇小,即使他也只比顾一铭矮半个头而已。
在顾一铭的眼里,此刻的沈既白比瓷器更易碎。
他轻轻靠近,低下身子小心地亲了亲沈既白的额头,只觉得身下人是春季的野草,带着一股清晨露珠的味道,让人心醉。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在意沈既白的一言一行,就连此刻他睡着,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沈既白是被顾一铭给弄醒的,他到恒盛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匆匆洗了澡就上床睡觉,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快四点钟了,再睡下去,晚饭也没时间吃了。
顾一铭贴上来,开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沈既白,一下又一下,亲密又虔诚。
沈既白被弄醒,脑子还没开始转动,身体先一步做出了习惯性动作,他伸手搂住了顾一铭,然后才睁开了眼睛。
“小狗似的。”沈既白的声音还带着未醒的沙哑。
顾一铭在他怀里轻笑,满足的很:“你穿走了我的睡衣,我只能来找你了。”
“是你的吗?”沈既白懒声哼道。
“不是吗?”顾一铭回问。
沈既白笑了笑,而后肯定地道:“是,都是你的。”
顾一铭高兴的很,亲了亲沈既白的脸蛋:“快起床啦,我的宝贝。”
沈既白转动眼眸,怔怔地重复:“宝贝?”
“嗯,清醒了吗?我让陈妈煲了烫送过来,熬夜的人精神都不太好,你多喝点。”
沈既白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顾一铭的休息室里,他松开手推了推顾一铭,按着床跟顾一铭一起坐起来,又揉了把头发,发现床尾还放着一个笔记本,问道:“你在这办公?”
顾一铭“嗯”了一声,说道:“离你近,心里舒服。”
沈既白没支声,不动声色地翻过顾一铭下了床,就像没听见这句让人心醉的情话,默默地走到浴室去刷牙。
顾一铭也靠在床背上看着他的背影,眸子转动望了眼沈既白泛红的耳朵和脖颈,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漠和无情。
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显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今天的小夫妻依然甜甜蜜蜜。
婚庆摄影店里,岳月送走一对前来咨询的未婚夫妻,舒了口气,眼见快到下班时间了,就想着去茶水间喝杯茶,再回来收拾东西。
刚一走进去,就见做后期的吴芮也在那儿冲泡咖啡。
“芮姐。”岳月笑着打了个招呼。
吴芮点点头,左右摇晃了下脖颈,口中抱怨道:“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啊,天天加班,眼睛都快花了。”
岳月泡了杯绿茶,抿了一口说:“芮姐你的眼睛这么亮,可不像天天加班的那么浑浊,好看着呢。”
吴芮果然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搞怪地捂着小脸儿笑道:“我也觉得是,还好我天生丽质。”说完也喝了口咖啡才道,“今天总算可以按时下班了,我得回去泡个澡好好歇歇。”
岳月点了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芮姐,我那个朋友的照片也修好了吗?”
“沈医生的是吧,弄好了,你放心,帅的很,根本不费劲。”
“谢谢芮姐了,”岳月笑道,“我就知道这对你来说都不算事。”
“那是,我是谁,我这技术,”吴芮得意洋洋地说,“哎呀,到时间下班了,我回家了,明天见啊。”
“明天见芮姐。”岳月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岳月也下班了,她住的不算远,坐公交也只有三站路,今天巧的很,刚到公交站车就来了。
她连忙跟在人后跑上车,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里的化妆教学就认真地看了起来,没发现已经启动的公交车边上跑过来一个三角眼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里全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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