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男将自己的尖刀手放在脖子上,夸张地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并自己配音:咔嚓——
“统统杀光!”
“……”Fork叹了一口气,“你想太多了,先老老实实去开会听听大家怎么说吧。”
“呵呵,开会?”钢刀男狞笑:
“中央会议厅在[恶之都]城中心,达到那里需要穿过整个怪物之城,通知上给了我们七天时间,假如你是叛徒,在这七天里你会什么都不做,光等着去开会?
“而且那叛徒未必知道怎么穿过怪物之城,如果他不知道怎么去,七天之后他必然暴露,唯一的办法是在怪物之城时趁机多杀几个Thriller,这样才好浑水摸鱼。”
“哦。”Fork好像懂了,“你是来劝我尽早出发的吗?早点去会议厅就不会被杀了。”
“嗤——”
钢刀男嗤笑了一声,对这个浣熊程序宅男Fork很不屑:
“你个窝囊废,叛徒只有一个人,你还会被他吓着跑?逃去会议厅也没用,万一那叛徒知道怎么穿过怪物之城,早早就在会议厅等着杀你呢?”
Fork:“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呲啦,Knife左臂上的钢刀弹出锯齿,像电锯一样转动起来,发出滋滋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
“我要把这个叛徒的头活活锯下来!”
Knife病态地舔了下嘴唇,眼中冒出嗜血的贪婪:
“那家伙现在一定也跟我们一样到达怪物之城了,这里的代码据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搞代码是你最擅长的领域,而杀人是我的领域,怎么样,合作吗?”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
坐在代码瀑布中心的Fork摇了摇头:“我对叛徒的事没什么兴趣。”
虽然有先下手为强的说法,但也有枪打出头鸟的说法,Fork不想做第一个去找叛徒的人。
这位叛徒既然能混进他们Thriller当中,说明实力不凡,而混进他们中间后却不为这份超越生命的特权所心动,说明心性坚韧。这样的人,Fork不想主动去招惹。
他的主要兴趣是研究代码,处理叛徒的事交给其他武力高强又好斗的Thriller就好,如果有需要,他会在幕后帮帮腔,但要他去做打叛徒的前锋,他不想干。
“所以,你这次不打算和我一起合作了?”Knife不悦道。
Fork沉默以对。
说实话他们并没有那么熟,Thriller之间各有各的任务安排,没必要有太紧密的联络。他们前几次合作互相连名字都不愿透露,只用Knife、Fork这样的单词称呼彼此。
瀑布里分流出四道代码,化成四边长方形的门,咔哒,打开,下逐客令。
Knife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左臂的钢刀将那扇代码门砍得粉碎:
“前几次我们都合作的好好的,怎么这次突然不肯了?”
Fork皱眉:“你想干什么?”
“叛徒就在我们当中。”Knife左臂抬起钢刀,右手召出空气屏,调出Thriller群里发出的那张《最后的晚餐》:
“万一,你就是那个叛徒呢?””
Fork:“这太荒谬了。”
“荒谬,但不是没可能。我也不是来找你商量的。”Knife将钢刀的刀刃对准Fork: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那我可以合理推断你跟那位叛徒犹大有某种关联,我会先杀了你,而你知道自己的武力值。”
“……”
代码中央的Fork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你想怎么做?怪物之城这么大,去哪里找什么叛徒。”
Knife:“现在几乎全体Thriller都在这了,你只要帮我追踪所有Thriller的代码,就能找到他。”
“那恐怕办不到。”Fork露出一幅你没有常识的表情,“Thriller的权限代码是不能追踪的,我们会这么傻吗?让别人追踪自己?”
Knife病态地抖动着左臂的钢刀,跃跃欲试:“我当然知道,但是,所有Thriller因为拥有权限代码,代码长度会比普通玩家更长吧?”
Fork:“那又怎么样?”
Knife露出一个得逞的狰狞笑容:“这不就简单了,找到目前处在怪物之城、并且代码长度比普通人长的所有玩家,给他们叠加上你上回开发的[厄运代码],他们就会不断遭到危险致命的事,直至死亡,桀桀桀桀多有趣?”
Fork深深皱眉:“代码变长有很多原因,并不一定是因为拥有[权限代码],而且,我不认为跟我们一样的Thriller会被区区[厄运代码]搞死,你只会弄死那些代码偏长的普通玩家,这是屠杀!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哈哈,你不会这么假慈悲吧?你以为现在在这里活着的人真的活着吗?”Knife大笑起来:
“现实里的一分钟等于这里一年,现实里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衰老60岁,我们不过是提前一小时送他们上路罢了。
“上次开会的时候你提交过你开发的[厄运代码],以及解除厄运的方法,如果是真正的Thriller并且上次开会有认真听的话,虽然我很怀疑有没有人会认真听,但不管怎样,这样的Thriller遭遇到一连串倒霉事之后就会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可能被人叠加上了[厄运代码]。
“他会知道怎么解除,或者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可能还会来骂你几句,但是那个叛徒呢?
“叛徒根本没有参加过上次的会议,就算他再怎么厉害,面对一连串无法预知的厄运事件,再叠加上怪物之城本身就在随时变换的地形代码,再强的能力也很难招架得住吧?
“我们给所有代码偏长的人叠加上[厄运代码]之后,被弄死的就不用管了,都是弱鸡玩家,代码被立刻消解的也不用管了,说明对方是我们这边且上次开会很认真的Thriller。
“而既没有解除厄运代码,也没有被弄死的玩家,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叛徒就在其中!”
一圈一圈黑色代码从瀑布中心冒出来,乌泱泱地环绕着房间。
“Knife,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Fork被迫召出了他上次开发的[厄运代码],同时正在后台调取目前处在怪物之城的所有玩家ID,探查他们的代码长度,筛选出比普通数值偏长的玩家名单。
一行行一列列的ID名流泻而下,[厄运代码]Fork眉头紧皱,脸上黑色的眼罩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忧虑的浣熊:
“Knife,这里有五百多人,只有一个是我们要找的。”
一旦叠加上[厄运代码],这五百多人里,绝大多数全部会死。
Fork的手指放在[厄运代码]的Start键上,有些颤抖:
“一定要这样做吗?等开会的时候从十三个里找一个叛徒更省事吧?或者给每个Thriller发消息,让他们说出解除[厄运代码]的方法,说不出来就列为叛徒嫌疑人,有那么多不用死人的方法!Knife,我看你…就是单纯想屠杀吧!”
“Bingo!”
Knife吹了一声兴奋的口哨,他舔了舔左臂的钢刀,穿过重重瀑布代码,走到中心位的Fork身旁:
“万一那个叛徒胜利了,我们就都结束了,整个世界也都没有了。”
他放下左臂,左手上的钢刀尖戳在Fork的手腕上,迫使他按下去:
“来吧,最后的狂欢节!”
[厄运代码],Start
*
“苏亦、苏亦。”
沉睡的精灵交叠着翅膀,躺在柔软得仿佛豌豆公主睡觉的宫廷大床上。
苏亦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睫毛颤了颤,翡翠绿的眼眸睁开——
白夜的脸出现在床边,不是一周目的雪狼白夜,是现在二十九岁的白夜,他温柔地笑了一下,揉了揉苏亦睡乱的柔软乌发:
“睡得好吗?起来吧,吃晚饭了。”
苏亦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吧。”白夜说着起身,去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上,夜晚凉,别把苏亦吹感冒了。
苏亦坐在床上,侧头望着白夜的背。
眼前的人已不再像十九岁时那样青春,做一只毛绒绒的雪狼甩着大尾巴,现在悍利宽阔的背影带着成熟的气息,性情也比原来沉稳多了。
拉帘时手掌宽大有力,苏亦知道那双手里带着怎样的枪茧,厚厚的,不知道这漫长的十年白夜是怎么度过的。
“…白夜。”
白夜听见身后的苏亦在叫他。
他以为是有什么事,赶紧走回床边,正要开口问,忽然一阵柔软的风拂过面颊——
苏亦从床上直起身,抬手揽住白夜的脖子,偷偷亲了他一下。
白夜一瞬错愕着。
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一样碰过他的嘴唇,很轻、很小心,像冬夜里的一根火柴,擦出一点的火星子,然后往他浇满火油的心田里扔。
“苏亦…”
白夜一手捏住苏亦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抄起他纤细的腿弯,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声音有些低地“警告”他:
“这里可是卧室,还有一张大大的床,像你这样的娇弱精灵,会很危险的。”
苏亦不说话,他相信白夜才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如果要做有引申含义的事情……
想到这个,苏亦一下有点羞,指尖攥紧了白夜的衣襟,脸蛋贴在白夜的胸膛上,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们是情侣,他也恢复了大多的记忆,即使做那样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咳咳!”
突然,心里响起一阵咳嗽声,是保命系统。
“真好。”这家伙酸溜溜地说:
“有身体可真好呢,是不是?可以亲来亲去,做这做那!”
苏亦被说的更害臊了,他也就之前在车上和二十九岁的白夜接了吻,刚才又亲了一下而已,哪有什么做这做那。
“你乱说。”苏亦在心里反驳道。
“乱说?你刚才不就在想,即使这只老白夜把你压到某个柔软的地方这样那样直到天亮,你也完全可以接受吗?
“爱心提醒一下,如果你对某个白夜做过某事,为了以示公平,你对全体白夜都要做一遍哦,你数学好,你算算那一共会产生多少次?
“到时候你肯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路都走不了,肚子鼓鼓,一动就流出来……”
“呜!”苏亦叫了一声,立刻在心里打断,“别说了不许说了!变态系统!”
保命系统被骂了,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在笑:
“我这是把最坏的结果提前告诉你,作为保命系统要及时陈说厉害,帮助主人做出正确英明的决策。”
它顿了一会,又严正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