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朗声音悦耳,藏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与激动难持,引得一众围观群众忍不住捂嘴偷笑。
韩知许抿了抿唇,脸上禁不住冒出一层淡淡的红来,像是抹了胭脂,好在两人今日都是满身的红,于是脸上那抹红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让他更加耀眼动人。
韩知许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就连耳朵也有些热,但终究没有避开席朗的视线,而是坚定的迎了上去。
韩知许大大方方的伸手握住席朗递过去的喜绸,于是两人一人握住一端,相视一笑。
席朗随即在欢笑声中牵着他走向门外。
跪别父母的时候,望着紧绷身体的父亲,以及眼眶通红还强颜欢笑的母亲,韩知许终究没忍住眼眶微酸,眼底也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热意。
席朗藏在宽大喜袍下的手悄悄钻过去,伸进去握了握韩知许微凉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韩知许立马只觉得一股温暖从手心传来,很快传到全身,直达心底。
那股莫名其妙的难受酸涩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
韩知许不禁想起昨夜,父子俩促膝长谈直到深夜,他跟父亲说了世子并非任人宰割的白目,也说了自己的内心想法,父亲沉默很久。
他本以为父亲是在权衡利弊,权衡韩家是否值得涉嫌,他甚至做好了与丞相府断绝关系的打算,可父亲沉默良久之后,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自己。
是否对世子动了心,世子对自己又是否有心。
韩知许当时就怔住了,随即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在那样的时候,外人眼中聪慧过人的无双公子却呐呐不能言,只是望着父亲关切的眼神止不住的鼻头发酸。
知子莫若父,韩丞相看自家儿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儿,这些年你为韩家承受太多,就连这桩婚事起初也是为了家族荣华才忍下,为父只希望你今后能卸下肩上的担子。”
“那陈子扬若真是扮猪吃老虎那么多年,连皇上,为父,整个天下都看不出端倪,可见此人的心性之可怕,之老练,只怕是皇上都……”
“许儿,你若真是对他起了心思,为父只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凡事莫要不顾一切,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倘若他将来……为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因为父亲的话,韩知许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担忧和关切,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情爱这种东西,又哪里人控制得住的?
他不确定这人过去那么多年究竟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但至少现在,他瞒着天下人却对自己展露了真实面貌,而且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唯独对自己的心是不变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并非全都是演戏?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韩知许终究是控制不住因他而跳动的心脏,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赌一场又何妨呢?
两人跪别了丞相夫妇,席朗再次牵起韩知许往外走,韩知许的大哥坐在轮椅上,瘦弱的身躯却满含温暖的目送着他走出丞相府大门,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韩知许对他感情不一样,更何况这个大哥从小对他最好,又是他的榜样。
而韩知许的那些个庶弟也是一直送着他走出丞相府。
席朗多少有些被大小舅子们行注目礼的感觉,带威胁警告的那种。
席朗没让韩知许坐花轿,而是给他准备了一匹马。
两人各乘一骑,中间连着大红的喜绸,席朗在前牵着,韩知许在后跟着。
同样是意气风发,英俊无双的大好儿郎,此时却出奇的相配,这一刻就是再看不上小世子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两位走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到了侯府,先跪拜了父母灵位,这才在老太太和二叔三叔的见证下,拜堂成亲,直至送入洞房。
当所有宾客散尽,早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席朗酒气熏天,本来摇摇晃晃的身体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底就恢复了清明,然后他走向坐在桌边的韩知许。
席朗早早的让小皮蛋给韩知许送来了不少吃食,否则等到这个点早就饿扁了。
韩知许也不客气,一个人在房间看书喝茶,送来的糕点吃食也消耗了不少,一点不客气。
“知许等急了吧。”
席朗笑着倒了两杯酒,韩知许挑眉,眉目勾人,还带着几分挑衅,“急什么?”
席朗看得一阵心痒,喉结滚动,韩知许口齿间一股淡淡的酒香味,看来没少偷喝。
“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喝?”
席朗说着给他递了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韩知许端起酒杯就要喝,席朗赶紧伸手挡住,“交杯酒。”
韩知许面色一红,终究是有些难为情,其实偷偷喝酒也是怀了这样的目的,喝醉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不会难为情,不会羞耻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惜房间里酒太少,他的酒量又不差,于是脸上喝红了,一阵阵的热,偏偏就是没醉,反而清醒得不得了。
韩知许挑眉看着席朗,席朗站着他坐着,一高一低,同是一身喜服。
“成婚哪能不喝交杯酒的。”
席朗低低说着,他喝了不少酒,少年郎的嗓音被染上一层成熟的稳重,仿佛一夜长大,竟透着些磁性的诱惑,让人不自觉的悸动酥麻。
韩知许莫名其妙的就受到了蛊惑,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交织缠绕着,然后注视着对方一饮而尽。
韩知许仰着头,眼睛不自觉睁大望着头顶的席朗,席朗低垂着眼,他几乎将韩知许整个人圈在怀里。
辛辣又香味扑鼻的美酒含在口中,席朗忍不住扣起他的下颌,然后对着他微微红润的唇就亲了下去。
“唔……”
薄唇被美酒浸润得又红又软,亮亮的透着酒香,席朗爱不释口,将他们含在口中便迫不及待的用舌尖顶开,然后口中的酒就顺着流了进去。
熟悉又令人战栗的触感让韩知许止不住的浑身酥麻,尤其是在他口中温热过的酒涌入口中时,夹杂着男人的味道一起,强势又不可挡的一起涌入他的心田,韩知许只觉得一瞬间被男人的气息包围,这股气息如同那美酒一样,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全身,他的血液,每一处。
他忍不住连身带心的沉溺其中,整个人如同不战而败的小兵,分分钟丢盔弃甲,逃无可逃。
第77章 无双公子24
韩知许迷迷糊糊, 只觉得周身都是世子的气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可以这么强势霸道的,强势到将他的气息都浸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连带着血液都跟着一起沸腾。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醉了的,脑子里迷迷糊糊不受控制,他随着他而动,随着他起伏, 韩知许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觉得不真实, 但又似乎很满足。
直到他整个人倒在床上,接着熟悉的气息再次将他包裹, 然后是跟那晚一样的重量和温度朝他袭来。
韩知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甚至连大红的喜服都退了下去,黑长的青丝撒了一床。
席朗望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格外可爱, 在无双公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实在是难得,于是忍不住低头在他红扑扑的脸颊上轻轻亲吻。
韩知许眨了眨眼睛, 呼吸变得急促, 席朗又在他光洁的眉心上落下一吻, 接着在鼻间上蜻蜓点水, 最后又再一次落在他还湿润着的唇上。
残留的酒香正如此时的韩知许, 醉人而不自知,似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亲一口让人回味无穷,一不留神就迷醉进去, 席朗像是上了瘾一样亲了一下又一下, 根本停不下来。
韩知许也任由他低头轻吻,甚至情不自禁的微微仰头与他唇齿相碰, 直到席朗长驱直入。
越发急促的呼吸让他整个人僵直着身体,浑身紧绷,不安,也无措,他从被动承受到逐渐适应,可无论席朗亲几次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难为情。
脸上必定烫得吓人了,身上同样着火了似的。
一些陌生又理应如此的身体反应让他止不住的面红耳赤,又难以控制。
刚好这时候,席朗除了亲吻又开始了别的动作。
韩知许只觉得这人的手烫得吓人,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他的身体也跟着失控。
席朗粗重的呼吸全都喷洒在韩知许脸上,灼热的同时又宣告着某种意味,让韩知许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别……”
韩知许下意识的阻止,可是根本没用。
“世子,陈……子扬……”
韩知许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变了调,微微的发着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知许,”席朗喘着粗气将额头抵在韩知许的额头上,眼中的火已经蔓延全身,韩知许的双眼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就灼得他再也开不了口,“先别说。”
“可是唔……”
韩知许想要说什么,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比如皇上的计划,比如这场婚礼的阴谋,比如自己的打算,又比如……
至少得先说清楚吧,成婚什么的,本来就是个阴谋,就算这人明知道皇上的计划打算将计就计,亦或者别的什么,难道不需要说清楚吗?
然而情到浓时根本无需多说,再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席朗直接用唇封住了他的话,也封住了他的所有顾虑和担忧。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更何况谁说是阴谋就要有芥蒂的?他们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成婚的?
他可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他可是正正经经娶媳妇的。
于是房中烛火摇曳,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持续了半晌还未停歇,就连门外的花儿都听不下去羞得合了起来。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跳动的烛火可算是平静了下来,房间里时而热烈时而平缓的动静让它也劳累不少。
大概是累惨了?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跳动一下的烛火打破寂静,掩藏着某些压抑克制的声响,直到失去的理智逐渐恢复,热烈的情绪终于平静,然后床围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笑声透着愉悦,还有事后的慵懒,有点低沉暗哑,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酥的那种。
“你笑什么?”
另一道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不过开口却哑得厉害,就连他自己也发觉了自己声音的不对,于是尾音都变得没了底气。
席朗搂着怀里的人,微微低头垂眸便对上他红润的脸颊,还有那双漂亮却不再冷清的眼睛,他止不住的就是一阵喉结滚动。
“知许,还记得那次花灯节吗,我飞上桥头救你,结果咱俩双双落了水。”
韩知许一听就止不住冷笑出声,“你还敢说?”
他怎么会不记得?他好端端的被这人害得落了水不说,还平白无故病了大半个月,吃了大半个月的苦药。
一个能在丞相府来去自如的人,你说他会接不住自己?会因为蹩脚功夫落了水?
可见这混账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借他表演,还故意让他落水。
想想那大半个月病殃殃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罐子苦药,韩知许一时来气,掐住一块肉就是一拧。
“哎哎别别……疼疼……”
席朗只觉腰上都快被拧下一块肉来,疼得直求饶。
“错了错了,快别拧了哎……”
“哼!”
韩知许哼了一声,警告的意味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