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流的嗓音温柔又阴沉,仿佛魔鬼低语。
莫沉淮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带江渡去徐骋那里做检查,尽职尽责的徐医生顺道问起了药膏的效用。
“药膏用上了吗?”徐骋的脸色有些古怪。
温白流没察觉:“用了, 红疹子退得差不多。”
早上他给自己身上抹得到的地方都涂上药膏,今天也没觉得sao痒难耐, 显然是药膏发挥了很大的功效。
“那就好。”徐骋的嗓音低下来, 似乎有些——心虚。
“江渡有些外伤,你们谁去带他处理一下?”
“江渡这么大个人了, 难道还需要有个人带过去。”温白流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徐骋见他不为所动,冲莫沉淮眨了眨眼:“莫先生,你去。”
“我带江渡先去消毒。”莫沉淮出门前,不忘向温白流交代一声。
“嗯。”那边懒洋洋地应声, 连眸子都没抬。
徐骋趁机从椅子上起身,对温白流道:“温先生,需不需要喝咖啡,还是苏打水,我去给你拿。”
边说边往外溜:“你千万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把医院……当家?
温白流的眼睛微微眯起, 森冷地看向门口。
可疑, 很可疑。
徐骋肯定跟莫沉淮有勾当, 要瞒着他。
果不其然, 莫沉淮刚把江渡交给护士, 便被徐骋拉到一边。
“你听我说,”徐骋脸色紧张:“昨天给温白流用的那管药的确是治疗过敏红疹的,但是团队自制研发的新药,还没上市。”
“药里面有一种叫RTE的剂量添加超过了设定的百分之三,当然对人体健康没有影响。”
“它会对什么产生影响?”徐骋想方设法支开他,跟他单独说这件事,看来也不是一件小事。
徐骋迟疑几秒,如实交代:“它会让人……变身。”
“变身?”
处理完伤口,江渡的CT报告也出来了。
徐骋指着ct照片跟温白流和莫沉淮分析:“现在可以看到腹部这里有一点淤血,可以采用自然消除的方法。这几天尽量不要跑跳,尤其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三天以后再来换一次药,当然,你们把药带回去自己换也行。”徐骋真的不大愿意伺候这对祖宗。
“别呀,我们的手法哪有徐医生高明。”温白流凉凉道。
徐骋:莫名有被阴阳到。
“呵呵,温先生客气,负责处理伤口的是我们其他医护。”
“那徐医生负责什么?”温白流眼亮如炬:“该不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新药吧?”
徐骋捏着笔的手猛然一顿,笔锋在纸上画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迅速收敛神色:“温先生如果对新药研发有兴趣,欢迎来帝城医院的研究室参观。”
温白流冷漠地盯着徐骋的眼睛,带着探究和审视。
但徐骋俨然一副道貌岸然,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再看不出其他端倪。
“走。”发出一道冷哼,温白流从椅子上起身。
江渡一脸莫名,跟着温白流出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发过一言,俊秀的脸上满是郁色,像是被这件事打击不小。
莫沉淮跟徐骋交换了个眼神,紧跟着离开。
从医院出来,夜里的风有些凉,依托着身后医院大亮的灯光,三人站在路边,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
温白流紧了紧外套:“你去开车。”
他冲莫沉淮道。
莫沉淮看了他一眼,抽着眼角往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徐骋说那药物成分会让人变身。
可温白流还是那个跋扈的温白流,要说变化——
那便是使唤他更顺手了。
“你不用在意。”趁着莫沉淮跑去开车的空档,温白流缓缓开口。他只是对着面前的空气,江渡错愕抬眸,有一刹那怀疑温白流是不是在跟他说话。
但这里除了他,便没有第三个人。
“你做得很对,”温白流这才扭头,对上江渡惊讶的视线:“你把江望给揍了,这才像样。要是被江望单方面殴打,你就死、定、了。”
温白流的教育观念很不同,要是让寻常教授真善美的老师听到肯定会直摇头。
“先发制人,以牙还牙。”温白流抬手,在江渡的发顶rua了把:“你长大了。”
温白流没有指责他打架,也没有对被请去学校而表现出不耐烦。
反而安慰他,告诉他做得很好,告诉他不用在意。
“但是要击溃一个人,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方面击败他。”温白流冷眸狠戾:“鞋拔子脸一看就不擅长打架。”
江渡的嘴唇动了动,过了许久才找回声音:“我明白了。”
江望的成绩向来不错,考上帝城高中的时候苏娟可是连夜打电话给一圈亲朋好友炫耀。
要击溃江望,就要在他引以为傲的成绩上击败他。
混合着夜幕,江渡仿佛在温白流的眸中看到点点星光,那是指引他救赎的方向。
片刻,一辆黑色卡宴划破夜色开过来。
莫沉淮下车,主动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冲温白流笑着说道:“温先生,请上车。”
温白流轻嗤了下,眼皮都没抬坐进了车里。
江渡跟着上了后座。
回到别墅,时间刚过十点,莫沉淮刚停好车熄火,别墅的灯便啪嗒一下全关上了。
莫沉淮扭头看身旁的人,发现温白流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一动不动。
朦胧的月色透过车窗,打在温白流干净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圣洁的光圈。
温白流只要不动嘴,还真的跟天使一样动人。
莫沉淮偏过头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觉得温白流好可爱呀~
“叔叔?”江渡见前面的两人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
“嘘!”莫沉淮连忙伸出食指比了个手势。
“阿白睡着了。”他小声说道:“你先下车吧,早点休息。要不要替你请两天假?”
“不用,我可以去上学。”刚跟温白流达成共识,他怎么能请假落下学习。
见江渡坚持,莫沉淮便没再说话。
江渡悄悄开门下车后,车内便只剩下莫沉淮跟温白流。
温白流只穿着一件T恤和牛仔外套,莫沉淮想了想,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轻手轻脚地盖在温白流身上,尽管他的动作已经一再克制,还是不小心把温白流给吵醒了。
刚陌生又熟悉的灼热气息靠近温白流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缓缓睁开眼,一张俊美的脸跟自己的脸凑得很近。
几乎只有0.1厘米的距离。
淡淡的雪松香味和薄荷海盐味交融,分不出彼此。
月色在两道交/缠/暧/昧的身影上戏耍,安安静静地烘托着氛围,迷醉车内情绪。
莫沉淮想挪开自己的脸,心底却有种奇怪的情绪发酵。
温白流的眼中从开始的清醒,渐渐陷入一种醉人的茫然。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圈住了脖子,脑袋往前倾,唇嗑在了另一道唇上。
月黑风高夜,他就会变身。
徐骋的话在他耳旁响起:至于变成什么样,至今还没有临床试验,要不你回头给我个参考数据?
莫沉淮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想都别想!
……
温白流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那张滚十八个圈都不会摔下来的床上。
但今天这张床——似乎有点奇怪。
好像哪哪都膈着人不舒服?
难道原主还是位豌豆王子?
温白流试探性地在床上鲤鱼打挺,结果——
“砰——”一声巨响,床尾的支架哐当断了,整张床往下倾斜,温白流的身体跟着往床尾滑去。
“怎么了?温先生?地震了吗?”管家匆匆忙赶来,掐着嗓子问道。
温白流呆若木鸡,顶着一头乱发,久久回不过神。
他把床,睡塌了?
“温先生?温先生?”
没听到温白流的回应,管家孜孜不倦地敲着房门。
“我没事。”温白流终于找回声音,不对劲,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