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没法再去挽回和改变。
“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我饿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江遇自然也是知道顾知后面是还想再跟自己说些什么的。
可理智上他虽然接受了顾知的解释,情感上却还是觉得委屈。
因而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他就还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低着头闷声打断了顾知的话。
“从饭店里出来之后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过,也一口水都还没喝。”
江遇头也没抬的捏住金渐层明显已经完全放弃挣扎的低垂在他膝弯处的猫爪子,既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没赶人走的停顿了一下。
“不过之前从被你送到门口之后就一直在楼下站着,现在腿酸难受得不想动了,家里也没什么吃的。”
江遇说着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又默默的抬起头看了顾知一眼。
“我出去买。”
顾知在说话的间隙里就已经二话没说的站起了身:“想吃什么?我尽量快点打包好回来。”
江遇又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山水间的水煮鱼跟酸辣土豆丝。”
“要裕满楼名宴旁边那家的。”
他说。
“好。”
顾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还语气温和的安抚了一下江遇:“那你先在家里稍微再坚持一小会儿,我尽量快些回来。”
江遇就又没忍住的在背后用“哎”当代称喊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顾知回过头问。
江遇无意识的抿了下唇。
过了十来秒,才又什么也没多说的冲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去吧。”他说。
然后在房门被对方给轻轻带上的同时,一声不吭的就转头把自己的手机给摁关了机。
第92章 晋江原创首发
山水间是一家名字听起来还挺大气文雅的普通面馆, 根本就没有什么水煮鱼和酸辣土豆丝。
而且它离江遇他们住的这个小区很远,就算打车过去单程也有四十多分钟, 一般都是九点钟就准时关门打烊, 所以顾知注定是要白跑这一趟的,根本就什么也买不回来。
江遇也不是真的饿了,他就是单纯的觉得顾知现在给出的理由不管听起来有多么的合理, 之前的那些行为也依然让他觉得心里还是过不去, 不高兴。
但那些故意伤人的话和行为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来更做不出来。
哪怕只是“以牙还牙”的用同样的方法去吓一下顾知。
所以他就只能稍显幼稚的从体力和一定的心理层面上,去折腾一下对方以换取心理平衡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使小性子。
就仗着自己有理又知道对方喜欢自己, 说作就开始作上了。
但他其实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再对着别人这么使过小性子了。
自从江小水走了之后,莫羡渔和江停舟就忽然变得格外工作繁忙, “没时间”也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完了他运气还一直不好,遇到的保姆一个比一个离谱,不是仗着家里没大人,欺负他年纪小,压根儿就没把他给当成主人来悉心照顾, 动不动的就把他一个人给丢在家里或是关在房间里自己去忙自己的的, 就是把那个时候总是因为想要让莫羡渔他们亲自回来照顾他, 于是就刻意表现得难以亲近,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在无理取闹的江遇当成傻子, 不仅真的不好好照顾他, 还把什么丢东西和弄坏东西的锅都甩到他的身上的职业败类。
更有甚者,居然胆大包天到敢往他日常的吃食和饮品里放安眠药, 就为了自己能随时随地的出去跟她所谓的“男朋友们”约会。
好不容易遇到两个人品还算可以的吧, 可惜做的时间都不太长——一个忍受不了他总是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把她刚整理好的房间又弄得比之前更乱, 干了不到三天就走了。另一个则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也干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匆匆收拾好东西直接向他爸妈提出了辞职。
就连后来遇见裴苯和他奶奶, 也因为前者性子比他还傲,想要等对方像江小水那样来哄自己简直就可以说是天方夜谭,能像走之前那样主动去找他别别扭扭的道个歉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后者,则上了年纪没什么精力陪他折腾,再加上不管怎么说他们其实也就只是上下楼的邻居而已,所以哪怕是为了让江遇的爸妈放心而收下了他们的给的所谓的谢礼跟生活费,江遇也依然在心里给自己装上了GPS,非常明确、而又清晰的给自己划出来了一个定位。
更何况那些钱或多或少的,在后面的时间里还大部分都被对方以节日红包的形式都转手又给塞回了他的兜里——
白得人家的悉心照顾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江遇也不好意思再给人家多增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了。
更不想惹人生厌。
于是就只能什么事都自己个儿憋着,或是倒垃圾一样的,去把那些比较真实的内心情绪告诉给在其实也只会给他分析和讲道理,并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应该要怎么去处理那些事情的“大吱”。
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且认清,已经不会有人再像江小水那样,无论他怎么生气和耍小性子,都还是会不厌其烦的跟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耐着性子去逗哄他了。
所以即使是顾知从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二次开始,就一直都是在扮演着那样的一个角色。
即使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的知道:只要顾知也同样的喜欢他,那这么点儿距离的白跑对他来说就根本不是个事儿,被生气的他给拒之门外一晚上不理也都只能算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可他还是依然会下意识的感到不安。
会彻夜辗转的难以入眠。
于是好不容易捱到天色将明,以往上学时所调的闹钟都还没响,江遇就再也忍不了的从床上动作幅度异常夸张的翻身而起,连被吓到炸毛的猫都来不及管的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了还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
[之前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翻篇儿了,说话算话,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对我。]
[起了没?我忽然睡不着了,十分钟之后还是小区南门那边的地铁站等你,就十分钟啊,要是还没到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吧。]
[二十分钟后,小区南门地铁站。]
[老地方等你。]
……
一大串想说的话来来回回的在输入框里反复删打。
每一句话他都在尽可能克制的,不去表现得那么急切而又紧迫的想要见到对方。但却在每一句话里,又都完全掩饰不住的透露着他现在就是很急迫的想要见到顾知,更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对自己昨晚没控制住的那一系列“报复”行为的具体反应。
最后发出去的只有那句不温不火的“老地方等你”,但江遇整个人却已经迅速到在五分钟之内就完完全全的收拾好了自己,连猫粮和鸟食都还没去给他的那俩宝贝放就急匆匆的又冲回了卧室,心情莫名忐忑而又紧张的拿起了手机。
顾知没回。
江遇怔然的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框看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顾知好像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没给他发过消息。
界面上显示的聊天记录到现在都还是昨天之前的那些。
顾知他……是终于被他昨天晚上听了二十多分钟的门禁电话铃声都还是选择了了听而不闻的拒绝交流给磨得耐心告罄了吗?
江遇蓦地回忆起了对方昨天下午在一开始就给他提到过的“情感冷漠症”的事情,不自觉的紧抿着唇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以前跟裴苯闹矛盾时的那种怎么都没办法纾解开来的难受感觉久违的又再次涌上心头,江遇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姿势就那么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的从联系人里找出了顾知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的拨了出去——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 phone you're calling is power off。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 phone you're calling is power off。 ”
系统自动提示的声音重复了两遍之后就又自动挂断了,这次轮到顾知一声不吭的关了机。
“……”
事情的发展和走向好像既在意料之中,又有那么一些在意料之外。
江遇也说不上来当他听到那两句完全不带有什么感情的系统提示音时,脑子里瞬间所涌现出来的,到底是“果然世界上永远都只会有江小水一个人会锲而不舍而又不厌其烦的追在他后面哄他”的自嘲多一点,还是“我昨天晚上或许真的不应该什么也不说的单方面开始冷战”的自省要更占上风。
他只是表情有些空茫的握着已经自动熄了屏的手机安静的站在那里。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要不打电话给郝妍先请个假算了。
并且他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真的没去学校也没出门,然后就顺手拖了张椅子坐到了他卧室里的窗户面前。
脑子里思绪纷杂,但却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是在想着些什么东西的窝在那儿跟个雕像似的完全不动弹了。
……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江遇是被的无法克制住的生理反应给活生生的饿回过魂来的。
他鲜少像今天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也一动都不乐意动的窝在同一个地方当雕像,所以当傻鸟和金渐层都先后去他的面前试图引起注意,却都以失败两个字反复告终过两三次之后,它俩也就很是通人性的选择了安静下来,只一上一下的分别窝进了江遇的怀里和站在他身后随意靠着的椅背上一睡一假寐的跟着变成了俩雕像,也一直没怎么动弹过。
金渐层是最先反应过来它的主人已经从天外神游的状态里抽离出来的。
几乎是在感受到江遇的手往外抽的同时就也跟着抬起了头,然后在江遇朝着它低头看过去的时候,轻“喵”着拿自己那颗毛茸茸的圆脑袋在江遇又重新伸过去摸它的手心里蹭了一下。
这就是它有时候虽然像个格外难伺候的祖宗一样让江遇觉得养起来真的好麻烦,但却依然愿意尽职尽责的精心照料,并且在傻鸟和它起争执时,也几乎是无意识的偏向它的主要原因。
谁能招架得住一个通人性到像是成了精似的,总是能在你情绪最down的那个时刻,对你露出这种极具安抚性的小动作的治愈系萌物呢。
“也算是平常没白伺候你。”
江遇完全有被治愈到的在它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你也饿了吧。”
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也没给它和傻鸟续食,江遇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猫从椅子上站起身。
“吃吧,我还得去上学。”
一边把猫放到续好猫粮的食盆边一边又转头摸了一把紧跟过来的傻鸟。
“就不点外卖回来跟你们一起吃了,没事可以自己去开电视,别给我又在家里上演什么现实版猫鸟大战,听见了没?”
说完也没管它俩究竟是听没听见或是听没听懂,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拎上包就拉开了门准备去直面他几个小时前就应该去面对的事情。
却在门才刚被他给打开的那一瞬间,倏地握紧了门把手怔愣着站在了原地。
第93章 (小修)
五月初的天气其实还有些冷。
哪怕是已经快中午, 穿堂风一吹,那种直往骨子里浸进去的凉意, 也还是会透过没被衣服布料所遮挡住的皮肤, 不容抵抗的渗透进去。
顾知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因为急着从家里跑出来见江遇,而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往上套的那件薄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