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拥有天下,下一秒就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而自己以为的大权在握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表象,所谓盛世也是别人做给他看的虚假盛世。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李墨有些疯狂的冲到暗卫身边,疯了似的将他们推出去,整个人都有些精神失常了似的,“朕不信,你们如何能背叛朕?你们好大胆子敢背叛朕!”
“死,都给朕死!”
然而随着他的咆哮,几百近卫很快被陈家军和锦衣卫一起制服,不仅是实力上的压制,人数上更是完全将近卫压制住,更何况近卫统领还被傅谦用刀架着。
所以一场原本以为的惨烈厮杀,竟然眨眼功夫就结束了,如此简单,如此草率,快到一些瑟瑟发抖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混账,混账!”
“哈哈哈怎么可能!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怎么可能!”
“是谁?到底是谁!”
李墨嘴角带着血迹,眼底透着嗜血的通红,他整个人状若癫狂,愤怒的咆哮着。
他用剑指着丞相,又指着贤王,然后是南湘王,楚煜汐,一个一个疯狂的质问。
“是你……还是你?你?”
究竟是谁,能如此周密的谋划这一切,又能将所有人统一起来拉入其中,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境?
然而大家都只是平静的望着他,平静的看着他发疯。
最后,他将剑对准了面色平静的韩知许。
“韩知许,是你对不对?”
是他低估了这个人,低估了他的野心,也低估他的能力,关键是他高估了他对自己的忠诚。
即便是这种时候李墨还在想,脑子里将所有事都过了一遍,尤其是眼前的一个个人,综合下来竟然只有韩知许的可能性最大。
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又有丞相做后盾,所以即便他远在边关他的手也能伸到京城来。
可李墨还是不解,毕竟他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韩知许,所以他对韩知许的防备比任何人都要强,他不理解韩知许哪里来的机会和手腕。
能联合那么多人,又瞒天过海,步步周密,说是手段滔天也不为过了吧。
不得不说,李墨是有男主角的资本的,即便在此时此刻,他脑子里还在疯狂的运转着。
可惜啊,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真正的对手,所以注定了他今天必输的结局。
李墨见韩知许没有回答,突然提起剑就朝他冲了过去。
席朗急忙把自家媳妇护在身后,李墨毕竟有男主角的底子,他的武功不容小觑,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些失控。
李墨终究还是皇上,面对冲过来的皇帝,锦衣卫也不敢上前,反而纷纷退开。
但就在李墨的剑快到韩知许身前的时候,席朗一个飞身将剑踢飞,接着毫不客气一脚踹在了李墨胸膛上。
李墨没想到突然有人冒出来,握剑的整条手臂都震麻了,而且胸膛上那一脚更是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
他不可置信的踉跄着倒退回去,随即一屁股摔倒在地。
原本他就穿着一身华贵隆重的龙袍,头上更是戴着最隆重的冕旒,又重又繁琐,于是他这一摔不仅把冕旒摔掉了,就连束发的冠玉也掉了下来。
于是众人就见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眨眼间就变成了这么披头散发的狼狈样。
席朗的反应太快,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关键是他踹的可是皇帝啊。
当今天子,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任何人见了都得跪拜的存在,竟然就被这么一脚踹翻在地?
恍惚间,今日要改朝换代的恐怖想法又有了几分真实感。
“陈-子-扬?”
李墨一字一顿,不敢置信。
这废物竟然敢踹他?
不对,这废物的眼神何时这么凌厉过?他那点三脚猫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上?
不,不对……
李墨整个人都凌乱了,眼前的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纯真?
席朗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冷笑。
“既然皇上不愿意滴血认亲,那不如我们先说点别的吧。”
李墨起身,披头散发却不能阻挡他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势,他仿佛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席朗。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被他彻彻底底忽视的少年,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说什么?”
李墨一开口,口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席朗也不惧,“就说说你是怎么让人毒害我爷爷,又是怎么与敌国交易,让我二叔死于非命的。”
“我爷爷征战一生,为国为民守在边关一辈子,他忠君爱国,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他死?”
“只是因为功高盖主吗?”
席朗话一出口现场就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老侯爷跟二将军竟然是被皇帝害死的?什么狗屁功高盖主,老侯爷天天在边关受苦受累打敌人,怎么就盖主了?
再说了,老侯爷的爵位不是皇家亲封的吗?这些年的荣誉也是皇帝亲自给的啊?
况且什么与敌国交易?将士们拼死拼活才守住的安宁,一国之君拿去做交易?那将士的命和百姓的命做交易?
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现场之人都惊呆了,要知道在老侯爷死讯传回京城的时候,整个京城都为之哀悼哭泣,紧接着又传来陈二将军的死讯,当时百姓们无不为之痛惜难过。
所以当时不仅举国哀悼,许多商贩酒楼甚至自发停业三日,很多百姓尤其距离边关比较近的,他们都是自发的祭奠老侯爷。
现在却告诉他们老侯爷和二将军都是被害死的,而且还是他们的皇帝害死的,这算什么?简直荒谬又可笑。
“荒谬,朕乃一国之君,如何能与敌国交易?又怎么可能毒害自己的将士?”
“莫不是你陈家狼子野心,为了忤逆谋反,胡编乱造,妖言惑众!”
李墨理智回来了,智商也就回来了。
席朗就知道他不会承认,于是将王佑等一干人都带了上来,让他们亲自说。
于是众人就听到了全盘计划,包括先皇是如何忌惮陈家军,如何让他们暗害了陈元义夫妻,李墨又是如何让他们毒害老侯爷,如何与敌军埋伏陈二将军……
席朗没再给李墨反驳的机会,直接把祭祀大典变成了审判大典。
关于锦衣卫指挥使的诅咒,关于丞相长公子的毒,以及当年南湘王妃所中的毒,先皇一整个儿的“断子”计划也被摆在台面,如此阴损恶毒的招数再次惊呆了所有人。
李墨全程没有反应,只是在说到南湘王妃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楚煜汐身上,可惜,楚煜汐投来的视线却是仇恨的。
虽说是先皇的计划,可这些李墨清清楚楚,他甚至在延续这个计划,所以他一点都不无辜。
除此之外,还有李墨让锦衣卫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残暴之事,远的不说,就说不久前为了镇压流言而惨遭灭门的几桩惨案。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遍体生寒,这是他们的皇他们的天啊,他们都跪了个什么玩意儿?
“何为天子?天之子也,替天行道者,可是李墨都替天行了些什么道?毒杀忠良吗?残害百姓吗?阴损断人子嗣吗?残暴嗜血吗?”
席朗声声质问响彻祭坛上空,一些人早就义愤填膺,此时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出来。
“狗皇帝!昏君不配为君!”
“暴君该死!”
“杀了他!杀了他!”
……
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李墨望着这些疯了的蝼蚁,曾经一个个匍匐在他脚下的子民,奴才,此时却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李墨再次大笑,笑声中透着讽刺和疯狂,而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再次提剑朝席朗冲来。
席朗这一次拔剑与他对战。
众人这才震惊的发现,皇帝的武功竟然如此恐怖,就是傅谦这个第一大内高手也不由得诧异,皇上这身手,就是比他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过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传闻中一无是处的平庸小世子,如今的定北侯,身手竟然如此了得,面对这么疯狂的李墨他竟然游刃有余到那样的地步,就是再不懂武功的人也能清晰的看出来,李墨在他面前完全是处于下风的。
李墨肉眼可见的节节败退,他面若癫狂,披头散发,整个人就像个疯子。
却在这时候,李墨整个人突然如一道闪电迅速飞向一旁南湘王所在的位置,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楚煜汐扯到了他身前,同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墨小儿,放开我儿!”
南湘王大怒,席朗也没想到李墨这么执着,但是很显然,这对并没有配对成功,楚煜汐对李墨不仅没有感情,还充满了恐惧厌恶。
眼看大势已去,李墨已经没有胜算,但他不甘心,滔天的恨意到了最后只剩下对楚煜汐的疯狂执念。
他就算死,也要带着他一起。
“李墨!”
席朗也是没料到发疯的李墨对楚煜汐的执念会那么深,他可是答应了南湘王必定护他儿子周全的。
李墨却不再看他,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怀里的楚煜汐,“所有人都背叛朕,煜汐,你不能背叛朕,你陪朕一起下黄泉可好?”
楚煜汐本来身子就弱,被他掐得一阵阵窒息,喉咙更是疼得受不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张口却根本说不出话。
李墨快要把他脖子都掐断了。
“李墨,”席朗急中生智,终于抛出最后致命一击,“可还认识他?”
顺着席朗的视线,李墨看到了一个苍老的人,是那个告老还乡又被他假意召回来给傅谦师父看病的老太医。
伺候了三代帝王的老太医,李墨不明白席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人不明所以也看过来,老太医像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并没有把眼下的情况看在眼里,反而很平淡。
“老夫从先皇出生就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一直到先皇登基,老夫可以对天发誓,当着皇室李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先皇是绝无生育可能的。”
“混账你说什么!”
老太医见惯了各种雷霆之怒,他颤了颤身子盯着李墨继续道,“所以,你绝不是先皇的子嗣。”
此话一出更是全场震惊。
老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先皇不能生育?那眼前这位真是民间借来的低贱之人?
难道说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好狗血好离谱,好混乱的皇家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