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
男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姜留岁被他不同平日的音色电了一下,都没注意他话语中隐隐透出的危险。
贺逾景用的力气太大,姜留岁甩了甩手,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抓这么紧干嘛,做噩梦了?”
贺逾景没有搭腔,或许是因为缺乏睡眠,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姜留岁,周身都浮着暴躁的气息。
从外面闲逛回来,他迟迟无法入眠,不自觉又想到了姜留岁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后连梦中都出现了对方的身影。具体的情节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梦里姜留岁眉眼含笑,似乎正和他说话。
他迫切想知道对方究竟要告诉他什么,偏偏还没问个清楚就被吵醒。贺逾景憋着一肚子火气,嫌叫他起床的人太过不识抬举。
可一睁开眼,熟悉的身影与梦中人重合,鲜活地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意识到叫醒他的是姜留岁,贺逾景再有气都撒不出,几乎有些牙痒痒。
凭什么他一个人烦恼成这样?
……
见贺逾景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姜留岁当他还想赖床。毕竟十几分钟前自己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感同身受和他商量:“要不我拉你起来——”
握在姜留岁手腕上的五指骤然扣紧。贺逾景用力一拽,猛地将毫无防备的人拉向自己。
姜留岁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撞进他怀里,视野中映入略低的睡衣领口和一截平直的锁骨。属于男性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包裹上来。结实坚硬的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肌肤相贴时传来无法忽视的热度。
实时镜头后面,总导演吃惊地瞪大眼睛,实在没想到贺逾景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
能请到贺逾景上节目本就是意外之喜,与他相关的部分总导演都会亲自跟进。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带麦,监控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侧头问旁边同样看呆的导演助理:“他俩这是在说什么?”
一堆工作人员里有个年轻小姑娘,激动地捂着嘴道:“这段……这段能留吗?!贺老师的团队说不定会让剪掉……”
姜留岁晕头转向,还没明白自己怎么被拽上了床,眼前的场景便倏忽发生变化。
罪魁祸首扯过被子,将他整个人直接罩住,还未彻底退去倦意的嗓音黏黏糊糊,带着泄愤的味道:“我不高兴。”
“?”姜留岁当他被吵醒后脾气发作,在被子里抗议,“至于吗!我就叫你起个床!”
贺逾景单手压住被沿,看着被子下面闹腾的人。为了避免被挣脱,他索性将一条腿压在姜留岁身上。
贺逾景凑近他,隔着一床夏季的薄被抱怨:“你让我特别特别苦恼。”
他想清楚了。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对姜留岁有好感吗?
那就试试这份好感到底是不是喜欢,又有多喜欢。
姜留岁拗不过他,只好放弃:“行,少爷,咱们就躺在这儿,在你房间看日出。”
“这样您高兴了吗?”
旁边传来闷闷的笑声。
压在头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贺逾景撑着床起了身,踩着拖鞋绕到姜留岁这一侧,伸出手道:“不闹你了,走吧。”
姜留岁握住他的手,借着贺逾景的力道从床上起身。经过这番折腾时间已经接近五点,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出发,姜留岁催促道:“你快去洗漱,要化妆吗?”
“不化。”贺逾景抓过出门穿的衣服,径直走向卫生间,中途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帮我在白色行李箱里拿条项链,饰品都在一个深蓝色盒子里。谢了。”
姜留岁照他说的找到了首饰盒,价值千金的饰品分门别类放置,每一件都由透明密封袋单独收纳。姜留岁被一堆亮闪闪的首饰晃花了眼,茫然地问:“要拿哪条?”
“看你喜欢。”贺逾景模糊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姜留岁实在选不出,索性抓了一条造型最简洁的铂金长项链。等贺逾景换好衣服又急匆匆拉了他一把:“快点快点!我刚才看见其他人都下楼了。”
“急什么,还有五分钟。”
饶是嘴上不饶人,贺逾景也任由他拽着下了楼。其他人都站在别墅门口等待司机调转商务车的方向。许妙、商晴芷和穆哲都化了淡妆,几个人止不住地打哈欠,看见他俩下来,许妙仔细瞅了瞅,而后竖起拇指:“你俩纯素颜啊?有底气。”
姜留岁那张脸生得秾丽,双眼天生就湿漉漉的,无论看谁都眸光流转。许妙最开始还以为他叫人的同时顺便上了个妆,甚至带了美瞳。
旁边的贺逾景一身打扮更是从头精致到脚,像是来拍画报的。他穿着黑底荧光绿印花的卫衣,修身的牛仔裤包裹着长腿,脚下一双黑白运动鞋。即使走得匆忙,仍带了一条细细的长项链。
许妙掏出小镜子照照,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机素颜妆是不是太过寡淡:“我怎么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
穆哲多看了两眼:“逾哥的项链挺好看的。”
刚刚急着叫贺逾景起床,这会儿放松下来,姜留岁也感觉到了倦意。
他正想打哈欠,忽然感觉身边人看了自己一眼。
贺逾景双手插兜,站姿随意,好似漫不经心接过话茬:“是岁岁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姜留岁:哈欠给我吓回去了
第23章 试探
穆哲哦哦两声:“原来是这样, 你们关系真好。”
贺逾景没有再搭话,穆哲见状,反而松了口气。
严格意义上来讲, 他其实并不是贺逾景的粉丝, 这是来参加节目公司给他选的人设——反正十个男爱豆里五个都喜欢贺逾景, 多他一个再正常不过。贺逾景粉丝数量庞大,这种人设很是讨喜, 刷存在感的同时也不容易招黑。
虽然不算真正的迷弟,但穆哲确实发自内心佩服贺逾景的创作能力,心里对他很是尊敬。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穆哲每次面对贺逾景都小心翼翼、十分心虚。
姜留岁本来困意朦胧, 猝不及防听见他们的对话, 直接连哈欠都憋了回去。
贺逾景叫他什么?岁岁?
或许是说话的人声音太好听, 只是叫个小名,却无端显出一丝暧昧勾人的味道。
该说不愧是歌手吗?
鲜少有男性这么称呼他。姜留岁迟疑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明明之前贺逾景要么喊他的全名,要么开玩笑一样喊姜老师。
“怎么?”面前的男人神情自若, 反问道,“我不能叫?”
姜留岁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唬住,想到遛狗时贺逾景也这么叫过, 大概就是觉得好玩儿。
自相识以来,他已经充分见识到这人随心所欲的性格, 于是也没把他一时兴起改变称呼放在心上。
“没,你随意。”
来接他们的商务车在别墅前停稳,一众嘉宾依次上车。姜留岁最先在第二排的双人座坐下, 第二个上车的秦屹自然而然坐到了他旁边。
贺逾景沉默片刻, 去了相隔一条过道的单人位。
许妙坐在秦屹和姜留岁身后,拍拍他俩的肩膀:“采访一下, 你俩昨晚的同居生活怎么样?”
姜留岁:“不错,还想再来一晚。”
不方便直接说出是在帮忙挑选剧本,秦屹意有所指:“再给你看一晚上课本?”
姜留岁冲他笑笑:“或者给我补补课也行。”
秦屹:“你要是想,也可以。”
两个人心照不宣,许妙啧啧啧:“你俩在说什么小秘密?”
贺逾景听得眉头直跳,索性往后一靠,长腿前伸,结果一不小心踢到了固定在前座的脚踏。
他闹出的动静不小,大家齐刷刷看向他,贺逾景面无表情:“有点挤。”
许妙理解道:“逾哥腿太长了,这位置是有点憋屈。”
穆哲附和:“是,连我坐着都不太舒服。”
他说完,又对姜留岁和秦屹道:“你俩认识多久了,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摄影正在拍摄,姜留岁不想把私交放到明面上来说,打了个哈哈道:“他是我哥啊,勤勤恳恳打三份工供我上大学。”
“?”
秦屹给懵逼的穆哲解释:“电影里面,他演我弟弟。”
演过一次兄弟要提八百次?他还跟姜留岁演过情侣呢,他提了吗?
贺逾景忍无可忍:“秦屹。”
被叫到的人嗯了声:“怎么了?”
“……”贺逾景嘴巴快过脑子,叫了人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没话找话拿出手机,“加个好友吧。”
秦屹总感觉他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对贺逾景印象很好,被主动加好友还挺高兴的:“好的。”
看日出的码头仅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商务车一路行驶抵达目的地。天刚蒙蒙亮,冰凉的海风裹挟着湿气扑面吹来。
为了避免引起混乱,节目组特意选了一处僻静的地点。白色码头上只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游客,看见一行人到来小声讨论着什么,也有胆子大一点的叫着喜欢的艺人的名字,不停地挥手。
清晨的海边温度比想象中还要低,姜留岁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下车时打了个冷颤。肩膀上忽然一沉,贺逾景伸手搂上他:“冷吗?”
“有点。”修长结实的小臂隔着卫衣紧贴脖子,替他挡住了一部分海风。姜留岁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也有点儿冷,咱们就这么靠着取暖吧。”贺逾景边说便靠上来,一点儿都不见外地把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姜留岁身上。他那么高的个子,放松时却慵懒得像是没有骨头。
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擅长跳舞?
姜留岁见他自顾自做了决定,嘀咕道:“你还真像猫科动物。”
那种脾气又坏又黏人,狮子或雪豹一类的大猫。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海鸟,真漂亮!”许妙注视着码头边盘旋的鸟群,雪白的海鸟沿着海面高高低低飞行,犹如聚拢又散开的云。
她正想开闪光灯拍几张照片,遥远的海平线上突然亮起零零碎光。许妙欣喜地扭过头:“哇……太阳要出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金色的圆弧自海平线缓缓升起,将四周渲染成浓重的橙红色。稍远些的天幕从橘黄过渡到粉蓝,重叠变幻的色彩似水粉颜料由浓郁稀释至清淡。
日出带来的万道霞光融入云与海,海面天光浮动,绚烂的云层如同燃烧的玫瑰。
真正意义上的日出时间只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却好似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世界在这一分钟里闪闪发亮,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被注入盎然生机。
所有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静静观赏这场盛大的美景。当太阳终于升起,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商晴芷。
她从上车前就在不停打哈欠,这会儿却目不转睛盯着海天交界处,喃喃道:“起这么早值了,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日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都看呆了!完蛋,刚才没录像!”许妙发出一声哀嚎。
“到时候看节目吧,他们肯定全录下来了。”穆哲感慨,“凛洲岛的日出果然名不虚传,一定要亲眼来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