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不料第二天那人竟然真把卢栩告了,把颜君齐弹劾了。
京兆府衙门的人找上他时,卢栩目瞪口呆。
至于吗?
至于吗?!
告他好歹还算有点儿根据,说他以白丁之身当众辱骂朝廷命官。
可告颜君齐就纯属是没事找茬了——
他弹劾颜君齐违规私带吃食进皇城,拉拢朝臣,结党营私,还有给陛下下毒的风险。
御史台:“……”
颜君齐:“……”
所有带午饭和不带午饭的官员:“……”
被卢舟和承平伯府管家拿银子捞出京兆府大牢的卢栩:“……”
他没出京兆府衙门监牢呢,就忍不住又辱骂了朝廷命官:“那人是个傻逼吧?!”
而这件事最无辜、最郁闷、挨骂最凶的,则是守城门的守卫。
弘安帝正病症不明呢,竟然有人告什么颜君齐午餐带毒?
那是告颜君齐吗?
那分明是告他们守城不当,纵容朝臣带毒毒死陛下!
御林将军听说了,二话不说先把负责城门守卫的千户给停职送去三司调查,又把皇城入口换了一队人,勒令每个入城官员都要搜身。
必须搜!
有出入令牌也要搜!
尤其是三品以下的,严搜!
午餐吃食就别想了,任何与朝堂无关的东西,通通扣下!
有饭不想好好吃,那就别吃了。
他还扭头也去找御史台了,要御史台查清楚,若有人诬告他们御林军,等着挨参吧!
得,无论官职大小,三品以下的大伙一起饿肚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从未见过如此脑疾之人,这么搞不是自己也吃不上饭吗?建议你们考试加一项情商测试。
其他人:你也不是无辜的!
第238章 卷卷
卢栩再送颜君齐去皇城门口,发现搜查比从前严格了许多,那些掐点来上衙的,本就时间紧迫,再被搜查一遍,通通迟到。
礼部和吏部见状,干脆派了人在皇城门口登记,看看是谁天天迟到。
卡点来的梅榜眼和好几个翰林,都在门口和顶头上司狭路相逢。
不同的是翰林大学士朝吏部那边点点头,负手进去了,他们几个通通要被记上名字。
几人:“……”
可怜有些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按点来上早朝的倒霉官员,今天是太子主持早朝,他们要是公然迟到不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吗?
被堵在皇城外面的官员们差点儿和御林军打起来,进去后也顾不得什么皇城不许奔跑,撩起袍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太子不明就里,还有些纳闷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他才说了没几句话朝臣都满头大汗的。
到了中午,皇城各衙门的怨气值达到顶峰。
大伙儿带那点儿吃食点心全被扣在城外了,就发那一个小饼,一碗水,谁能吃饱?!
他们吃了一肚子的气,看瞎弹劾的不顺眼,看被弹劾的颜君齐也不顺眼。
颜君齐也很惨,他还得抽空去配合御林军到三司调查,首先把这些日子吃了什么带了什么通通交代一遍。
登记的文吏越听越饿,晚上下衙经过月辉楼的时候,忍不住想进去买两块颜君齐吃过的点心,结果,没有。人家不到中午就卖光了。
三司官吏骂骂咧咧,有那么好吃么?
一通折腾下来,颜君齐在翰林院人气创下新低,这会儿都不如贺颂之了。
宗鸿飞劝他:“要不休沐时候你找个庙去拜拜改改运吧,你这运气真是不怎么样。”
颜君齐不甚在意:“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宗鸿飞:“你也不是来结仇的呀,你瞧瞧,现在还有哪个衙门愿意接收你,将来你要在翰林院耗一辈子么?”
颜君齐不语。
宗鸿飞还插刀:“我瞧大学士也不大喜欢你。”
贺颂之忙道:“不要瞎说。”
颜君齐笑笑:“我也不是来寻人喜欢的。”
这世上有卢栩有家人就够了,他管别人喜不喜欢他干什么。
接下来数天,颜君齐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做什么,同僚排挤,他似乎浑然不觉。
那些孤立他的翰林觉得好生无趣。
怎么搞得他们像小丑似的?
户部尚书听说了,倒是对颜君齐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和翰林大学士俩人坐在一起午饭,问道:“你们是不是该选人手编史录了?”
翰林大学士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怎么?”
户部尚书撺掇道:“你再帮我试试,看那小子是不是真不在意。”
翰林大学士夹一块咸菜,摇头道:“你们就使劲儿折腾吧。”
户部尚书:“你们?还有谁?御史台还没死心?”
翰林大学士伸手给他数,“你们户部,御史台,工部,还有刑部,都让我把他名字从史录编纂名单里踢出来。”
户部尚书莫名其妙,御史台是老对手了,工部他也能理解,和他们户部心思差不多,刑部凑什么热闹?“刑部?刑部也看上他了?”
翰林大学士哼一声,“最早找我的就是刑部,说瞧此子胆量过人,不惧权贵,心思缜密有条理,心智过人,性情刚毅,颇有一副孤臣的架势,让我试试他是不是真不在乎孑然一身,若真是如此,假以时日,必是大岐执法重臣。”
户部尚书嗤之以鼻:“拉倒吧!假以时日让他培养成酷吏还差不多。好钢易折,不好好打磨他性子就算了,竟然还想把他拉去当刀使,你可得替我看着点儿,不能让刑部把他弄走。”
翰林大学士啧一声,“然后给你们当算吏使?”
户部尚书:“什么叫给我们当算吏?我那是发挥他的才华!唉唉,我还没说完呢!”
他也连忙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端起汤碗喝两口,追着翰林大学士继续游说。
他容易吗,他下多大决心摆了这么久冷脸,还要时时提防别人来抢人。
“你看御史台做事多不厚道,要不是他非跑你们那儿和那小子搭话,他会遭嫉妒被弹劾吗?现在好了,哎,大伙儿都饿肚子了吧!”
户部尚书说的幸灾乐祸,反正他们户部从前也是不带的。
翰林大学士摸摸才半饱的肚子,使劲忍了忍才没甩他个白眼,哼一声,脚步又快了几分,不想和这群心黑的为伍。
翰林院公布编纂名单,本届新晋翰林中除了奔丧回家的一人,仅有几人不在名单之列。
他们听到没自己名字,垂头丧气片刻也释然了,谁让他们先前请假太久,回来述职才没几天呢,还得继续抄文书磨炼呢。
没听到名字的几人正想坐下继续抄文书呢,忽然发现大伙儿全都没动。
翰林大学士有气无力道,“愣着干什么?干活儿呀。”
贺颂之问道:“大人,名单可漏了人?”
翰林大学士又展开名单数了数,“没了。”
贺颂之、宗鸿飞还有几个从来瞧颜君齐不顺眼的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瞧。
梅孟希问道:“大人,没颜君齐?”
翰林大学士:“没有,没点到名字的继续抄文书,点到名字的跟我来。”
梅孟希边走边一脸震惊的八卦表情看颜君齐。
剩在屋内的几人这才懵逼的回过神来,颜君齐也被留下了!
难不成他被弹劾的事惹了大学士不痛快吗?
他们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还是颜君齐先坐下,拿起没抄完的文书继续写起来。
这半天,翰林院气氛微妙。
那名弹劾了颜君齐的翰林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看吧!我若诬告了他,何至于我在编撰之列,他被踢出在外?说不定大学士早就看不惯他讨好户部和御史台那姿态了。”
宗鸿飞:“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贺颂之:“编撰也好,抄写文书也罢,都是我等应当做的,并无优劣之分。”
宗鸿飞:“就是,你洋洋得意个什么,说不定大学士要调他去别的衙门帮忙呢。”
那人一噎:“哪有什么别的衙门借调他?他现在还进得了户部大门吗?”
梅孟希:“那你说什么他讨好户部。”
那人:???
这个梅孟希怎么回事?他不是讨厌颜君齐吗?到底哪头的?
梅孟希见听不到什么新鲜八卦了,意兴阑珊地摸鱼熬下衙。
不就把已经写完的册子校对一遍,把格式不对、书写不好的书卷挑出来再重新誊抄整齐,装订成册,这么点儿边缘的活儿和抄文书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让他们主笔来写。